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是轻狂》素想

6、平淡是真

　　晚会谢幕，只是学生生涯的一次短暂谢幕，人生真正意义上的成长才即将开始。
　　趴在被窝里的楚兮，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棕褐色的皮本儿，从第一页到往后翻，楚兮一遍遍回味当时写下这些字的心情。最后在上一次撕过的地方写下一串串文字。
　　看不清自己，才会无所畏惧，可悲自己还一无所知。至此，风吹云散后的月光，不再装点我的生活。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前行者！
　　楚兮在床边的自制小收纳箱里偷偷摸摸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胶带，于是轻轻起身，下床在柜子里找胶带。
　　下地的时候没有注意，等她拿了胶带准备回床上的时候，才发现睡在自己上铺的莫壹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头发从两边披散下来。
　　楚兮被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尖叫出声了。
　　“壹壹，你怎么不睡觉坐在那儿呢？”楚兮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没事儿，刚做了个噩梦，起来缓一缓！你也早点睡。”莫壹说着重新躺了下去。
　　“嗯！”
　　楚兮返回到床上，用胶带把前面写过的全都粘起来，然后把皮本儿重新放回枕头下，这才重新躺下。
　　这只是一场告别仪式，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楚兮躺下许久后，感觉莫壹翻了好几次身，她知道莫壹一定是睡不着。
　　“壹壹，你睡不着吗？”楚兮低声说问。
　　“嗯。”
　　“没事的，梦都是反着的。”楚兮低声安慰。
　　“谢谢你小兮，睡吧！”莫壹用平常的口吻低低地说，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两鬓早已经被泪水浸透。
　　噩梦，她的噩梦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楚兮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外面浓云密布，想像着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坐在考场上。
　　“小兮，妈妈做一些包子和馄饨放在了冰箱里，等你爸爸和小肃回来的时候你给煮上。”楚兮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妈，我看外面快下雨了，您自己怎么过去？”
　　“我走过去！不用担心我。”楚兮妈妈朝楚兮温柔一笑。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和蔼。
　　楚兮看了一下时间说：“爸爸和小肃还得两个多小时才回来，我先骑车送您过去吧！”
　　“不用，妈妈自己走过去不耽误事儿！”
　　“就这么说定了我送您过去，我正好出去散散心。”楚兮说着撒娇似的轻推着自己的母亲往门口走去。
　　楚兮妈妈笑着点头答应了。
　　楚兮骑着车，后座上坐着自己的母亲。
　　“妈，您抓紧我！”
　　楚兮骑车的速度很快，这也是因为后面坐的是自己的母亲，才慢了很多。
　　“你慢点骑，小心来回的车辆和行人。”
　　“放心吧，您闺女儿这车技可不是盖的。”楚兮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放慢了速度。
　　“妈，您照顾的那个老爷爷人怎么样？”
　　“人挺好的，对人也和蔼。”
　　“那就好，我听说有可多那种腿脚不利索的老人脾气也特别古怪。”
　　楚兮妈妈自然知道楚兮在担心什么，她担心自己伺候着别人，还得受着委屈。
　　“方爷爷人很好，还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您怎么知道很有学问？”
　　“因为方爷爷曾经是大学教授呢呀，家里的藏书也特别的多。”
　　楚兮突然感觉自己是个多么不称职的女儿，自己的母亲在什么样的雇主家做事儿，她都不清楚，只知道是照顾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老人的儿子和女儿均在国外，一年回不了几次，所以才会请保姆来照顾。
　　“妈，等我上了大学，您和爸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赚钱了，可以找一个轻松松一点的工作。”
　　“不辛苦，只要你们姐弟三人都能有出息，我和你爸就不觉得辛苦。”
　　“是不是快到了？”
　　“就从前面那个小门儿进去，左拐第一个楼门口就到了。”
　　楚兮按母亲的指示在楼门口停下。
　　“妈，我能上去看看吗？”
　　“走吧！”楚兮妈妈一脸欣喜，
　　这是一个旧小区，外面的墙皮有的已经脱落，里面的楼道也是比较狭窄的步梯。
　　“走，在一楼！”楚兮妈妈带着楚兮从楼门进去。
　　“方叔，这是我闺女，刚骑车送我过来的。”
　　靠窗户坐着的老人转过轮椅来，看着楚兮笑着说：“坐吧！”
　　“谢谢方爷爷，我就不坐了，一会儿就回了。”楚兮站在门口礼貌地回答。
　　“你不坐一会儿就走了，你妈妈心里就会内疚，说我闺女送我来了歇都没歇一下就走了，她得不开心很久。”
　　方爷爷这样说的时候，带着些许笑意。
　　仅仅是几句话，楚兮瞬间对这个老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原本她以为这种身体有些不适的老人脾气总会有些古怪，尤其是这种家境较富裕的人，多少会有些看不起人意味。
　　“谢谢您！”楚兮在门口把鞋换了，走到里面坐下。
　　“听说你在树英中学上学？”
　　“嗯嗯，开学就高三了。”
　　“你们班主任怎么样？各科教师教的都还不错？”
　　“我们班主任是韩月老师，其他的老师也都不错，教的很用心。”
　　“韩月是个好老师！”
　　“您知道我们韩老师？”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你班主任是韩月，还知道你是你们班，甚至是你们学校好苗子呢！”
　　楚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说过无数次不要再人前到处夸奖他们，这样会让人觉得他们这是在炫耀。
　　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到处夸奖，方老爷子知道这些，也并不是从楚兮妈妈那里知道的。相反，楚兮妈妈很少在方老爷子面前说楚兮他们姐弟几个。
　　一声闷雷响起，楚兮朝窗外看了一眼，起身说：“方爷爷，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下起了雨我还走不了了呢！”
　　楚兮妈妈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好，骑车小心点儿，有空就过来爷爷这边玩儿。”
　　“好的！方爷爷再见！”
　　楚兮从小区里骑车出来，朝家的方向而去。她刚刚拐出小区的大门，另一辆自行车从她出来的小门进去了。
　　楚兮脚蹬蹬的飞快，但还是快不过从天而降的大雨。
　　等到家的时候，楚兮全身已经湿透，但她的心情还不错。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如罗起阳的爸爸那样目中无人。
　　晚上十点的时候，老楚和楚肃才回来。
　　楚肃才上初二，正好也高考放假，跟着老楚去货运站拉了一趟货。
　　一进门热腾腾的馄饨已经上了桌，楚肃饿坏了，坐下就吃。
　　“二姐，这是你做的？”
　　“妈走之前做好的，我给煮现成的。”
　　“我就说你还有这一手！”
　　“你可别小瞧我，我是真人不露相。”
　　“那你露一手瞧瞧！”
　　“行，你想吃什么，我明儿给你做！”
　　“我想吃饺子！”
　　楚肃最后一张口，倒真把楚兮难住了。饺子馅儿她就弄不了哇！
　　“素馅儿的可以吗？”
　　“可以！”
　　“好，那姐明儿就给你做饺子！”
　　答应了楚肃给他做饺子，楚兮早早起来就去菜市场买菜，依然是骑得她那辆自行车。
　　楚肃上初二，也是在学校住，两周回来一次。很多时候，楚肃回来，也许妈妈正好不在家。
　　但是楚肃从来没有怪怨过自己的父母，他知道生活不易，父母供养他们姐弟三人更不易。
　　楚兮现在还能每周回家，如果楚肃回来了，要不她就用自己攒的零花钱带楚肃去外面吃，要不就姐弟两自己动手做饭，但也都是简单的饭菜。
　　她是姐姐，父母照顾不来的，自然就由她这个姐姐代替了。
　　“小兮买菜去了啊！”
　　“嗯，刘阿姨好！”楚兮骑在自行车上朝跟她打招呼的刘阿姨笑了笑。
　　提着菜回去之后，楚兮才发现把最重要的鸡蛋忘了买了。
　　楚兮朝里面看了一眼，看见楚肃正在做题，于是带上门又出去了。
　　“老楚家媳妇儿据说是给一家有钱人当保姆呢，可是哪有当保姆连自己家都不回的。”
　　“现在这种傍大款的女人多的是，谁知道是当保姆还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刚走出来的楚兮正好听到了聚在小区门口的几个女人的闲谈，其中就有刚才跟她打招呼的刘阿姨。
　　“老楚媳妇儿模样不错，找个有钱的老头子就不用跟着老楚吃苦受穷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几个聚在一起的女人没想到楚兮会突然出现，都有些发窘。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听见了。
　　楚兮站在那里拳头紧握，双眼死死地瞪着那几个女人。此时站在这里的辛亏是楚兮，如果是楚肃，说不定会上去给她们几拳。
　　几个女人见楚兮怒气冲冲，也自知理亏，于是讪讪地离开了。
　　楚兮站在那里许久，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这才走进便利店。她一遍捡鸡蛋，一遍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刚才就应该骂她们个狗血淋头，但是如果一开吵，估计那几个长舌妇就会添油加醋地往他们一家人身上泼脏水。
　　“姑娘，你这袋子再装就要撑破了，下面的鸡蛋也会被压碎了。”便利店的阿姨好心提醒。
　　楚兮赶忙低头，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捡了一袋子的鸡蛋。
　　“对不起。”楚兮歉疚地说着，又把鸡蛋往出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