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和黑魔仙女》小央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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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电脑屏幕，周倚凡手指间夹了香烟，不由自主地抖动起膝盖。

　　听说那是不耐烦的表现。

　　她把简历依次上传发送出去。

　　也不怪经纪人对她不像以前那么上心。

　　毕竟手头的人多了，她也不再像那些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们一样有优势，公司里周倚凡的同期大多都已经不续约改行，只有她一个人还死缠烂打在继续演艺工作。

　　等她从网咖出来，天色已经阴沉了许多，路灯也渐渐亮了起来。

　　下一个目的地是蛋糕店。

　　她站到柜台时，梅玲忽然打电话过来。

　　“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吗？蛋糕上的字之类的。”店员笑眯眯地问。

　　握着正在响铃的手机，周倚凡迟疑了几秒钟。

　　“就，‘生日快乐’吧。”她说。

　　等接起电话，梅玲慵懒的嗓音立即在听筒那边响起来：“怎么还在外面？”

　　“我去自我推销了，”周倚凡用肩膀和侧脸夹着电话，伸手去翻钱包，“要是全仰仗姚帅，只怕我下个月就只能喝西北风。”

　　梅玲说：“你没有电脑吗？”

　　“有啊，”周倚凡回答，“但是中了病毒，现在根本没法开机。”

　　她好不容易翻到钱包，结果手机倏地砸到地上，又添了几条裂缝。

　　好在还能用。

　　周倚凡重新接电话：“啊呜，运气真是不好。”

　　蛋糕已经打包好了，她付了钱，单手拎着，一边和梅玲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没走两步，她透过玻璃橱窗看见熟悉的身影。

　　戴着鸭舌帽、防霾口罩，穿着漆黑的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往家的方向走。

　　周倚凡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你等一下，我们回头再聊。”说完她利落地挂断电话，然后加快脚步追了出去。

　　周倚凡从身后推了一下他的背，然后环顾四周，确认本就不多的行人没有注意这边。

　　陈晁先是向左回头，最后却朝右转过身来。

　　“哦，是你。”他用寡淡的语气说。

　　“‘哦’你个头啊！别看这边！”

　　他侧身，她却急急忙忙向旁边躲了好几步，确定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和他并肩行走。

　　周倚凡掏出手机，示意他也赶紧把手机拿出来。

　　然后她向他报了自己的号码。

　　虽说陈晁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但还是照做拨打过去。

　　明明只相隔几步路，却仍旧要打电话。

　　中国移动真该给她颁发锦旗。陈晁想。

　　“你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啊？你对自己的国民度是不是有误解？”周倚凡拿着手机说，“不过这是不是你这个礼拜第二次出门来着……”

　　陈晁听着听筒与附近传来的二重声回答：“我又不是偶像。”

　　“你就庆幸这条街冷清吧。”周倚凡看着路上不在少数佩戴防霾口罩的人说，“出去干什么了？”

　　陈晁说：“突然想吃咖喱饭。”

　　“啊！那个我也想吃！”周倚凡忽然抬高音调。

　　陈晁以不易察觉的方式看向离自己有几里之遥的女性。

　　他说：“我买了两份。”

　　“哇！”周倚凡声音里带笑，“专门给我买的？！”

　　“不是。”陈晁实事求是地回复。

　　回到家以后，他们坐在地板上吃起了加热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现在温度刚刚好的咖喱饭。

　　“等一下我还要出去。”他说。

　　“嗯？”周倚凡把咖喱放在茶几上，抬起头来，“工作？”

　　“不是。”

　　他吃了两口就起身收拾，到厨房里洗过餐盘，这时候才发现，他居然不由自主微笑了。

　　陈晁又披了件衣服，坐在沙发上等电话。

　　周倚凡慢吞吞地吃着咖喱。

　　他抱起手臂，没来由地开了口。

　　“零点前，我会回来的。”他说，“毕竟，我们先说好了，吃蛋糕的。”

　　而且，妈妈在这里。

　　下楼时，陈晁不由得在二楼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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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公司里的同事们庆完生已经是二十二点。

　　回去要一个多小时。

　　派对中途，岑瑞还是忘记不了本职工作单独揽着他出去。

　　“最近真人秀很火，有一个收视有保障的，拟请你或者沈河去担任固定嘉宾……”

　　刚听到中途陈晁就开口。

　　“不要。”他说。

　　没有PLAN B就不是岑瑞了。

　　他不慌不忙，继续说下去：“那还有一个演员竞演类的综艺节目，同样已经在请沈河担任评委。就是咱们这回电视剧首播的台，导演想问问你的意思……”

　　陈晁再次摇头，这回发表了除“不要”以外的其他感想：“沈河挺闲的。”

　　岑瑞沉默了两秒。

　　“赚得挺多的倒是。”岑瑞说，“你啊工作多得随你挑，也有人是拼了命往外推销自己都碰不着一个活儿的。”

　　回去的时候，一楼香榭丽舍的门已经锁上了。

　　他如今是住户，掏出钥匙开门。

　　上到二楼时，门没有开，他还等了会儿，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声更明显。

　　等无功而返回到家，打开门时，室内一片漆黑。

　　他反身关门时，就听到沙发边传来一阵窸窣声。陈晁打开灯，看到周倚凡揉着额头起来：“你回来了啊。”

　　茶几上搁着一只蛋糕，没动过，只插了蜡烛。

　　除此之外，还有好些啤酒易拉罐。

　　周倚凡甩头醒了醒瞌睡，随即说：“可以点蜡烛了。”

　　依据先前的种种情况，陈晁不会自我意识过剩到认为她知道他的生日。他放了外套，坐到沙发上来时问：“今天是谁生日？”

　　周倚凡动作僵直了片刻。

　　她笑着继续点蜡烛，说：“没有谁啊。”

　　陈晁望着她的脊背，良久，他不再追究这件事了。

　　“其实今天也是我生日。”他直接说出了口。

　　“欸？”周倚凡猛地回头。

　　她笑着说：“是吗？！那不是太好了吗？祝你生日快乐！你今年是多少岁来着，二十三？二十四？啊，你微博都没有自动分享生日的吗……”

　　他从她的喋喋不休里插了一句：“我关掉了。”

　　“喔！关掉了啊！那难怪！其实我每天都有刷微博的。不管怎么说，祝你生日快乐！”周倚凡笑着祝福道。

　　她把蛋糕切开分好。

　　陈晁望着只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却没写祝福对象的蛋糕，周倚凡则用叉子不断搅拌着奶油。

　　他们各自坐着。

　　是陈晁先说话的。

　　“我不在的时候，”他说，“我妈来过吗？”

　　“嗯？”周倚凡看过去，“没有啊。”

　　“噢。”只一个字，他再次低下头。

　　好几分钟飞逝，周倚凡敏锐地觉察到什么，她问：“郝姐没祝你生日快乐吗？”

　　陈晁点点头，说：“好久以前，就没有过了。”

　　他本以为这一页就会这样被掀过去的。

　　然而没想到周倚凡忽然站起身。

　　“这不应该！”

　　不知道她喝了多少，但总归有点醉意。

　　她拽起陈晁的手腕，把他拉起来说：“你妈妈肯定是忘记了！要么就是出了什么差错！走！我们去问个清楚！”

　　已经快要零点，按理说郝好也该睡着了。之前周倚凡那样怕她的起床气，这时候仗着喝醉，倒是什么都不担心了。

　　陈晁被她拽着起身，一边说着“等一下”一边被拉着下楼。

　　周倚凡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门。

　　咚咚咚！

　　连带着她充满戏剧性的喊门。

　　“郝姐！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收房租你有本事开门啊！”

　　陈晁被她像戴手铐似的攥着手腕，脱不了身，其实也的确想跟来。

　　他稍有些往日里罕见的局促。

　　要是没人应门，或许也不算太坏的结局。

　　但门还是打开了。

　　郝好穿着睡衣头上架着眼罩骂道：“周倚凡你再耍酒疯我就把你赶出——”

　　可是当她看见陈晁时，刚才呵斥的话又收住了。

　　她问：“怎么了？”

　　陈晁没来得及开口，周倚凡就代替他问：“今天是他生日，郝姐，你是不是忘记祝他生日快乐了呢？”

　　楼梯间里一片死寂，唯有头顶昏黄的灯光静静绽放。

　　许久，郝好问：“你没收到吗？”

　　“什么？”

　　“我给你发的短信。”郝好掏出手机，翻出界面来给他们看。

　　那是她给某一个号码发的消息。

　　至少有三、四年，每年的同一天，她都有发送“生日快乐”以及一连串关心的话过去。

　　陈晁蹙眉查看那一沓消息。

　　他们母子间的确有好些年失去了联系。

　　“这个号码，”他说，“我很早就注销了。”

　　“啥？”郝好收回手机检查，“我说呢，你怎么一次都不回给我——”

　　“你都没打过吗？”

　　郝好激烈地反驳道：“那种情况下我哪里有脸打给你啊！”

　　就在这时候，周倚凡忽然插嘴。

　　“好！”

　　她喊了这一个字，接着说，“那么，误会就解决啦！”

　　她带着微醺的笑意转身，然后噔噔蹬就跑上了楼。

　　等陈晁进门时，周倚凡正趴在沙发上，黑发散乱，看不见朝下的脸。

　　她把整条沙发都占了，他只能坐地上，背靠着沙发座。

　　在如乌云般厚重而漫长的安静里，陈晁说：“谢谢。”

　　周倚凡不吭声。

　　他回头，看向背后脸朝下躺着的女人。

　　她凌乱的头发。

　　她白皙的脖颈。

　　她瘦弱的肩膀。

　　有一瞬，陈晁来回颤抖的目光险些停滞。

　　他依据本能问：“你哭了吗？”

　　“才没有。”她说着，又这样趴了几秒，然后就转过身来。

　　周倚凡笑着起身，理了理头发，不像刚才那么醉醺醺的了。

　　她斜躺在沙发上，抬手撑着自己的侧脸说：“小陈，小陈。说实话，你谈过恋爱没有？”

　　陈晁望着蛋糕，漫不经心地发出声音：“嗯？”

　　“那至少，你应该是第一次跟人聊这个话题吧！”周倚凡像吃错药一样笑出声来，“那我岂不是你的第一次？！”

　　她笑得挥手，结果一把被他抓住。

　　陈晁握着她的手腕，倏忽间以冰凉的目光看过来。

　　“好好说话，”他说，“别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