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世界》江陵春

55、惩罚

　　被列为“疑犯”的八人，六男两女，被罚站到井口处，互相打水泼对方。
　　又叫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一直罚站不许吃晚饭。

　　最初肇事的两个“起义者”也是战战兢兢，因我是从勒森巴哪儿知情的，倒觉得他俩脸上有些个愧疚。然而这时候人人自危，没有谁会高尚地跳出来自首。
　　又兼看了“疑犯”的下场，更是不敢去求从宽发落了。

　　不过因为有了这些疑犯，好歹到三点的时候放我们去休息了。
　　勒森巴对那两人很是不屑：“孬种，之前还想逞能当英雄，就是两头狗熊。”

　　我道：“还不是你怂恿的他们。”

　　勒森巴也不说话了。

　　谁都觉得那八人来得可怜，可这时候就是这么残酷。谁要帮他们说话，谁就可能要连坐。

　　我们组的两个女生自一组人坐一块儿，也在不安地议论：“都是被人诬陷的，也太可怜了些。”

　　这天晚上我们倒是有饭吃了，毕竟饿一顿饿不死，农场方面的底线是“不要出人身事故”。
　　但听说原封在畜牧场、林场的人都进行了晚上队列训练，一直折腾到了凌晨才放回休息。

　　第二天情况更糟，所有人开始了场地交换，畜牧的来种地，林地的去放羊，而我们则被发配去挑河泥。
　　这绝对是刻意的作践，在众分工中，最苦最累的无疑就是挑河泥。

　　让学生们卷起裤腿到河道里铲淤，不说河泥又臭又重，人站在河中，时常没站多久脚上便会爬满水蛭，此情此景又恶心又惊悚，实在不是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学生能忍受的。
　　因站河中铲泥的活较苦，这活便是男生做的，而女生则负责挑担，把铲出的泥运到远处。

　　脚踩在河泥上的感觉让人作呕，勒森巴跟我抱怨：“真恨死了，什么第一产业实践，让我们了解民生之不易？劳动人民之艰辛？我现在能学到的是，一定要好好努力，一定一定不能被分到做农民！我发誓，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是的，勒森巴的想法可以说几乎是现在所有学生的想法。农业实践并没有达到原先预期让我们尊重基础产业、尊重各行各业众生的目的，反倒是加深了我们这些少爷小姐们要往上爬“出人头地”的决心。

　　男生铲泥，女生就挑担过来，男生前后给铲上一撬泥，然后女生去倒掉后，继续来回。
　　这样的分工在我们这个年龄段，可绝没有怜香惜玉一说——还在男女三八线大战的年纪，就有不少男生故意恶作剧，看得顺眼的就下铲下得少，看不顺眼的就恶狠狠地下一撬泥。

　　我和勒森巴自没这样做，不过就在我们临近，两个八院的男生互相坏笑，对走来的一个女生狠狠下了一铲泥下去。
　　那女生长得娇小，黑色齐耳短发，有种文静纤细的味道，两边扁担这样一摇晃，她差点人都站不稳。

　　周围人于心不忍，只是这时候大家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被弄到这条件最艰苦的地方派了最重的活，都在心情不佳的时候，人人自危，又谁去帮她说话。

　　女生也不多言，虽然艰难，但依旧坚持挑着担走了过去。

　　又两个来回，那两个男生变本加厉——作恶者通常就有这样的心理，被欺负者不□□几声就显不出是他们欺负的人。
　　这小姑娘一边的肩膀都挑得压伤了，她只得换了另一边，但左手边终究不是惯用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们就在我们这组边上，小姑娘就要摔倒，我一个箭步过去正好扶住了她。
　　她借着我的手终于稳住身子，如果这一摔下去的话，摔进这河里，浑身衣服都要湿，现在在夏天，让一个女生受到这样的捉弄，这两个小子闹得太过分了。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又是否有怨仇，让一个女孩子落水，在夏季穿着湿衣服，因劳动还没法回去换衣服，只得在人前这么走来走去，太过分了。

　　旁边那两个男生一看我出来帮忙，便在一旁冷嘲热讽：“哟，小白脸来英雄救美了。”

　　我没什么生气，平静地怼回去：“需要出来‘救’人了，就说明她受亏了。没有道理的事，二位适可而止吧。”

　　“你小子欠揍！”两人中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男生指着我骂道：“你当现在还是在学院啊，谁还来你绅士风度那一套？在这里，实力就是道理，小白脸你读书读傻了不是。”

　　我心说，傻的是你，无论在哪儿都是实力为上，你要觉得之前在学校里就是靠装绅士风度装逼能出头的，就是个笨蛋。
　　实力为上才是话语权，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但人之区分于兽，便是因为有了更高的道德判断。

　　我依旧平静道：“我再说一遍，做你们当做的事，适可而止。”

　　他们撩起铁铲，也不一定是要来和我干架，毕竟在劳动时间闹起来大家一起吃瓜落，更有可能只是借着手拿家伙来威吓我。然而就当他们抬脚要走过来时脚底一滑，直接摔到河里摔了个大马趴。
　　起来后也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看着我的眼神却挺怵，那高个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风扫过就闭嘴了。

　　后续他们倒不敢再欺负那个女生了，每回给她铲泥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地打量我，生怕我有意见。

　　勒森巴在旁边看了叫好，“你刚才太帅了！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我的能力是平衡。”我这么说道，却并不这么确定。
　　自两年前我由塞德里克启发后，我很快掌握了另一个世界中“重心”的这个概念，由此我能很顺利地控制物体的平衡，异能定性时就将我的能力列为“平衡”。

　　勒森巴道：“没想到这么好用，有这样的异能，要是动手能叫对家吃多少的亏？”他泥乎乎地手一拍我肩膀：“真看不出，真人不露相啊。”

　　他的泥手在我肩膀上拍出个泥掌印，我怀疑他特么就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

　　“那个女生是八院的常务委员。”勒森巴表情有些鄙夷，“常务委员平时管制定班规和活动方案的，铁定是哪儿没做好，得罪了人，现在都可着劲报复回去了。”

　　我便心里有数，因贝利娅也是常务委员。在勒森巴心中，天下的常务委员谁做都没贝利娅合格，更别提这也是个女常务委员。

　　其实做班干部得罪人是肯定的，常务委员的话，众口难调，符合了大多数人利益的就不能符合少数人的预期。看那两男生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班级里怕不是边缘人员。虽然我不在八院，但我深知，无论在何处，乐观合群、与人为善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相反，怨天怨地、蛮横无礼的人走到哪儿都不可能是这个班上的中心人物。
　　面相，或者说气质，是看得出一个人的。

　　我倒不是出于为了哪一边的正义说话，这两边我都不认识，只是觉得，叫一个女孩子在人前出这样的丑，太过了。作为男生，有女生在我们出了这样的丑，也是很尴尬的事。非礼勿视，她要穿了湿衣来来回回走，她是丢脸，但我们一边围观的男生也一样丢脸。至于想着女生湿了衣服就可着劲偷看的，那未免就下流了。

　　但我懒得解释，就看勒森巴眉飞色舞说我怎么会讨女孩子喜欢，怎么有心机，也不去解释。

　　最后是烦了，引开话题：“贝利娅分在哪组？没看到她。”

　　勒森巴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呵。”

　　我不解地看着他。

　　“还不是和加西亚那一组。”勒森巴没好气道。

　　我便秒懂。

　　“喂，小白脸你别偷笑。”勒森巴有些恼羞成怒，“你别说你没喜欢过贝利娅？”

　　我微有些不自然，面上装傻：“啊？”

　　“别装傻，你说实话，我就不信你没喜欢过她！刚进来那时候军训男生间讨论，我们班除了两三个，其他人都觉得她好看。”勒森巴威逼我：“你说实话，你脸都红了！”

　　我心想你可拉倒吧，这小子脑子有问题，我要不承认喜欢过贝利娅，他觉得我侮辱了他女神；要我承认喜欢过，他铁定又要吃醋，将我视为竞争对手、眼中钉。
　　神经病啊你。

　　勒森巴还在逼我，这回直接挡我面前了，“你难道不觉得她好看？”

　　“当然好看啊。”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漂亮了。

　　“那你喜欢她？”

　　我苦着脸，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纠缠呢。

　　“哦，我问你干什么，你和加西亚才是青梅竹马。”勒森巴坏心地笑道。

　　我心说你神经病，这跟加西亚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他喜欢这么想就这么想吧，总好过盯着我问喜不喜欢贝利娅。

　　不一会儿等我们收工时，刚才那个女生过来和我道谢。
　　“谢谢你。”她笑起泛起梨涡，这是个娇小又文静的姑娘，表情真挚。

　　我倒一时不知回什么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应该的，我也没做什么。”

　　勒森巴在我后面又手肘撞了一下我腰窝，差点没在女生面前保持好自己的形象。

　　她朝我笑笑：“无论如何，是该记住的。希望往后能有我帮得上忙的，陆先生。”
　　说着朝我挥挥手，就跑回了自己班级的队伍。

　　她竟然知道我名字？
　　我不知不觉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很奇怪吗？陆·知新先生，你前两年在年级里出的风头还小吗？”勒森巴阴阳怪气道：“再说，这个八班常务委员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我惊奇道：“你知道她名字？”

　　勒森巴反而奇怪道：“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人家女生的名字。”

　　勒森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知道她是谁才出来说话卖得好，她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是谁啊？”

　　“鹿玲·拉结，就是那个‘量子力学什么都队’的女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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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勒森巴：贝利娅美吗？
小陆：抱歉，我还是觉得加西亚更漂亮一些
我不提醒，看看谁最早发现线索，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