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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踌躇决惠文师学士,无猜劫尔康弃良缘 ...

  •   御花园具体发生过了什么,整个皇宫知道的人并不多,传遍整个皇宫的消息是兰馨格格将会师从福伦大学士。
      众人自然是满肚子的疑问,可乾隆帝一向会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颁下一些奇奇怪怪的命令。众人只道婉儿得宠,也不好说些什么。
      婉儿心里倒是没有觉得这个有多么地离经叛道,毕竟在以前武皇重视女学,女子做学问,尤其是宫里的也并不是没有过的事。
      趁着学前的几日休憩,婉儿开始打听有关于福伦的消息,一阶包衣成为大学士,不得不说还是有些能耐。
      “格格,这位福伦大学士是延禧宫的亲戚,有这么个地位怕不是……”崔嬷嬷这几日已经见识到了婉儿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内心不忍却也有些安心,也就开始和婉儿聊上了些并不见得了光的传言。
      “嬷嬷说这话可有证据?”婉儿端着茶碗,微笑着转头问道。
      “这……”崔嬷嬷被婉儿的沉稳一震,竟是一时间答不上来。
      婉儿一见,低头一笑,柔声道,“嬷嬷不必紧张。兰馨只是随意问问的,如果证据真的那么明显,也就做不成大学士了。”
      崔嬷嬷回过神来,“格格说的是。”
      “其实啊,”婉儿继续说道,“不管是怎么得到的大学士,既然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总是有他的道理。学问总是有的,文才总是够的。不过,兰馨好奇的是,这位大学士自己是怎么想的。是想一路接着姻亲关系混日子,还是正儿八经地干事。”
      “格格,福大人有延禧宫帮衬,加上老佛爷和皇上器重,有什么比这些恩典更盛的呢?”崔嬷嬷无奈地摇摇头,“怨不得皇后娘娘苦恼了。”
      婉儿听闻,摇着头直笑,“嬷嬷,自古以来,都是后妃借着娘家势力作威作福的多,如果这娘家势力借着后妃作威作福,岂能长久?更何况,令妃又没有什么大本事,如果福家不以军功为先,而以外戚为重,眼界也太小了。”
      “可是,”崔嬷嬷道,“令妃哪里没本事?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
      “嬷嬷,兰馨说的不是这方面的本事。”婉儿放下了茶盏,“兰馨说的,是吕霍之能。”
      “吕霍?”崔嬷嬷皱眉,“这是什么?”
      婉儿摇摇头,“没什么,既然今日无事,而大学士又在宫里。嬷嬷,拿上前些日子准备好的东西,我们去拜会拜会师傅。”

      听闻自己被指派来教导一位格格,福伦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确实万般别扭。自己明明满腹经纶,不去做些有意义的事,反而去教个女孩儿家,算是什么事?可是福伦的福晋却不这么想,提醒福伦尔康是内定的额附,说不定这位兰馨格格就有可能是良缘。
      福伦一想,确实是有道理,就听福晋的意思带着尔康一起进了宫。
      婉儿到雨轩阁,就是皇上指定的教授地点的时候,福伦和尔康已经在阁里进行整理诸事。
      听到喝到声,福家父子赶紧来作礼。
      “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福大人不必多礼,皇阿玛是让兰馨来拜师的,应该是兰馨来行礼。”
      “格格不必客气。”福伦自然不敢在婉儿面前真正地摆师傅的谱,低头连称不敢不敢,还是恪守规矩拘着礼数。
      一旁的尔康却是心里有点不满,他从未见过自家父亲伏低做小的样子,一时间见到之后,不免暗中认定婉儿骄纵无礼,没有了半分好感。
      “兰馨听说师傅今日来了宫里,这是皇额娘准备的一些东西作为谢礼,师傅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婉儿笑盈盈地说道,接过了崔嬷嬷手中一直拿的礼盒,双手递给福伦。
      盒中是一个小巧的瓷瓶,定窑上供,瓶体白釉刻花,图案上有山有松,仔细瞧看,便可知是
      取了“松下问童子”之意。
      福伦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也像一般的文人染上了附庸风雅的毛病,看到这个瓷瓶并非寻常刻的花草俗物,而是衬着诗句,对婉儿的好感度也就提上了一分。
      “格格也读过贾岛的诗?”
      婉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师傅,还是昨日看《全唐诗》翻到的,临时瞧见而已。”
      福伦确实感慨了起来,“贾岛的诗虽然字字雕琢,却不是韵味,确实是难得。所谓‘推敲’,也不过是如此。”
      穿来紫禁城之后,婉儿对后世的事情就有极大的兴趣,拿着王府的书也研读了不少。原来这大唐之后,还有宋元明等等,期间奇事无数,权谋更是不输前人。可总归来说,婉儿对唐朝一代的事情更为有兴趣,也读到了“推敲”这个典故。
      婉儿依旧是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雕琢过多总是有局限。”一旁的尔康听父亲说起了诗词,又看婉儿似乎是没有读多少的样子,直接插了话进来,侃侃而谈自己的观点,“就像贾岛的诗,总没有青莲居士,哦,就是李太白的诗有名。青莲居士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比这首所谓的出世天然豪放多了!”
      婉儿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心想一个是寻隐者,一个是酒后抒怀,二者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出世态度来,尤其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前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更是壮志满怀。这两者作比,婉儿不再多想,也没有应答。
      福伦并没有很去注意自己儿子说的东西,他对尔康的才学一向自信。因为福晋说的话,福伦一直在关注婉儿的反应,心里很是希望能够传出什么一见钟情啊,两小无猜啊的故事来,这样皇上随口一说的许诺就有了一撇。
      尔康还再小一点儿的时候,人长得还算机灵,也会说话,所以在一次游园刚好碰上乾隆龙心大悦的时候,乾隆说出一句“此子必为朕之额附”。当时周边的人都是笑着奉承,大多都是认为乾隆只是随口一说,而福伦却是把这句话死死地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巴不得去提醒乾隆君无戏言,不过还是胆怯不敢乱开口,只有自己亲自教导尔康的学业和骑射,不敢有半点马虎,也不敢管得太死板从而闹一个伤仲永的悲剧。殊不知,这个望子成额附的心理却是在某种程度上害了尔康,寻常人家请先生而不是父亲亲自教就是怕至亲教不好,福伦又是从小就把尔康当作额附来养的,多夸赞少指责,不知不觉中让尔康养成了自视甚高的毛病。可惜的是福伦浑不自知,一叶障目,傻傻地以为儿子自信满满是意气风发的体现,甚至还颇为欣赏。
      婉儿在前一世见多了有才学的学子,甚至因为武皇的宠信,有幸品评天下诗人。尔康在面前刻意展示自己博览群书,侃侃而谈,对婉儿来说没有半分的吸引力。
      看到尔康兴致缺缺,他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认定婉儿诗词不通,接不上话,心里更是对她有了一份轻视。
      骄纵无礼加上胸无点墨,哼哼,饶是公主,也配不上他呀。
      不过,看上去长得还过得去,要不先订下亲,娶进府邸之后再纳能谈风花雪月的美妾,这样既有公主衬门楣,还有知己解语花。
      不能怪尔康早早地就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大计,而是福伦一直在耳边念念叨叨额附额附的,尔康潜移默化地听进了不少。
      “阿玛在家多有教诲,尔康幼承庭训,略通些文墨。格格以后在这里多加学习,定会成为出口成章的才女的。”
      尔康拱手道,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鼓励后辈的大哥,一副会好好照顾后辈的贴心模样。
      婉儿看到尔康言之凿凿的样子,也只是心里笑一下年少轻狂,没有再去深想些什么,反而顺道着一句,“以后就要对请教福少爷了。”
      福伦急于让婉儿早一些对自己儿子产生好感,一时忘却尊卑拉拢关系,“微臣有幸被格格称一声师傅,尔康也算是半个师兄了,以后在学上直称名讳或者师兄也可以,一口一个福少爷拗口又生疏。”
      “是是。”尔康接着话道,“以后我叫你兰馨吧。”
      婉儿听着父子俩自说自话的一问一答,暗想难道这满族竟是如此开放大喇喇的互称?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应答,崔嬷嬷也算是历练了不少的老嬷嬷,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的大不妥,直接向前一步,似是拼死护住的凛烈状。
      “福大人,福少爷,格格的闺名如何能随意叫得?事关格格清誉,请三思。”
      福伦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话说得过了,忙忙摇手道,“瞧我是老糊涂了,格格千万别放在心上。”
      作为求学的晚辈,婉儿不好在初见的时候就拂了面子,“其实啊,官宦家的公子哥儿直呼其名也是有的,不过是求个好养活,又有什么叫不得的?只是可惜兰馨是女儿身,规矩不允,若来世为男儿,再称师兄弟也就不逾矩了。”
      福伦在一边又是连连称是,尔康心里却是又被堵了一道,不是滋味。
      如此在意尊卑,不就是看不起么?即是看不起,又何必拜师?
      真是越想越气。
      以至在返家以后,福晋问起时,尔康对婉儿的评价低之又低。福晋在可惜近水楼台未能得月的同时,想到婉儿毕竟不是真的的龙种,自己儿子的能力足以配上真正龙女,心下更是豁然,祸兮福之所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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