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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天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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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天这家伙要去校乐演出。”乔凡尼摊开手道:“你瞧,要不是我帮你这一下出名,你怎么会被校乐队看上呢?”
“真谢谢你啊。”我斜他一眼,“我都跟你绑定成谐星了,今年新年晚会我可不想和你组节目。”
“我也一样啊,别说得我好像很乐意跟你组CP。”他摆摆手,跟周围说:“走了走了,班长你放音乐,大家开始排练了。”
他们在舞蹈教室中站好位置,我笑着挥了下手,然后开始放音乐。
兰德尔就坐我旁边,“其实你时间够的不是吗?交谊舞比赛是那天的开场,大概到中午就结束了,下午才是重量级的文演。”
“嗯,只是不想让自己赶场而已。”
“我以为你是个不择手段上位的人,什么样的好成绩都要贴脸上。”兰德尔说道:“想不到也有谦让精神。”
我平静地说道:“兰德尔,有一件事,你不如我,你知道是什么?”
“朋友?你总是有很多朋友帮你。”他恨恨道,有些复杂,“就像我挺讨厌你,却不讨厌和你一起做事。”
“啊,这只是表象。”
“朋友多是表象?那人脉呢?”
我摇摇头,“这世界上朋友多的人多了去了,人脉广的人也有许多,却不一定都是神通广大的。嗯,乡下的老太太在一个村里人头是混得最熟的,城市里,跳广场舞的大妈认识的人也多。人脉广,不等于就是自己的力量。”
“那是为什么呢?”
我笑着反问他:“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一起做事呢?”
他恶狠狠看过来,又移开视线低下头。
“没什么不好说的。兰德尔,要说这个的话,你就记着,这世界上的好处不要想着由你一人全占了……那样你就会成功。”
“什么意思?”
“利益是捆绑人们的最有力的纽带。这样说或许很私利,也不符合我们学院的人说话的风格,平时我们总要显得中庸一点,但你自己能想明白这点。”
我看着翩翩起舞的少男少女们,“你看,舞蹈就是这样,在跳舞的时候你要看着你的舞伴,注意眼神交流……不一定就要是谈恋爱的那种。尊重你的舞伴是基础,了解她,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如何展现她的美。男步就是这样,你驾驭方向,但若你的舞伴是美景,你至多只是画框罢了。”
“这只是跳舞而已。”
“世间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你要成全对方,不要想着所有好处都一个人占了。当然也有人会注意男士的动作和身材,但更多还是注意女性,你要成全对方,让她成为女王。嗯,这点在跳拉丁的时候更为明显。”
“就是说双赢。”
“是多赢,这是数列性质,能推到n=2就能推到n=3一直到多重。一件事大家都有好处,则大家都会努力去促成它;一件事只有少数人才有好处的,甚至只对一个人有好处,那么别人帮你去做成它就是靠情分;一件事只对你自己有好处而对所有人都有害处的,你就是所有人的公敌。”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他又问我:“你怎么就进校乐队了?”
“可能是,会竖琴的少吧。”
“你能搞到些票吗?这样的话班里也能有些人去看。”
我觉得好笑,“捧场是要人卖面子的,那天下午……好不容易不上课,上午是规定班级活动必须出席,下午都回去休息了。”
“那能给我弄一张票吗?我想去看看。”
我有些惊讶,我和他的关系实在没那么好,不过还是答应他,“行吧,但那些曲目挺老套的。”
兰德尔翻个白眼,“总以为弹竖琴的应该是个长发飘飘的少女。”
“额。”我也很尴尬,我会很多乐器,可就是以竖琴被选中的我怎么办?
选人不是看应选者的水平有多好,而是看他们缺了什么。
“那你会邀请以前的同学去看吗?”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反正无论做什么事,不能强求。”
我们正说这话,鹿玲跳着突然崴了脚。
她一时绊倒,幸好她的舞伴扶住了她。
所有人都涌了过去,大家都在关心她状况,只见她舞鞋的底竟然脱胶了。脚崴上的丝带还缠绕着。
“怎么可能?”我们负责采购的一女生惊呼道:“我明明每一双都一样采购,一样检查过的。”
鹿玲疼得在咬牙,这是一双细高跟鞋,一旦折了脚伤势就不会轻,但她仍在说:“没事的,是我运气不好,总有鞋质量不好。”
“哪里是运气不好,分明是她们……”
“平鹤。”鹿玲朝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我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训练也差不多了,“大家都解散吧,明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烦劳大家再来排练。”又问鹿玲:“我们送你去校医院,你的脚是怎么个疼法,不碰疼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她摇头:“只是小伤,才没那么严重。”又表示:“不用去校医了,我坐一会儿,待会儿就能走了。”
她是不想麻烦人,但无论出于同学还是班长的立场我都不可能把她扔在当场,或让她真的直接就一瘸一拐回去。
和她的舞伴库克说:“麻烦你背着她,鹿玲这样还是要送校医院的。”
她连说不用:“谁没崴过脚,何必小题大做。”
让排练的人散后,我让库克背起他,四周的同学们却依旧留下了不少,一个是这些能被选出参加交谊舞比赛的都是班里的积极分子,另一个原因就是鹿玲的人缘不错,至少在男生中她的评价不低。虽然她不是个绝色的美少女,但她的待人接物让人感到舒服。
鹿玲毕竟是女生,要让男生背还是有点脸红。直到乔凡尼打趣了一句,“那说明库克没魅力,要不就让班长来背”。这样她才不好意思地让库克来背。
这一路上竟有五六个人护送她过去,大家都属于开朗型的少年少女,陪着鹿玲开解,倒也有说有笑地过去。
我看场面上不会冷落,也不需要我去出头挑起气氛,便找空去问负责采购的女生平鹤:“你刚才说的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平鹤咬着唇忿忿不平,她是个娇小的女生,因而气愤时显得声音有些尖,“她们欺人太甚了,要不是鹿玲,乐团都申请不下来呢,现在她们……”
“乐团?”我疑问道:“不是首演通过了,现在已经通过审核了。至少今年学分是批下来了。”
“是啊,就是因为正是成立了。”小女生皱起眉,“班长,你们男生没这些弯弯绕绕的不知道,我们女生间一直都是勾心斗角。”
我也不作评论。
“她们说鹿玲把乐团搞得偏离了原先的理念,引入了外班的人,要建立她自己的势力,把乐团当做她一个人的财产。怎么会有那么不分好坏的人!”平鹤说得语速极快,“要不是鹿玲,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批不下来这个项目。呸!当初就不该帮她们搞成功,就该让她们没地方混学分,凭什么其他人得课外实践的学分都需要付出努力,就她们能轻轻松松混分的。谁又该为谁负责了?就她们是淑女,是小姐,需要所有人迁就她们了。”
“她们对鹿玲做什么了?”
“排挤。陆你只是客串,毕竟是男生,而且她们还有人喜欢你。”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当男生真好,不用参与勾心斗角还能被追捧。”
我有些尴尬,平鹤这个女生思路怎么一直偏出去。
“啊看我,我想说的是,在学校审核下来后,她们就在乐团内排挤鹿玲,说她要当官。其实一开始团长这个位置也不是鹿玲要做的,是她们求着她做的。现在反过来说是她要当官,呵呵,都什么人呀。”
我也能想到后面的事,无非这些女生逼着鹿玲交出团长的位置。
“鹿玲如她们所愿退了下来,退团了。这也很正常的事,那几天她们都针锋相对,鹿玲退下来了又怎么还会继续在乐团里?这要多难堪。当然,由于鹿玲的离开,许多最初是应鹿玲邀请加入的人知道她的遭遇后也一起离开了,这就被她们说成鹿玲对付她们,要她们好看,走之前都要拉一批人走,要搞垮‘温斯莱特’。呵,按照她们的想法,鹿玲就该乖乖交出团长的位置,然后平时待在这个乐团里给她们使唤,一旦到了团体生死存亡的关头,比如要年度审核之类,再把她送上去让她顶事。”
那鹿玲不离开才是怪事。
我客观地评价了句,“她真是个好脾气的人。”
“再好脾气也不傻,谁又是生下来给人擦屁股的?”女生说得激动,平鹤说完后才红了脸,想到这是在男生面前。
我温和笑道:“没事。”
“那就好。”她不由移开视线,“鹿玲确实脾气太好了,其实我早劝过她不要管那些人。”
“她怎么说?”
“她说,虽然做了这件事,与她无多大好处,却对大家有好处,她既然有这个能力,相识一场,举手之劳而已。哎,这哪里是举手之劳。”平鹤似是不赞同,“有时觉得她真笨真迂。”
“可有时你却又觉得正是她这种‘傻’让你愿意和她做朋友?”
她有些不好意思,“嗯。其实我也是受过她好处的人,真的是再想不到世上会有这么实诚的人了。她这样,真的需要被她帮助的人有良心,要是遇上几个白眼狼的话……”
又自责:“其实还是我不好,我要再多检查一下鞋子。”
“你怎么检查?前天发舞鞋的时候你没检查过吗?”
“当然有,可是分发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啊,一定是分发完了,各自带回去后,她们搞的破坏。”
“她们能进鹿玲宿舍?”
平鹤翻了我一个白眼,“我们女生宿舍门就寝前都不关的,都是互相串门的。”
好吧,这是女生宿舍的行情。
我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先想着补救吧。”
“鞋子我能再去弄一双来,去过校医,她明天就能好了,不需要换人。”平鹤生怕我提出换人,抢着说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也不需要换人。”我说道:“她的室友和她关系如何?”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的室友不参加乐团,应该不会参与这件事的。”平鹤想了想,“应该吧。”
我对女生之间的政治从没研究,我之前比较熟悉的也就贝利娅。
如果是贝利娅的话……
她根本就不会这样做无用的事,善于审时度势的她,只会想法设法让所有人向着她所想的去做。
“你能帮助她的话最近尽量多帮一些吧。”谁都无法为别人负责,更何况我对女生之间的事也不熟悉,现在也只好希望鹿玲是个做好事时为自己留一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鹿玲的选择后续会有解释。
嗯,她是个善良的人,但不是小陆现在误以为的“舍己为人、奉献自我”。鹿玲不是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是白莲花,她的选择来自她的能力。
不剧透了,总之她是整个故事里扭转黑暗结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