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五的万人迷之路》羽曳

2、绝色之舞

　　“铃、铃、铃、铃、铃”寂静的黑暗中，轻微的铃铛声响起，渐行渐响，空灵虚幻，如同塞嘎海里海妖引诱人类追寻心底欲望的美妙歌声。
　　倚靠在窗边的王轩仁其实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借着雅间里微熏的烛光，朦胧间，他看到一抹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如水里的鱼，灵动活跃，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让人心底痒痒的，耐不住想抓来细细观摩，却又因对方过于滑溜，难以捕捉。
　　“嚓”的一声，一束烛光打落在舞台上，看客们这才看到一个绣着火红的曼珠沙华的屏风不知何时立在舞台中央。透过烛光，清晰可见一道人影映照在屏风上。
　　“铮、铮、铮”轻灵的古筝声响起，人们这才注意到舞台侧后方挂着一张幕帘，幕帘后有一个琴师在弹奏。不过人们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个了。因为，在筝声响起的那刹那，屏风后的人动了。
　　素手轻扬，莲步轻移。整个人已经从屏风后绕到屏风前，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尽管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
　　美人穿着一袭简单的轻薄红纱，看似清透，却不会露出半分不该露出的。裙摆刚及脚裸，玉足不施袜履，在漆黑的地面转动，亮白得惊人。她的足不是时人所欣赏的小巧玲珑的三寸金莲，而是稍显大一些，但足型优美，足背弯起来的弧度，令人心折。精致的足裸挂着一弯月牙似的银镯，末端坠着一枚银铃，随着主人身体的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如同魔咒般，让人神思不属。三千发丝被梳妆成飞仙鬓，不戴金银，唯独一株碧玉芙蓉钗斜插于发间。眉若远山，眼含妖媚。再往下的美色就被一抹面纱挡住，让人看不清看不明。但是这种愈露不露，朦朦胧胧的感觉，却是更加诱惑。没有人怀疑这不是个美人，只要看一眼，心底就会确认，绝代佳人。
　　红衣美人如一团热烈的火焰，在台上舞动跳跃，举手投足间，在每个人的心房投入了一枚火种。又如一只娇媚的妖精，一瞥一笑，都抓紧了人们潜藏在心中最深层的欲望。
　　“铮、铮、铮”筝声如桥下溪水潺潺，如井下泉水凛凛，引得谢宓心下差异。谢宓身为丞相府大公子，自小被要求学习君子六艺，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是在音律上，曾受陆上晚陆大家的赞赏，可见其水平。但此时，筝声入耳，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水平丝毫不弱于自己的乐师。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物，居然流落青楼风尘之地，令他不由侧目。
　　透过那扇窗，他还没来得及寻找那位乐师，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黑白分明，黑瞳里的薄薄的媚意散去，只剩下对世间百事感到无趣的百般聊赖与厌倦，显得颇为冷淡。眼尾为装饰点缀的那点红，却为她的冷增添了艳丽绯色。眼睛的主人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不知是没对上谢宓的视线，还是完全对谢宓这个人没兴趣，她很快就收回视线，朱红的衣袖一挥，仿佛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对方早已脱身而去，唯有谢宓仍然陷于那双艳丽狭长的眼睛，怔怔愣愣，久久不能回神。
　　“子亦!”察觉到谢宓的失神，李穆感到有点奇怪，这样状态的谢宓还是第一次见。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只看得见红衣翻飞，不过是秦楼楚馆的一介舞姬，没有什么特别的。看到谢宓被他惊醒后迷茫神色，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谢宓克制着往那边看的蠢蠢欲动的心思，对李穆浅笑：“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不由地入了神，让殿下见笑了。”
　　他那样神思不属的样子，显然是撒谎了，但是李穆也没有非要探究到底的习惯，他人的私事，他没有兴趣。
　　“铮”最后一声筝声落下，美人一个旋身，钻入层层叠叠的雅紫纱幔，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众人呆立原地，怅然若失。片刻后，潮水般掌声响彻全场。
　　夜城钰拂过层层纱幔，穿过后台，后台是半开型的梳妆换衣之地，正在穿戴的歌姬见了她，站起来对她微微行了个福礼，“姑娘。”
　　她颔首，越过她们，走到最角落的一间房间，她推开房门，房内装束格局与别处无一不同，转身关上门，走到门的右边角落，那里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修竹青瓷瓶，瓶口有碗口大小。夜城钰左手扯住衣袖，右手伸进瓶内，一按。旁侧的白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在她踏进去后，身后的墙重新合上。
　　墙后是通往地下的石梯，两侧分别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穿着黑色修身劲装，对她弯腰，其中一个压低了声线，低身说：“魅主，暗主来了。”
　　夜城钰恍若未闻，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泄露了她的情绪。她接过黑衣人递过来的牡丹花灯，借着微弱的光，一步一步走向那黝黑深邃的地宫。
　　石梯的尽头，是一座青铜门，门上铭刻着一只巨大的鹰，巨鹰踏日，根根翎羽被刻画得详细精美。鹰侧烟雾缭绕，好不霸气。
　　夜城钰把手中的灯挂在一边，纤长的手指从红纱中伸出，抚过巨鹰，从羽毛到鹰头，停留在那颗因镶嵌着黑宝石而显得炯炯有神的鹰目，指尖微微用力一按，偌大的青铜门缓缓地向两边移动，露出了内里。
　　那一处亮堂的大殿，殿内四周挂上了夜明珠，使得光线柔和不刺眼。殿内装饰不多，只四处张挂了红纱。殿中央摆一长条桌案，上面的香炉燃烧着缕缕泛着馥郁香气的青烟，显得颓靡迤逦。地上铺上了一层白绒，赤脚踩上去不显冰凉，似乎是怕痒，白瓷似的脚趾微微蜷缩，可怜又可爱。
　　夜城钰看向上面，那里摆着一张卧榻，榻上铺设的是她最爱的流云锦。此刻，上面侧躺着一个披着宽大黑斗篷的人，他戴着半块恶鬼青铜面具，鼻梁以上除却眼睛被完全遮盖住，撑着脸的手戴着黑皮手套，全身上下不露出半分肌肤。
　　看着下方款款走来的红纱美人，声音沙哑如机质：
　　“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