3、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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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锦如叹了口气，对巧儿扬了扬手中的木拐：“不怕，山子给我做了一副木拐，可稳了，累不到我的。”
巧儿的视线转向李锦如手中的木拐，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她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拐杖。
蓦地，巧儿感叹了一句：“山子手艺真好……”
说话时，还朝右侧看了一眼。
李锦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灶房里，山子正在做朝饭，显然还不知巧儿已经送了吃食过来。
山子会做饭，但也仅仅会做而已，绝对称不上美味。
李锦如吃了近两个月，早就腻味了。
而巧儿的厨艺不知比山子高出多少，所以她不假思索，便打断山子，高声将他从灶房唤了出来。
山子从火热的灶房走出来，身前的衣衫汗湿了一片。
巧儿脸红了，忙将竹篮提在手里递给他，小声嘱咐：“趁热吃，我爹让我送来的……”
“嗯。”山子应了一声便提着竹篮走开了。
“你脸怎么红红的？”李锦如推了推愣着的巧儿。
巧儿被李锦如吓了一跳，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眼梢撇到山子已经走远，并没听到李锦如的话，才悄声向她辩解道：“天太热了。”
热吗？不热啊！李锦如莫名。
巧儿看李锦如拄着拐站得辛苦，拉她坐到院内的石凳上，说起了悄悄话……
山子在院子另一侧的石桌上摆饭，抬头看见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聊起了八卦，无奈的摇摇头。
两人聊来聊去，也无外乎四邻姑娘们的趣事，平日的绣活和生意之类的闲话。
嬉笑了一阵，巧儿一直在偷瞧李锦如的脸色。
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锦如姐姐，曾秀才近日有来找过你吗？”
这话问得有些怪，曾晋不是在润州府吗？
“未曾，”李锦如心里奇怪，面上不显地摇摇头。
巧儿面色尴尬：“那就好。”
李锦如察觉到巧儿的异样，心里有些明白了。
她沉默了片刻，状似无意地问：“他回来了？”
“摆好饭了！”山子适时走近，打断了她们。
巧儿看了眼山子沉沉的面色，心里暗叫不好。
显然锦如姐姐还不知晓这事，自己又何必说出来让她徒增烦恼呢。
巧儿打定主意不再开口说起有关曾晋的事情。
李锦如也并未纠缠。
山子主动替巧儿解围：“我去前院叫师傅过来用饭。”
巧儿适时起身：“那我先走了，我爹还等着我回去帮忙呢。”
说罢，又朝李锦如摆摆手：“锦如姐姐，你千万别起身，让山子送我出门就行了。”
李锦如点点头，没推辞。
正好，让他俩培养培养感情。
李锦如已经看出来了，巧儿大概是红鸾星动，看上了她家山子了。
只是，山子喜欢巧儿吗？
呃……好像看不出来，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先替巧儿好好试探一番了。
至于曾晋，自己已经决定放下，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她都不该再去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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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李锦如逐渐适应了拄拐走路的生活。
虽不如常人健步如飞，至少也稳健了不少。
这日旁晚，余阳落辉，云霞万里，美不胜收。
巧儿约李锦如出门走走。
李锦如被阿爹囚在家里憋闷了两个月，正求之不得。
两人出了后院的小门，沿着长长的河岸踱步。
落日余晖洒落下来，将河水映照得绚烂，河岸两旁白墙黑瓦间升起袅袅炊烟，远山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就像她曾在曾晋书案上见过的图画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诗情画意。
只是此时，河岸旁三两个打水浣衣的妇人见到她，时不时地聚到一起小声议论，还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破坏了这幅图的美感。
不用猜也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
李锦如自小名声不好，做什么都会被人说闲话，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如此不堪了，她们胡说些什么，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李锦如深呼吸，一股潮湿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沁入心底，让她觉得豁然开朗。
走了有一刻钟，人烟渐渐稀少下来，前面就是如意桥了，她们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来。
巧儿驻足，拉着李锦如欲往回走。
“无事。”李锦如笑着安抚她。
如意桥名字华丽，实际却很简陋。
而且大概年岁很久了，显得十分破旧。
这里有些偏僻，住户不多。虽然靠近城西门，但城西门往来自有官道，宽敞又热闹，故而这里平日也没甚么路人。
如意桥边有一颗大枣树，此时正值初秋，树上挂着青青的小果。
这里，是她与曾晋幼时无数次顽耍的地方。
枣树后面不远处，被篱笆圈起来的几间茅草屋，就是曾晋的家。
李锦如走到树下，摩挲着树干稍高处两个粗壮的枝杈……
这颗枣树脾气倔，每年结的果子又小又酸涩，数量也不多，附近很少有人惦记它。
李锦如仰着头，舔舔唇角。
可她却知道，待这些小枣变得青黄时，打下来蒸着吃，滋味还是不错的。
以前，每年的重阳节前后，她都能在曾晋家里吃到……
李锦如沿着枣树的枝干摩挲了一会，蓦地，手掌一翻，在枝杈的树洞里摸了一把。
她记得，曾晋曾在这里藏了……
很快，李锦如翻出一张帕子。
巧儿看得膛目结舌，接过锦如手上的帕子，摊在手里看。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绣帕，布料一般，绣工也潦草，与锦如姐姐的手艺相去甚远。
帕子上还绣了两个大字，歪歪扭扭、张牙舞爪地，巧儿不认识。
李锦如看穿了巧儿的心思，拿过帕子微微一笑。
“是我幼时绣的。”
那时她大概10岁吧，跟阿爹闹着要去学堂念书，只因为学堂可以交到很多的玩伴。
她从小没有兄弟姐妹，堂兄妹们又不在一处，一个人玩真的很孤单。
后来，自己第一次见到曾晋。
他那时已经12岁了，个子抽得很高，沉默寡言，端方稳重，从不与她们这些小孩子在一块玩，像个大人一样。
可她那时还太年幼，又任性。
她就是觉得曾晋是世间最俊俏最有学问的男孩子，便整日缠着他教她识字。
那时她与曾晋的关系并不好。
曾晋大概是厌烦她的，无奈被自己缠得久了，不堪其扰，才答应教她。
锦如还记得，曾晋教她的第一个字便是自己的名字——锦如。
后来识得字多了，她便开始偷偷地临摹他的字——修齐。
曾晋，表字修齐。
那年他过生辰，她就绣了这两个字给他。
那时，不知愁，不识忧，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李锦如陷在回忆里，有些恍惚……
忽地，斜侧伸出一只手夺走了她的帕子！
李锦如被惊醒，回身看清楚面前的一行人，不由全身紧绷。
一旁的巧儿也害怕地扯紧李锦如的衣袖。
不怪巧儿紧张，面前的几人正是丹阳城恶名昭著的几位太岁。
为首的两人，分别是吴知县家的公子吴昊与东市米行的少东家刘鸿。
还有一人，名叫姜济远，是丹阳豪绅姜员外家的公子，平日与他们孟不离焦，今日却没有出现。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却都不学好，整日游手好闲，横行霸道，让丹阳城百姓敢怒不敢言。
丹阳城的小姐姑娘们平日出门都要拜拜黄历，祈祷千万不要遇到他们。
令李锦如想不明白的是，这几人好像尤其厌恶自己和曾晋，从小到大，只要遇到，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打人，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此时，这群人手里拎着弓/弩，身后的一行随从肩上背着猎物，应是在西边的林子里打猎回来，不巧正与李锦如她们碰上。
李锦如因为病了两个月，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们了，本来都有些淡忘了，现下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不免如临大敌。
李锦如在盯着他们，对方也在盯着她……
为首的刘鸿，身着一身红衣，指尖捏着她的帕子，嘴角噙着坏笑：“呦，这不是小辣椒醋娘子吗！”
说罢又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腿：“几日不见，醋娘子怎么变成独腿的□□啦？”
轰，他身后的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李锦如用指甲掐着手掌，一言不发。
笑了会儿，刘鸿又将帕子递给一旁的蓝袍公子看。
蓝袍公子展开帕子，念出声来：“修齐？”
曾修齐？
蓝袍公子正是曾晋心上人吴贞的嫡亲哥哥吴昊，他是知晓曾晋表字修齐的。
吴昊走近李锦如，貌似不可置信，实为羞辱：“不是吧？你还惦记着曾晋呐？”
“还给我！”李锦如有些恼羞成怒，浑身地血液奔腾，一股脑地冲向头顶。
盯着被激怒的李锦如，吴昊呵呵地笑起来，面上还维持着假模假样的儒雅，声音却带着残忍。
“你还不知道吧？曾晋和我妹妹选了下月初八成婚，他中了桂榜解元，当然懂得择木而栖，人走高处，本公子奉劝你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解元？他中了？李锦如心里掀起波涛，一时竟有些站不住。
一旁的巧儿忍不住了。
她原本看这人一派儒雅，不似凶神恶煞，又见他恶言恶语吓到了锦如姐姐，便顾不得害怕，壮起胆子一把推开吴昊，扶住了李锦如。
吴昊被推得向后踉跄两步，站稳后盯着巧儿，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蓦地，吴昊伸手就要去扯巧儿……
李锦如用力将巧儿扯回来，护在身后。
“把她两个给我捆起来！”刘鸿抱臂倚在树上，好整以暇地吩咐。
随从们得了意，放下肩头的猎物，刷地将李锦如与巧儿围了起来。
将要动手之际，忽听什么东西划空袭来……
李锦如身前的几位大汉应声倒下，身边还散落着几颗石头。
李锦如抬头撇见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奔来，纵身一跃，挡在了自己身前。
是山子。
原来山子摆好晚饭，见李锦如迟迟未归，便循着她们出门的方向寻来了。
吴昊与刘鸿盯着山子。
他们素来知道李锦如身边跟着这么个小子，仗着身上有些功夫，屡次坏他们的事。
今日带的人多，正好一并教训了。
刘鸿朝身后挥手，登时数个彪形大汉握掌为拳，齐齐朝山子招呼过去……
山子身手矫健，招式灵活，与多位壮汉交手半响，非但没有吃力，反而愈战愈勇，没让对方讨到半点便宜。
刘鸿失了耐性，拎起手中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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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城西门外，沈嘉连日来已经暗地走访了城郊的十几个村镇，这日照旧到了旁晚才回城。
多日暗寻无果，今日终于略有收获。
没想到，这个吴良吉，为官不行，办事却很谨慎。
沈嘉低头想着心事，脚下自然而然地拐向一旁早已走惯了的小路……
吉大与吉二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大约两刻钟，身后的吉大忽然拉住沈嘉，扬起下巴点了点远处。
沈嘉抬头，远远地瞧见一颗大树下，一群人持着弓箭将一个消瘦的少年围在中间……
被围的那人身中数箭，明显不敌，却还在负隅顽抗，死死地护住身后……
沈嘉这才看清，那人身后还站着两位姑娘！
是个好样的，沈嘉有些敬佩他了。
只是，这身影为何有些眼熟？
沈嘉眯起眼睛，这不是李记醋坊的伙计吗？
当日他送被自己撞到的女子与妇人去医馆，刚将人安置妥当，便见这人满头大汗，神情慌张地冲进来。
后来自己上门赔罪，他曾为自己奉茶，却是与前次截然不同的神情。
木讷寡言，只脚下动作舒缓流畅，能看出有些不错的外家功夫，让他印象深刻。
沈嘉递给身后一个眼风，吉大得令，纵身跳入圈内。
不一会，树下七零八落躺倒一片……
“反了！”刘鸿恼羞成怒地举起弓箭：“哪个不长眼的敢坏爷爷的好事，知道你爷爷是谁吗！”
话音未落，只见刘鸿已丢了箭弩，痛得滚倒在地上，手臂以奇异地姿势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吉大利落地收手，退回到沈嘉身后。
李锦如忙扳过山子，扶他靠坐在树下，低头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山子身上被射中了四处，指头大的窟窿洇洇淌血，好在只是看着吓人，都不在要害。
李锦如被骇得眼圈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止血，又怕碰到了伤处惹他疼，一时有些无措。
山子无奈，轻轻地去拉她的手，握到手里，再慢慢收紧……
李锦如没有抽回，任由他握着……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指腹处磨了一层薄茧，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孔武力度，此时紧紧握着她，让她有种心安的力量。
一旁的巧儿看到山子这副惨状，咬着唇，难过得落下泪来。
吴昊心知遇到高手，不宜再战，可就此收手又有失脸面，不甘心地放狠话：“我乃东榆街吴府的大公子，阁下是否敢报个名来？咱们日后也好再见！”
沈嘉微笑：“原来是吴知县的公子，在下嘉兴沈嘉，咱们有缘，日后必会再见。”
嘉兴沈家？
吴昊心中一凛，命人拖上刘鸿匆匆离开了。
山子早已认出一旁立着的沈嘉，心中疑窦暗生，面上却不显。
他费力地挺直腰板，向他道谢：“多谢沈公子搭救。”
“举手之劳。”
两人原来是认识的，李锦如有些诧异。
山子在她耳畔低声解释：“正是撞你的那人。”
李锦如惊了，怎么会如此凑巧？
顶着沈嘉笑眯眯的目光，李锦如不是很情愿地起身行礼。
这是沈嘉第二次见李锦如。
两人前次遇见，天太黑，又是那种手忙脚乱的境况……
自己当时悄悄潜入丹阳城，真怕酿成命案会败露行迹，无奈只得亲自将人送至医馆，待将她们的亲人找来后，便匆匆离开了。
当时事出紧急，沈嘉对被自己撞伤的两人根本无暇他顾。
后来回忆起来，只记得一个是年纪稍大的妇人，另一个则是个小小的，可怜兮兮的姑娘。
当时他也不知，这姑娘叫李锦如，就是曾晋一心要护的那个小青梅。
沈嘉想到了曾晋临行前的托付。
他特意恳请自己看护好他的母亲和未婚妻，没想到自己到丹阳城的第一日，就把人给弄伤了，还伤得不轻，等下与曾兄碰面，真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沈嘉有些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遇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