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这个男人》酸酸柚子茶

76、第 76 章

　　转眼间，鹏飞人到中年了，云秀的眼角也生出皱纹了。

　　不过鹏飞宠她，疼她，这点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云秀由里向外散发的活力是乡里人有目共睹的，大家都说云秀越来越年轻了。

　　每每如此，云秀就看着正在劳作的鹏飞，她很感谢那天俊生他爸的一席话，让她没选错人。

　　而鹏飞呢？他已经不在乎那些流传的闲言碎语了。

　　云贵的那张嘴在数次咒骂鹏飞之后无人搭理他，也就渐渐闭上了嘴，只是他始终不抬眼看鹏飞一眼。

　　老二一家也慢慢开始与鹏飞一家来往。

　　为啥？

　　老二与春樱离婚又结婚了。他是石湾村唯一一个敢离婚的人。

　　离婚在农村是禁忌，在封闭堵塞的传统思想的驱使下，没人能接受。

　　就连云贵也因此事不理老二许久。孤立无援的老二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同袍兄弟鹏飞，也就这样，他们在外人眼里亲近不少，实则不是。

　　鹏飞成了老二家免费的长工。厕所堵了，找鹏飞；房屋修葺，找鹏飞；甚至接他家娃娃上下学也找鹏飞。

　　每当如此，云秀要找老二理论皆被鹏飞给拦了回来。他说，“ 老二也不常在家，我是他哥，我不帮他，谁帮他。算了，算了…..”

　　就这样，老二占尽了鹏飞的便宜。而老二有了发财的机会，从不会想着鹏飞。这些鹏飞都不在乎。

　　云秀说，“你什么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一家和睦，就像现在，鹏飞已经心满意足。

　　一切似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除了鹏飞疼爱的女儿-小玉，他是鹏飞唯一的心病。

　　小玉一点都不像云秀和鹏飞。

　　她不好好学习不说，成天与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

　　小小年纪已经怀过孩子，被鹏飞拖去医院打掉。

　　鹏飞是一个有仇报仇性子急的人，但他仔细琢磨小玉以后还得嫁人，他只得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些事就连云秀也不知道。

　　小玉自从在医院做完手术跑掉之后，鹏飞再次见到她是在俊生他爸的葬礼上。

　　小玉回来的时候，他看见鹏飞身披白布，腰间系着麻绳，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责骂她，而是轻唤小玉的名字：

　　“玉丫，快来！”

　　小玉走过去，跪在俊生他爸面前，痛哭流涕。

　　“爷爷，爷爷”

　　俊生他爸生前最疼的就是小玉。

　　他当小玉是自己的亲孙女，有好吃，好玩的，甚至经常偷偷的塞零花钱给小玉。

　　每当她想买个玩意鹏飞不给买的时候，小玉就会将希望寄托在俊生他爸身上。

　　每每如此，鹏飞就会对俊生他爸说，“您这样会教坏玉丫的”。

　　俊生他爸总是说，“我活不了多久的 ”。

　　言下之意就是他宠不了她多久的。就这样，鹏飞也就不在说什么。

　　鹏飞亲自给俊生他爸穿的寿衣，亲自抬着棺木，甚至他亲自在棺木上撒的黄头。

　　他哭得像个孩子，感染了很多人。甚至有些人议论，“云贵死的时候，你说鹏飞会这样吗？”

　　有说会的，给出的理由是鹏飞一直心地善良。

　　也有说不会的，给出的理由是云贵从没关心过鹏飞。

　　多年前鹏飞为俊生他妈送葬的时候，就被云贵记恨在心。

　　再加上这一次，这样的话流入云贵的耳中，云贵与鹏飞的隔阂也就更深了。

　　葬礼第二天，鹏飞家的一只养了很久的狗被毒死了，鹏飞哭了好久。

　　他一直查找投毒人，在数天之后，每当有人问他查出什么来了，他总是轻描淡写的说没有。

　　云贵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是亏欠鹏飞的。

　　云贵在得知自己得了胃癌之后，他首先告诉远在外地的老二，而不是住在他隔壁的鹏飞。

　　他本以为老二会马上回来，可惜他左等右等，老二仍旧没回来。

　　他再一次打电话给老二，老二以项目刚开始为由，说回不来。云贵一直记得老二的原话：
　　“ 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找他！”

　　云贵当时听到这样的话，心脏咯嘣一下，发出脆响，就像骨头裂开的感觉。

　　自从春花死后云贵怎么对待鹏飞的，老二是知道的。

　　别看云贵是个孱弱的老人，他在关键时刻还是要面子的。他实在张不开嘴求鹏飞，照顾照顾他。

　　鹏飞得之云贵生病是从他大伯女儿嘴里知道的。大伯女儿是个热情的人，她没听大伯的话，私下还是与云贵一家来往着。

　　云贵去医院检查是大伯女儿给安排的，也因此，云鹏从她嘴里知道了。

　　云贵手术当天，是鹏飞还有云秀送他进医院的。小玉没去，用她的话说她只有俊生他爸一个爷爷。

　　云贵听后老泪纵横，鹏飞也因此打了小玉，小玉捂着脸哭着跑了。鹏飞从没打过小玉，即使小玉做出那档子丢人的事他也没打过她。可是他打了小玉，却因小玉让云贵不开心了。

　　云贵害怕死在手术台上。

　　他第一次紧紧的抓住鹏飞的手不放。护士说时间到了，让云贵松手，云贵仍旧死命的拽着。

　　鹏飞承诺，“爸，我会在外面等你出来”

　　云贵这才松手，进了手术室。

　　云贵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云贵就变了。也许人只有经历了生死之后才会大彻大悟。

　　出院之后的云贵，他对老二打来的报喜电话再也不接了。

　　于是老二将电话打到了鹏飞那里，老二这才知道云贵手术的事 。

　　云贵还为此事责怪了鹏飞，说鹏飞多嘴。

　　可是云贵心里仍旧充满期待，他以为老二会回来看他，照顾他，可惜老二始终未出现。

　　云贵也就从这以后，他渐渐疏远老二。

　　云贵生病花了不少钱，云贵本身就没什么积蓄，就算有积蓄他早早的就全部给了老二。

　　因此，这些钱是鹏飞出的。

　　云秀对此意见很大，那是他们省吃俭用，起早贪黑积攒下来的，就这样给了医院不说，还花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鹏飞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再一次踏上了去北方的列车。

　　出发前，云秀哭哭啼啼的给鹏飞收拾行李。鹏飞说赚够钱他就回来了 。

　　当天色刚刚微亮，鹏飞打开自家的门，就发现云贵站在他家门口。生病之后的云贵愈发瘦小，他不知道云贵等了多久，早秋的清晨还是有些冷的，他轻声的问云贵怎么不敲门，有点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云贵从贴身口袋里搜出邹邹巴巴的一沓零钱递给鹏飞。

　　鹏飞数了数，整整五十块。鹏飞还给云贵，让他拿着买点吃的。云贵问鹏飞是不是嫌少？说着又摸了摸几个空空的口袋，一脸的不知所措。“就这些了，你在火车上买点吃的吧”。

　　鹏飞攥着这一沓零钱，他眼睛湿润了。

　　他所期待的父爱终于在此刻降临。

　　他将钱收下，并承诺过完年他就回来了。

　　之后，他嘱咐云秀照顾云贵，云秀虽不情愿但还是说知道了，便离开了。

　　那一年，鹏飞差点死在外地。他找了一份在高架上操作的工作。虽辛苦也危险，但鹏飞同意了 。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鹏飞也赚了不少钱，可就在他快回去的时候，他在高空作业的时候被脚链绊了一脚，也就重重的摔了出去，人直接撞在墙壁上，当场鲜血直流。

　　多年后鹏飞回忆，在他几乎要昏迷的时候，他看见了死去多年的春花。

　　春花仍旧一副嫌弃他的模样，也就在那时，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他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