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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旧事云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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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似乎以这句诗词来形容青令先生最为合适不过。
眼见他纤指轻捻,折扇半掩多情眉眼,朱唇微启,唱一曲:“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青令先生无一处不是美的。
我曾见过他一身长袍青衫,坐在木栏雕花的梨花木榻上抽水烟,眉眼低垂半敛,在水烟浅浅迷离的烟雾缭绕中看不透彻。唯独那唇,朱砂灼灼一般的艳色,掩不住其中风情。
而后来我又见他在梨园唱戏,青令先生最是爱戏,他听戏,懂戏,来了兴致也偶会登台唱几曲。
青令先生眉眼本就是生得极美,眉若远山黛色,眼似冷清湖光,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冷美人。可当他登台时,我却仍是没出息地掉了手中杯盏,他平素冷清是美,登台唱曲更美。
本就绝色的脸上略施粉黛,胭脂涂唇,青黛描眉,眼尾一派浅浅绯色,他抬眼看来,似是晕开一尾潋滟春风,叫那三千春色自愧不如。他执扇,从袖中露出的手腕白皙纤细,好似一块羊脂美玉,他启唇,唱腔珠圆玉润,婉转动人,竟看痴了一众本是前来捧近日新到泸上一台戏班子中最为出名的名伶的戏迷。
我身旁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先生本欲上前搭话,我只斜眼一笑,道是:“台上那人可是林家的青令先生。”他便身形一僵,讪笑着回了座,可眼神仍是惋惜留恋地看向台上。
在心下嘲讽一笑,我拾起外套便悠悠向青令先生走去。青令先生可非此等凡夫俗子高攀得起。
我在后台看见青令先生,他正着对镜子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卸下,这镜子是洋人传来的玻璃镜,能将他眉眼如画照得各外清晰,不差分毫。
我将西装外套随手搁置在一旁的挂衣架上,俯身从青令先生身后抱住了他,青令先生身形清瘦,很轻易便能一抱入怀。
“你方才在台上唱的可是《游园惊梦》?”我细细亲吻着他的颈肩,轻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浅浅冷清梅香。
“一旁去坐着,莫要来扰我卸妆。”青令先生推了推我,发现愣是推不动后,便转头瞪了我一眼。
“你戏唱得极好,那台下一群人眼神如狼似虎的,真是难看至极。”我说完,自然而然地拿过了青令先生手中的巾布为他细细卸了妆。
“我说怎地一股子千年老醋的酸味,谁家醋坛子翻了?”他调侃地看向我,眼中难得带了几分笑意,甚是迷人。
“你家。”我言简意赅地回应着他,俯身吻上那瓣艳色朱唇。
我自知与青令先生的关系是为天道不允。
可人生在世,诸多不可不得不允不能,但我爱他,这天地伦纲如何,众口悠悠如何
——在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便心中了如明镜,八字不合也是这个,天道不允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