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61、F

　　我把希律摔麻袋一样摔在地上，也不知道我刚才踩他脊椎上那一脚是不是用力不对，不过人在暴起反抗的时候若能捏得清分寸就不会有“防卫过当”这个词了。

　　生存面前，活命是第一位的，至于是不是过当，要审我也总要等我们先能平安回去了再说。

　　希律疼得哇哇直叫，这时候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我的出手和先前勒森巴有本质的区别：不是为了让他疼，而是最快效率的制服他。

　　他还要用“迷雾”的能力，洞内狭小，烟气到我面前时我也防不了，只是当希律看到我毫发无损时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怎么会没反应？”

　　懒得这时候废话，怕他再来阴的，脱下衣服蒙住他的眼睛，想要劈手刀将他劈晕，又怕掌控不好力度将他弄死了。

　　在他身上得到小刀，又用藤条将其捆绑住。
　　其实捆不捆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刚才我那一脚好像用力太猛，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心里慌了一下，希律瘦成那个皮包骨头的样子，感觉震两下就要散架，我刚才怒起反抗，极有可能没用好力气，踩脊柱……万一真被我弄出个半身不遂，我事后也有可能要吃处分。
　　两年过去我和加西亚已经摸到了处分的原则：如果威胁到人生命安全的就一定会被送走。

　　但后又一想，我已经做了记录，这里又有三个人能为我作证，再说了，如果我不反抗的话就是我们四个一起死，难道我防卫过当的罪过还大于希律要杀死四个人的罪过吗？

　　这就是我对我们世界的法律最大的质疑。曾经有个案件，一个歹徒要强迫一个少女，路过的见义勇为者用石头去砸伤了歹徒救下了少女。事后不但将见义勇为者判了故意伤害罪，还要求其对歹徒进行赔偿。
　　法官是这么解释的：“怎么能判断被害人在胁迫妇女？他脱光了女性的衣服，就能说明他猥亵了吗？他有插入的行为吗？被告以什么为依据认为被害人在做出胁迫妇女，需要他见义勇为？”

　　按照这位法官的说法，倒要叫歹徒行使犯罪成功了，形成既定事实，才能叫人见义勇为。

　　我希望如果我回去被审问的时候千万别遇到这样的法官，否则我只能告诉他“真是抱歉，他没能将我们四个人全杀光了造成既定事实。否则我们也只能变成几块开不了口的骨头，等着青天大人们为我们鸣冤了”。

　　做完这一切，我也喘着气，让希律把他的能力解开。

　　希律哭得眼泪鼻涕。

　　刚经过生死，我心情也暴躁，直接踢过去：“你最好配合一些，反正你的时效也就12小时，我有的是耐心等。这里是荒郊野岭，我们用不着管你，正如你说的，这个洞塌了也就是塌了，河边土质很松，嗯？”

　　风水轮流转，刚才他的话又重还给他，吓得他只得照办。

　　解开束缚后，本杰明哇地扑到我怀里大哭，勒森巴和贝利娅脸色也不好，不过过了会儿也算缓回来了，勒森巴嘲道：“你还是不是男生，我们这里还有女孩子在，你争点气好吧。”

　　我窘得要命，夏天衣服单薄，又要劳作，其实就一件劳工上衣，被我用来蒙住希律的眼睛，现在我等于是□□着上半身，被一个男生抱着。

　　“哎，陆同学，好好哄一下你这小媳妇。”勒森巴嘲道。

　　我们的世界并不忌讳同性恋爱，平时与同性朋友太过亲密也会像男女生间关系好的一样被开玩笑。

　　我有些尴尬，“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不过本杰明要哭也就任他哭了。

　　贝利娅倒是正经地想到，“他怎么办？明天我们带在路上？”

　　我很奇怪：“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她解释道：“总要回去的。”

　　我却觉得还不如原地等救援，人在环境不明的野外，我们这些文明社会的孩子又不是野外生存大师，通讯器没信号，连定位都没，极容易迷路。又无法补充食物，这样的消耗极大，便是现代人体格较古人好，也不是这样的拼法。
　　加德纳学院的学生毕竟还是有些价值的吧？应该会有救援。现在我们有栖息之地，躲着等救援难道不好？

　　“不好，万一还有余震呢？谁知道那是什么事故，好好的农场怎么会有洪水溃堤？第一区是一座环地卫星岛，所有的地貌都是人造的，怎么会有突然的洪水？”
　　贝利娅神色凝重，“我担心……”

　　“什么？”

　　“最坏的结果，比如，政变，兵变。”

　　我们一室的人都没说话。

　　九院的人因课外阅读量大，所以我们对建立诺亚星系后的历史也有相当的了解。比如第一区虽号称为“云上区”，却是有过兵乱的，当时还未被驱逐的魔宴党曾经把密隐党逼到天垣，在沙漠的边缘，一千名密隐党被迫从边际往下跳……
　　比跳崖、跳伞更惊人的高度，事实上这些密隐党们还没等到拍到地上变肉饼，从这样的高度大概只在三分之一的坠落高度时就都因内外压强原因，血管爆裂而死。

　　想起历史上的那场政变，也是之前毫无征兆。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童们竟是越想觉得越符合。

　　“外面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问道，却不指望有人回答。

　　这时本杰明贴在我肚子上画了个“F”。
　　又一次叫我莫名。

　　“不管是什么样子，我们只有先保存下自己才能做其他。”贝利娅道：“如果外面现在真的政局不稳的话，比如这片区域在闹兵变，我们不慎掺进去了，就只有自认倒霉。就算是第一学院的学生，几个学生怎么能比得上一党的兴盛？到时候折进去也不会有人可惜。还不如先找个安稳的地方保住自己，等外面看起来没危险了再求救。”

　　我想想也是。

　　“所以我们就要走，要走的话再带着这么个累赘……”

　　勒森巴道：“把他处理掉吧，这种渣滓，他想要杀我们，我们反杀，天经地义。”

　　他胆子竟大到这程度！
　　“等等，他是不好。”我刚开口就被勒森巴怒瞪，解释道：“听我说，我不是帮他求情。他是怎样的人不用脏了我们的手，人做一些事，只要有一次，心态就变了。”
　　杀过人的人，心态就再也回不到原先了。

　　“妇人之仁。”他话出口，被贝利娅瞪，赶忙举手投降，“我不是说你，你是女中豪杰！”

　　我说：“我不在乎他，我在乎的是我们。对同类动手，心理压力也是极大的。如果刚才一时为了保命，我不慎将他反杀，也是他死不足惜。但现在形势已经不一样了，他已经无力反抗。我们毕竟不是战士。”
　　至少我这个年纪里，还没想好将来要成为哪一个阶级的人。

　　见过血的人，心态永远回不去了。这不是为了这个人渣，而是为了我们的心灵。
　　出于一时之怒，做出了草率决定，等以后回忆起来就是心灵的负担。

　　本杰明道：“我同意陆的决定，否则回去我们也没法对一条人命做交待。前面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当时是在反抗，现在将人制服了再打死就是谋杀。”

　　勒森巴道：“呵，还想着回去呢，天长地久的……”

　　被贝利娅打断：“别为这种人争执，也就是一条狗命，是死是活都在我们手上，心情好放他一马也无所谓。”

　　我听着她的话刺耳，有种亡命之徒感，而且勒森巴的话让我有种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感觉。
　　什么叫“还想着回去”？我们不回学院还能去哪儿？

　　贝利娅看我表情不好，忙道：“别再为其他事分神了好不好？现在我们都自身难保，如果情况正常的话，出动正常搜救，现在至少12小时以上了吧？这区域也不大，怎么我们连个搜救的人影都看不到？一定是出大事了。”

　　我同意了她去找安全庇护所的建议，“但我们也要给希律一个地方。”

　　“扔他在原地就得了。”勒森巴不屑道。

　　“那是谋杀了，就他现在这样子。”

　　“那你还有什么高见？总不见得咱们自己都没食物，还要伺候这个杀人犯吃喝拉撒？”

　　就当我们争执之际，本杰明突然道：“你们要是走的话，那我们就分开吧，我不会走的。”

　　我很奇怪：“别啊，你一个人怎么行？”

　　本杰明道：“我会看住希律。”

　　“开玩笑！”我被他弄糊涂了，“你清醒点，这个变态……”
　　以你这小身板，你看住他？你又没战斗能力，别看这小子被我打得半身不遂了，但他会玩阴的，到时候又没人帮衬，别是给他送菜了吧。

　　本杰明很认真道：“相信我，陆，我会保护好自己。”

　　贝利娅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不想让他说再多的话过来打断，“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自己的人生，谁都无法为谁负责任。我们离开的话也一样命运未卜，如果遇到危险，我是假设，如果我们遇到危险了，你能保护得了他吗？”

　　开玩笑，我只是个在这个年龄层里稍显出众的男孩而已，和自己的同级生打架便也罢了，如果真有兵变，我可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一个小屁头能和正规军相抗衡。
　　确实，如果有危险了，我保护不了谁，甚至保护不了自己。

　　这句话说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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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叫本杰明的都是聪明人。
再次通知：周一入V
学生党请文下留评，作者给大家发红包。倒v，不用买之前的。同时本文不设购买比例。
无论如何，能入V也是对本文的一种肯定。
写文，是为了开心；看文，也是为了开心。咱们不讲虚的，成绩已经这样了，也是写小众文的现实。有现在这样一个小摊子，大家开开心心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