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77、皆为序曲

　　期中考试结束后就是改选班委。

　　我以超过兰德尔十票的票数当选为这一年的行政委员。

　　结果公布后，兰德尔就回头怒视我。

　　我做无辜状，心里却明白，抢人饭碗是件很不厚道的事。愧意也只是一瞬，正如其他人所说的，这个位置不是谁买下来的，竞争上岗，不过如此而已。

　　等班会结束后，许多人都过来祝贺我，兰德尔路过我座位时，还被恭维我的人群嘲：“这不是前班长，哈哈。”

　　“告密者。”有人小声嘀咕。

　　“我没有！”他红着眼朝那人大叫。

　　吓得那人一缩头，又想起他已经不是班长了，“敢做不敢承认，你就是想陷害陆，害人者，你现在有这么个下场，活该！”

　　“我没有！”他向四周环视，想寻求帮助，最后看向我，走到我面前：“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去告密！”

　　“我相信你。”

　　他有些怔然，刚才那句不过是绝望之下的咆哮，却不期然我会这样说。

　　我说道：“我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兰德尔不是告密者。”

　　“陆，你脾气好，也不是浪费给这种人的。”“他不值得宽容。”

　　还有人对我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连兰德尔自己也难以置信：“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当然。”

　　傻孩子，因为告密的人是我啊，当然不可能是你了。

　　我对众人说道：“兰德尔为我们服务了这么久，大家同窗多年，他是怎样的人，不应该只因为一件事就去质疑他的人品。”

　　“你……就算是宽容，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说自己相处三年的同学是蛇，这过了。”我站起，走到兰德尔面前，伸出手：“你担任这份职责三年，我刚刚起步，将来还有许多事要向你学习，希望你能不吝指教。”

　　他睁大着眼，心里还有不甘，却和我握手和解了：“好吧，我承认，你是个度量大的人，但我不会就此放弃。”

　　我含笑：“这就好，不消沉不放弃，这样很好。”

　　他有些气咻咻的，有人说他不知好歹，还有人说我太过温和轻信他人。不过场面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改选班委的名单在公告栏上公布了一周。

　　也就这一周里，许多人过来恭喜我。

　　其实在公布的中午伊萨克就和我在食堂遇到。
　　“你还是成了八班的行政委员。”他假作自然地说道：“看来我的预言能力又靠谱了一次。”

　　大概是我身边的跟班让他不适，我笑笑，回头和几人说了下。

　　等人走后，伊萨克才过来拍我的肩：“气派了嘛，陆班长。”

　　“别闹。”

　　“哈哈，你不以前还跟我嘲加西亚身后那两个，给人家取绰号叫‘王朝’‘马汉’，你现在不也是个‘包大人’了？”他玩笑道：“感觉怎么样，包大人？”

　　“不怎么样，这是实话。”我偏过头，“在我的内心里，我一直应当是个隐士。”

　　“可你是注定要成为王者的人，你和加西亚，你们是同一类人。”伊萨克拍了拍我。

　　我自嘲道：“得了吧，要是命运将会使我成为君王，那么也许命运会替我加上王冠，用不着我自己费力。”

　　“事不由己。”

　　“对啊，事不由己。”这算什么呢？

　　“我知道，你很难。”伊萨克道：“你的处境，你不去挑衅，都会有人来踩着你把你当垫脚石往上爬，这根本不是你能决定的。”

　　我自讽道：“不，我还能做最后一件事——放弃。自我放逐，自暴自弃，把脸伸出去让人打，如果我的邻居要打我的一边脸，我就该把另一边脸再送给他打。”

　　“陆。”

　　我的语速有些急促，这时渐渐冷静了下来。“我其实没什么委屈的，路是自己选的。我能放弃，但我不能看着那些还在关心我的人再去放弃。”

　　“加西亚也很担心你。”

　　“是吗？”我笑了下，“他现在也在忙于应付人吧，他又连任了。”

　　伊萨克最后问我道：“如果将来你有机会，会回九院吧？”

　　“嗯，会的。”

　　他放心下来了，“那就好，还是恭喜你，加油，今年可一定要再当上优秀生代表。”

　　凡是过去，皆为序曲。

　　每年的第一学期都不会有什么大型活动，却有要为第二学期做准备。即便这样，对许多学生开始就多了空闲，也多了许多学生活动。

　　比如交谊舞比赛。

　　“卞庭、温士顿，你们站这边。成羿，格林顿……”兰德尔在叫着他们的名字，这两人却像是置若罔闻。

　　更可气的是，他们穿着球衫和马丁靴，带着朋克耳饰，不伦不类的穿着，显然是来砸场的。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兰德尔高声叫道，他这人就是声音尖利，“没人通知你们吗？”

　　那两人还就说着他的话吊儿郎当地说：“是啊，没人通知过。”

　　兰德尔愣了下，“怎么可能没人通知你们，每天班级信息都会推送。而且你们身边没人讨论吗？”
　　要和女生们跳舞的消息让男生们激动了快一星期了。

　　“哦，那就是我们没看。”其中一个拖长了调子。

　　我看他们这痞气显然不是兰德尔能应付得了的，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对方两人是在故意找茬。

　　这两人也颇通找茬的门道，头脑灵活的男生大多能拿捏到这样的分寸。比如一开始谎称他们没收到通知，这个事后被证实就是他们故意说谎捣乱，明知故犯;但如果只是“忘记”查看，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没有及时查看通讯只是一次失误，却无法去界定他们是主动找茬。

　　兰德尔说道：“骗谁呢？你们不在班级群里吗？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就算不看通讯也该听说吧。”

　　他们挠挠头：“哎呀，抱歉，我们两个就是边缘人士，不太看班级群消息的。”这也不是罪。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班级活动不积极，这是集体活动，关系到我们班整体分。”兰德尔急道。

　　他们其中一个戴鼻环的说：“你谁啊？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以为你还是班长吗？”

　　兰德尔被说得满脸通红。

　　“还和人斗呢，走狗。”他们嘲笑道。

　　兰德尔脸涨得通红，我上去拍了拍他肩，他回望我，我回以肯定的眼神，然后超那两人走去：“兰德尔是在为班级同学服务，义务维持秩序，无论是谁这样热心地为集体出力都应该得到肯定。你们俩无视集体的秩序，侮辱了本班的同学，应当向他道歉。”

　　鼻环男挑衅道：“不然呢？大班长。惩罚我们？你不是风纪委员，没这个权力吧？”

　　他们俩正是曾经农业实训时欺负女生被我拦下的那两人。当时事情过去了，谁也没想到我还会到八班，互相有了交集。

　　今天的事，他们自不是冲兰德尔去的，兰德尔只是被误伤，而我才是目的——趁我新上任，还没在班里站稳脚跟的时候给我造成麻烦，从而影响我做事的威信。
　　在这个班里，他们可说是最不希望我得势的人了。

　　我说：“我当然没权力议论二位违背学生守则之处，所以我说的只是民情——你们不该侮辱一个为班级做贡献的人，你们必须当众道歉。”

　　“要我说不呢？”他俩不屑地冷笑：“你来打我呀。”

　　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听说你陆·知新就是打架出名的，我们好怕会被揍啊，好怕啊！你来打我们试试看，不知道下一次要把你调到哪儿去，哈哈哈。”

　　我抿唇淡淡道：“我会去哪儿不劳二位挂心，不过为二位着想，现在该是你们想想要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

　　“没及时查看通讯确实算不得大错，只能算失误。但排练交谊舞，原本就有着装要求，我不能对你们的‘失误’作判决，不过我有权为了集体的利益拒绝你们排练——我有理由认为你们的懈怠会影响到所有人的情绪以及专业性。”

　　一人犹自恨道：“真是官腔啊，大总统。”

　　“不排就不排，我们好像很乐意似的。”

　　他们运势要走，我也同时配合让开路：“请吧。”

　　狐疑地看我。

　　我对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只当没这两个人，重新组织起了排练。

　　乔凡尼过来对他们说道：“他的话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你们两个，接下来不需要来参加排练了。顺便说下，理论上从全班挑选四对去参加年级赛，如果为班级得到荣誉的话，班级得到加分，每个参加排练的人都会得到加分，而参加年级赛的人会额外加分。至于你们，今年这一部分的加分我是不会提交上去的。”

　　“为什么！”他俩尖叫。

　　乔凡尼摊摊手笑道：“因为我有这个权力啊。”

　　“你也被收买了吗？你这个谄媚者。”

　　“哦，我喜欢你们叫我商人。并且惩处你们，也是民意所向。”

　　班里的人没有对他们有好脸色的，影响了秩序。也没有女生愿意和这样穿着的男生跳舞。

　　“可恶！”

　　乔凡尼为他们鼓掌：“先生们，加油。如果你们通过谩骂诅咒就能达成心愿，我希望你们多多努力……否则的话，除了加强我的决心外，你们毫无得益。”

　　说完后，他也不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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