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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光君 ...

  •   不知不觉春深了。

      嘉尔的事并没引起多少影响,没有袭击,没有事故,不过就是对我个人进行了几次骚扰,在我出门的时候泼污水,在体育比赛时对我喝倒彩……种种能称得上骚扰的事,也让不明情状的群众中多了几个叫我渣男的人。

      我本是不相信鹿铃所说的她在知道真相后会对周围作出的报社举动,因为那看上去实在是个安静的女生。不过现在倒是无可奈何地信了。
      好在她现在恨的是我,也由于不知道所恨为何,没有受到终极的刺激。

      然而奇怪的是,我的追求者不减反增,并变得越来越疯狂化。

      “或许人都是这样疯狂,不有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乔凡尼对我挤眼:“待会儿好好表现,瞧,今年你还有应援牌呢。”

      我感觉到了无奈。

      “陆·知新我们爱死你了!”“陆·知新请爱我啊!”“陆·知新我的恋爱会不会有结局!”……

      走上台,一支玫瑰抛到了我脚步前。

      “啊啊啊啊!”

      是第一排一个绯红着脸蛋的少女,她开始尖叫:“他在看我啊!他在看我!”

      是的,是“他”,少女眼中看到的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代表少年。

      我走到我的席位上,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成了塞德里克,成了加西亚,也可以说任何一个名字。
      唯独不是我自己。

      又是一年的辩论赛上,题目是《法理不外人情》。
      这是因为上一年我们终于上到了法学的常识,而哲学史上到这部分时也在反反复复谈着立法。

      我们抽到的题目是反方法理不外人情,而正方自然是法不容情。

      原本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互相扯皮并自圆其说的辩论赛,直到对方用一个近期的新闻为例——

      “三十六区的五朔节丑闻便是说明了这点。”对方狡猾地笑着。

      那是一个繁衍局的工作人员向一心仪女子求爱被拒,于是利用职权在上一年安排两人进行了□□。而按照对公众的说法,五朔节的结合是神圣的,是偶然抽签的结果。

      如果事件发生到这里,那这个男方还只不过是个让人恶心的流氓,而女方虽有怀疑,却毫无证据。
      偏偏成事后,这犯人还到受害者面前炫耀恐吓,说是明年一定会让受害者怀上他的孩子。

      受害女性惊慌失措,在我们的世界要避免这个结果,要么进行工作调动(这在成年后很难),要么因嫁人选择调配到配偶城市的相近岗位。
      这些在短时期内是很难实施的。

      于是这名受害女性就开始了上访。

      可以想象这其中的难处,在我们的世界,□□办有句名言“来上访的都是神经病”。

      女子一次次声诉,从镇□□到当地繁衍局外派,再到市里,最后是三十六区……在此过程中她被人撵过,被警察抓起来过,还有镇、市长授意扣押她阻截她,让她的本单位开除她,胁迫以无工作为名驱逐出三十六区。众多高层不为受害者声诉,反而进行再迫害的原因,即是认为这是一件丑闻,是对这个体系的打击。

      最后她是偶然遇到了第一区下派巡视的官员,才得以声张正义。

      这里面又有什么原因,涉及到上层大佬们的什么斗争暂不计较。就这件事而言,曝光之后引发了全球性的争议。

      其实这个制度早有几百年了,若说之前没有曝光过腐败和以权谋私的丑闻,才是怪事。
      但这暴露出一个信息:五朔节的配对绝不是像官方声称的“偶然”天选。

      对方提出这个案例,来证明“法不容情”,是不符题的,或许对方只是站在时事性角度来选材,这是一个新鲜的正在被全球关注的案件。

      由我方来推翻是轻而易举。

      “对方辩友以为的在这件案件中的‘情’,实际是犯人的变态感情。法理不外人情,保护的是正常的人伦感情。”

      但也就是这样引起了我的反思。

      我想到了那个五朔节时在桥边和妻子吻别,送妻子提着灯笼走向远方的丈夫。两人在那个晚上都分别有各自的义务,他们是如此相爱,在分别时也完全看不出一丝不自然。

      这似乎是我们世界一个很正常的现象。

      我回去后联络了艾尔德里奇教授,因他在特殊机构,即便我们直接的联络有过备案,他作为我们课题小组的指导老师,但依旧经过了一周的审核。

      明知在这样的通讯中也有一定的监听,并不能问太过机密或者攻击第七世界政治的事,我依旧把握分寸。

      “教授,男女之爱是什么?”

      他在通讯中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一摸一样的T恤不知有多少,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就为问这个?上次不是告诉你了?”

      “你上次只是说恋爱是两个人回到童年,把对方当理想父母,也同时成全对方成为自己的小孩……这只是说心理上的相处,但欲望呢?”

      “……”他面无表情:“你不该拿这种问题问一个终生未婚的老男人。”

      我实在没法,也不兜圈子了,“那好吧,您听说近期的新闻了吗?”

      “啊?”

      我简单描述了事件,小心注意着通讯信号,一旦有变就会被掐断。

      “这事啊……”他思忖起来,“在我们世界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

      “你说的,那副让你感动的画面——丈夫亲吻妻子送她过桥,你觉得是感动?根本是狗屁!”

      啊?

      “根本就是违反人性的……喜爱一人,想要和对方结合,生下共同血脉的孩子,看着双方的生命共同的在这世上延续下去而不分离……这是人性,爱的本性。”

      我怔然。

      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那副画面的感觉,是难过。
      为什么会有“感动”的感觉?因为它从一开始就带着悲凉。

      “在我们其他世界的人看来,这很奇怪……你们确实各个环节都更‘科学合理’,基因选择,但五朔节在我们看来是不可理解的,如果真的相爱的话,爱是独占爱是自私……如果以童年学说的话,你应该能理解,婴儿甚至不能忍受父母对同伴兄弟姐妹分去注意……这很疯狂,像一场集体互绿的盛典……”

      他还没说完,助手冲了进来,无奈道:“教授,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头迅速地掐断了信号。

      这件事后第二天,我也接受了一次私下的洗脑。

      爱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有人爱我的话,我一定要是那个人的最爱,如果排到第二第三的话,还不如死了呢’清少纳言这么说。
      定子皇后则问:‘那如果我最爱的不是你呢?’
      清少纳言犹豫道:‘没关系,即使不是您最爱的人,排在后面也不要紧。’
      ‘真没出息。’定子皇后嘲笑道。”

      鹿铃读出了翻译版中的这一段对话,那是一个沉重苦闷的皇权年代里宫廷里的两抹亮色。

      “难怪你会更喜欢清少纳言胜过紫式部。”我说。

      “是啊,因为看《源氏物语》的时候,官样评论一定是‘反映那个时代贵族的腐败,皇权的穷奢极欲,女子命运的无奈’……后来只要一说到这个年代的作品,只要把这几句话抄上去,就能得分。似乎那个年代的人,除了苦闷,连笑一笑都不可以。”鹿铃道:“这很讨厌啊,用后世的固式眼光去评价前人应该如何如何,中世纪就一定要批判黑暗,写到黑人了就一定有涉及种族歧视,一个犹太导演拍片则每一部都要被人过度解读他在批判纳粹。”

      “那你也这么想吗?”

      “啊?”

      “爱你的人一定要把你放在最爱的位置上。”

      “这当然!......哈哈,也不尽然吧。”她第一反应之后,默默否决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毕竟对方的世界观和我不一样,每个人的三观都有差异的,说不定对方是追求星辰大海的人呢。”

      “真没出息。”我笑了起来。

      我们是在模仿那段对话了。

      “如果我爱一人的话,我希望永远能和他在一起。”我说。

      鹿铃道:“这……很难,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是伴侣,相伴一生,到了最后也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人世。”

      “他会在我心里,我是说灵魂层面的,即便生离死别,他是我人格的一部分。”我闭上眼,“那种感觉,即便全世界在这一瞬都消失了,他犹站在我身边。”

      鹿铃一时听得入神。

      “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笑说。

      “是。”

      “那……鹿铃,你心里的源氏公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红着脸,“什么嘛,这你怎么能直直地问一个女孩子。”

      “你说过,他是个偶人,每个时代每个不同层次的女性心中都有这样一个人偶,鉴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出身高贵、容貌出众,对女子还温柔,源氏是当时宫廷女子的人偶。”我顿了顿,“那你心中的人偶是怎么样的?”

      她脸红不已。

      “英俊、风度翩翩、前途无量,给他贴上温柔的笑容与优雅的举止……我知道现实中的人永远无法做到,但我依旧想听一听……因为我愿意做你心想的光君。”

  • 作者有话要说:  哦,小陆终于表完白了。
    一个一个码文的作者菌:终于凑一对了,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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