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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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隔得太远了，沈玉书并未听清周易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心里莫名的感伤。直到秦简再次说话，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他说：“靠着我肩膀！”
玉书听得真切。
滚烫的风里，这句话就像是迎面吹过来的一许凉意，让沈玉书纷乱的心莫名的安静了下来。她的额头慢慢靠在秦简的肩膀上，秦简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顺势将她向怀里一贴，她整个人就伏在了秦简的怀里。浓郁的烟火中，沈玉书除了听到秦简砰砰的心跳，还闻到了一股清雅的香味。
她再睁开眼时，已到了洞外。
“没事了，安全了。”秦简浑厚的声音穿过她的耳畔，她猛然一惊，松开了双臂，道：“哦哦……你快去救周易吧。”
秦简嗯了一声，脚尖一撵，又只身飞进了火窟，沈玉书担心道：“要小心。”
“嗯。”
月光洒在冷冷的街道上，火舌像是攀延在黑夜里妖媚的光。沈玉书忐忑不安的来回踱步，已顾不得不远处便是他们费尽心思要找的云乐谷赌坊，心思全随着那一团火留在洞内的两人身上。
约莫一盏茶功夫，秦简带着周易从暗道里飞拔出来。
周易踉跄几下，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道：“小爷我总算是还活着，活着真好。”他又认真地看向秦简，感激地道：“谢谢！”
秦简轻轻点了下头，抬手拧了拧身上的湿衣服，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
周易这次可算没怪他对自己的无视，自言自语道：“你若不是圣上派来的，我定把你当兄弟。”
秦简像没听到他的话，还在四下打量，突然回头问周易：“玉书呢？”
周易抹了抹脸上的黑灰，也狐疑地看了看周遭，失色道：“她不是和你约好了在哪里见面的吗？”
秦简眉头紧锁，顿时急了，嘀咕道：“完了。”
“我问你话呢！你让她去哪等咱们？”周易道。
秦简紧张地握着腰间的剑，急着道：“玉书定是被掳走了！”
周易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秦简一时沉默了，脚下步子不知方向的来回走。突然，听到脚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咔声，他低头去看，竟是一枚白色的玉锦珠花。心下生出了打算，抬头和周易说：“你先回京兆府调些衙差来，我去找玉书。”
“你又不知道她在哪，你怎么找？”周易也急了。
秦简闷声道：“我自有打算。”说罢，乘风欲飞，三两下便消失在了黑夜里，只留下一阵清风。
周易抹了抹脸，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急冲冲的往京兆府方向奔去。
月亮隐没进了云层里，天色愈发变得阴暗起来。
秦简再次来到了聚德坊。
聚德坊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他顾不上许多，一脚踹上门框，这一脚的力道属实不小，将厚重的大门踹的粉碎。他侧身闪进去，娄千山的尸体已被收敛回京兆府了，金库的门关的紧紧的，他四处找寻，发现聚德坊那个叫贾许的收纳早已不在了。
“果真是他？”秦简心头犯堵，不快写在了脸上。
不久后，周易便带着京兆府尹韦澳及一众衙差赶了过来。
“我就猜到你一定又回到了这里。”周易看着秦简干巴巴的眼睛，道：“贾许呢？”
“不见了。”
短短三个字，却好似晴天霹雳一般。
周易一下子急起来，望着身后的韦澳，道：“韦公，聚德坊发生命案后，可有一个叫贾许的去京兆府录口供？”
韦澳想了想，道：“贾许？没有。”
周易拍了拍脑门，叹了口气，道：“坏了！”
秦简也是脸上阴云密布，沉默许久，他突然看了周易一眼，道：“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在这里看着，有消息我回来告诉你。”
秦简一路上心事重重，倘若沈玉书真的出了什么事，于圣上，他便不好交代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中书省，详细查看了民簿记录，却并未找到贾许。他又想到贾许在聚德坊时一直做出纳，自然要接触到很多的客商。聚德坊又是四大银柜坊的龙头老大，平日里的货供和人流量也是最多的，长安城半数以上的百姓和商贾都会来这地方存取银钱，于是长安商会中定然有聚德坊出纳的货据。
长安商会是个庞大的组织，唤作“蓝烟社”，所有正当交易都有比较详细的记录，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暗地里做黑市买卖。
赶到“蓝烟社”的时候，天已微微亮了。蓝烟社的大门还没有开，但秦简却等不了，只好上去扣了几下。
不多时，便听得咿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半百的中年男人，他胖头胖脑的，脸色略显的蜡黄，眼圈黑蒙蒙的像是涂了黑灰，似一夜没睡好似的。这人叫吴旺，大家伙都认识，正是长安商会的会长。
他重重打了个哈欠，左右看看，道：“谁啊？”
秦简微微致意，道：“吴会长打扰了，秦某想问你一件事，顺便再打听个人。”
“还没到时辰呢。”他慵懒地叹了口气，转身又要关门。
“此事十万火急，你现在必须告诉我。”秦简懒得多说，掠过吴旺离箭一般冲进了蓝烟社。
“嘿，你这个人真是的！”吴旺戳戳眼皮子，睡意全无了，道：“年纪轻轻的，怎么毛毛躁躁的，连句好话也不会说。”
蓝烟社里有十几个格架，上面摆满了各商坊交易的簿子，码成厚厚一叠，秦简四处翻看起来。
吴旺也走进来，瞪着一双灯笼眼道：“哎呀呀，你胆子还真不小，没有圣上的授意，这些个商簿可是不能乱翻的呦，圣上知道了那是要治罪的！”
他正要上去制止，秦简忽的从腰间摸出一只金色的坠子来，顺手扔给吴旺。
吴旺眼睛向下一瞟，语气瞬间松了大半，假呵呵道：“原来是一品带刀侍卫，既然是皇权特许，那……你就看吧。”
吴旺的眼神里飘渺不定，嘴上说着，心里大抵又有些不太服气。只因这商会虽是皇帝设下的，却是个一年到头也摸不到油水的清水衙门，他这会长就更是个闲差了。
他把那金色吊牌还给秦简，眼睛里多多少少有些怨恨，想是平日里也没少受气。
“秦护卫，你要找什么不妨知会一声，也省的这样盲人摸象了。”他一边赔笑，一边又要极力克制自己不安分的表情。
秦简道：“我要聚德坊的商簿，你过来指指。”
吴旺幽声道：“嗨，聚德坊出了金银失窃案，商簿早就挪地方了，你往左边看，那个陈旧的货架上就是了，你快些看，等会儿天亮就都要送到京兆府，给韦青天过目了。”
秦简又道：“那运来，顺天，大通这三家商簿可也在这里？”
“都在都在！”吴旺的语气里有些不太耐烦，道：“簿子上都有名列，不用我多说，想看什么秦护卫一打眼便知了。”
秦简将几家柜坊的簿子单独拎出来，放在一起细细比对，结果他发现了一个让他觉得很奇怪的地方。秦简用余光瞄了一眼吴旺，道：“这簿子为何有些地方缺了页？”
吴旺也翻了翻，疑惑道：“不对啊，这些个旧簿子我昨天才收拾的，我还特意细看了几遍，都是完好的，怎么会突然缺页呢？”
秦简皱眉，把四大柜坊的簿子翻了个遍，发现不仅有缺页，缺页部分的存取记录竟然都分散在不同的月份，比如运来柜坊缺的是八月份的记录，大通柜坊缺的是九月份的记录，顺天柜坊缺的是十月份的记录，而聚德柜坊却单单只有七月份以前和十一月份的记录，中间的八、九、十，三个月的记录均已不见。
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好好的簿子为什么要撕掉，难道上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吴旺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这簿子都是经由他掌管的，现在无端缺了页，上面要是究问起来，他却不好推脱，只好看着秦简，道：“秦护卫，你都看见了，这可和我没半点关系啊，到时上头要是问罪下来，你可得替我担待担待啊。”
“既是你失职，怎又让我担待？”秦简语气冰冷。
吴旺一时无措，奉承道：“只要秦护卫肯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如实告诉你。”
秦简眨了眨眼睛，算是应允了，道：“昨日这里可有来人？”
吴旺双手抵着发涨的脑门，道：“昨个儿这里一天都冷冷清清的，数来数去也就来了个茶奉。”
秦简眉头一皱，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吴旺支支吾吾，道：“是云乐谷赌坊的茶奉，翻着一对吊白眼，挺着大肚子，我们喊惯了，都叫他鱼肚儿。”
秦简暗暗琢磨了一会儿，道：“云乐谷的茶奉怎么会来找你的，那里可是赌坊啊。”
吴旺的眼睛偏向一侧，躲躲闪闪道：“前几天我和几个朋友喝了点花酒，趁着酒兴，就说去云乐谷赌几把，这不输了些银子，我又没带多少钱，当晚便用一块墨玉抵当在那里，并告诉他们说，过两天派人拿墨玉来商会换银子。”
“那个鱼肚儿来了多久，有没有进屋？”
“没有。”他想了想，事后觉得又有些蹊跷，道：“好像不对，他来的时候虽然在外头站着，可他把墨玉交给我的时候，我让他别走，等我进屋里取来银子给他，也不知道中途他有没有……”
秦简眼睛一亮，道：“那我再问你个事情，除了聚德坊的收纳贾许外，其他几家柜坊的收纳你可记得名姓？”
吴旺定了定，道：“秦护卫，这根本不用去记，这簿子上白纸黑字，不都写的清清楚楚嘛。”
秦简意识到自己也确实有些心急了，平复了一下心绪，他又重新将簿子翻开，找到残存页码，这才知道，运来，顺天，大通三家柜坊的收纳分别唤作王明，何东，孙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