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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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看着迦蓝陷入自闭的样子，仿佛第一天晚上见到她一样。
被别人误解会让她这么痛苦么？沙加并不是很理解，他从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其他人对他大都是比较敬重的，教皇也很少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当然，在小时候他也有听到过别人说他自命清高，但是在沙加眼里和那种人多说话都是浪费的……也许他真的有些清高吧，也有些骄傲。但是这有什么奇怪的？被称为最接近神的男人，如果他都没有自傲的资本那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类能有了吧？
“迦蓝，你不去吃饭么？”
“现在去面对他们我实在是做不到啊！”迦蓝颓唐的捂着脑袋“我这两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形象全部倒塌了！”
迦蓝丧气的把脑袋埋进臂弯内，看着像是头部埋沙的鸵鸟。医生本身的形象其实对病人影响是很重要的，迦蓝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挑那个时候。
“形象？”沙加语气带着疑惑，从他见到迦蓝似乎对方一直都是有点……不，不是有点，是非常脱线的状态。沙加想到处女宫内的菩提树，连忙阻止了自己往深处想象。
“是啦！专业的形象很重要的！会对病人心理有不好的引导！”迦蓝又气又羞，脚下跺了几下，结果碰到伤脚痛的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嗷！痛啊！！！”
“呃……”
迦蓝痛的单脚在房间内到处乱蹦，嘴里嚷嚷着疼，似乎跳来跳去就能缓解另一只脚的疼痛一样。
沙加把餐盘放到一边，感受着迦蓝的情绪。这段时间的相处沙加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内心揣测她在低落时有些鲁莽幼稚能够分散心思的行为也许才是适合她的。迦蓝太容易认真了，负面事物也很容易认真，所以会在生命流逝的过程中产生过强的悲悯心，同情心旺盛会让她把病人看作超脱自己工作的责任，没办法帮到对方容易让迦蓝产生自责的心理，长期以往不能正确疏导的话恐怕会给她造成精神障碍。
“只是误会我和你的关系，这又没什么。”沙加安慰迦蓝，他眼里说这话固然是很认真的，只是到了对方耳朵里就变味了，迦蓝听了脸上瞬间就红了。
“怎！怎么可能没关系！”
喂喂！不撇清关系的话……这样……这样……好像确实也没啥哦，迦蓝红着脸塌下了高耸的双肩，本来也就没啥啊。难不成没关系说几句就会发生医患关系以外的联系么？自己和沙加都是意志坚定的人，不存在三人成虎这种事情的。
母胎单身死宅迦蓝在沙加的帮助下缕清了因果关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的微汗。
“你只需要认真工作就行了，他人对你倘若有恶意揣测的话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沙加闭着眼睛依旧世界静好的样子“不过我能回答你，在我眼里，你很专业了。”
迦蓝脸上本来褪去的红色这会又和洪水般的涌了回来。
糟糕……迦蓝捂住自己的脸，被一本正经的认同感觉真是太好了！发烫的脸颊衬托出迦蓝手指的冰凉。迦蓝抬眼看了眼沙加，对方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她却不敢多看了。
像是被老师当众夸奖了一样，迦蓝内心快乐的转圈圈。
“谢谢。”迦蓝傻呵呵的笑着说。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还有原谅我摸你的脸。”迦蓝捧着脸不知道自己在傻乐什么。
“摸脸这事之后再议。”
“诶？难、难不成要秋后算账么？”
“……你以后还会摸么？”
“呃……难不成你允许么？”
“怎么可能。”
“呜……那我就不会摸了。”
“既然你保证不会摸的话，那就算了吧。”
“呜呜呜呜呜……如果我不能保证呢？”迦蓝在作死的边缘来回徘徊，怎么都不能放弃沙加脸上的触感。
“那算账大概会在你下次犯了的时候吧。”
“会、会挨打么？”
“……”那你可承受不住，沙加勾唇微笑“不排除这个可能。”
“呜呜呜呜呜呜……你不允许我不会摸的啦……呜呜呜呜呜……”
………………………………
病患区内的饮食都是统一的流食，掺杂了少量肉末的面粉疙瘩汤里面放了不少豌豆、西红柿和香料，闻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迦蓝一直强调饮食要注意营养，还要求每顿都必须有肉和绿叶菜，饭后每个人还会分到一个橙子，这比贫民区的饮食标准可要高上不少。
欧西里斯吃的干干净净，勺子还在不停的刮着木碗的底盘发出刺挠的声音，不过他在后厨吃饭，这会饭点这个休息用的小房间只有他一人，其他帮厨的都去病患区分发晚饭了。欧西里斯伸出舌头舔着碗底的汤汁，一只白皙得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手上是个烤好的土豆。欧西里斯抬头看着朝他微笑的伊纳瑞斯。
硕大的隔离区真正算得上医生就迦蓝一个经验薄弱的菜鸟，就她在自己本职专业当个二刀都能开心的把嘴给笑歪了，这会面对奇奇怪怪的内科病例迦蓝光是看病例就差点把自己头给挠破了。
迦蓝本想去顶着众人的目光吃晚饭的，但是想到以前师兄和她吐槽内科的老师查个房能查三小时，内科太可怕了，病例之复杂病灶之奇怪，绝不如他们外科拿刀咔嚓能解决的爽利。迦蓝刚取下口罩又给戴回去了，短时间内要她和内科医生有一样的判断能力是不可能了，但是多查房观察她还是做得到的，饭晚一会也能吃。
迦蓝拿起桌上的笔记本一瘸一拐的往屋外走去，隔离区这会正冒着浓浓的饭香，迦蓝肚子发出了悠长的‘咕咕’声。巡逻兵看到迦蓝后朝她恭敬的鞠了躬，这让迦蓝感到多少有些压力，自己什么时候也是能承受别人鞠躬的人了？至少得到主任级别吧？她这种菜鸟还是要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才行，迦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脸颊。
重度隔离区的两名结核病人这会正在侃大山，两人吃着烤土豆互相垂着牛皮来打发时光，一个肺结核一个肝结核患者两人戴着口罩聊得唾沫横飞。迦蓝撩开帘子进来正听到两人说到他们去往别的圣域的时候的见闻。
“……全都给毁了，阿波罗神庙自己的大祭司都说他死了。”
“咳咳……阿波罗大人不是很强么？神庙怎么会塌？”
“谁晓得，那块圣域还说是医学最发达的地区，我不还是在那里得的病？”
“咳咳……咳咳……阿尔忒弥斯大人的圣域也是，我是去那里收毛皮的，回来就……咳咳……上吐下泻没个好了！”
“阿尔忒弥斯大人的神庙据说也……”
“两人聊得开心呀！”迦蓝走到床头查看护工们给他们定时检查的体温和心跳“今天烧还没褪下来，水还是要吊的啊！利福平和链霉素也不能停啊！”
“医生，我们能出去走走么？虽然看见你很开心但是整天待病房里也很难受。”被迦蓝岔开话题的两人暂时停了下来，开始调戏眼前能见到的唯二女性。
“昨天烧到39度，你今天就觉得自己能走了？”迦蓝伸出手指去探对方的脉搏，心里感叹圣域人民的身体素质比地球人的也好太多了吧！
“以前我吃坏东西，拉了一夜第二天还是该下地下地，农活一样也没拉下。”大叔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臂膀“没那么娇气！”
“您还是娇气点吧！”迦蓝帮他拉了拉被子“您不娇气万一碰上个娇气的，中招的就是人家了。”
已经进入临终关怀的老太太今天陷入三分昏迷，昏迷指数三是最严重的昏迷状况，只有眼睛无法睁开、无法作声、连半点肢体反应也没有的昏迷病人才会得到“三分”这个残酷的分数。迦蓝用手电筒照了照老太太的瞳孔，虽然还有微弱的光感反应但是根据观察脑压也差不多到了极限，迦蓝摁灭了手电筒决定去找当地的医生聊一聊，说不定有外科用的手术工具。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看着病人离开的这种处境。
走出重度隔离区低头思考的迦蓝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伊纳瑞斯，对方端着一大盆换洗衣物似乎正要去消毒区做清洗，看到迦蓝出口叫住了她。
“您用过晚饭了么？”
“还没。”迦蓝耸了耸肩，她对于伊纳瑞斯这个人实在没什么交流欲望，只想避开他，奈何对方是能联系到医生的人“我想尽快和你父亲见上一面，一会你能带我去你家一趟么？”
“一会儿？”伊纳瑞斯显得有些诧异。
“是啊，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去一趟……”
“不行。”伊纳瑞斯果断的拒绝了迦蓝的请求，语气甚至有些僵硬。
“诶？可是……”
“我说了不行。”
这回伊纳瑞斯的话语透露出了不悦，莫名其妙的迦蓝被他这幅口吻似乎激到了，也不打算松口。
“为什么？我说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父亲商量。”
“我父亲伤的很重，而且家里面也很乱。”
“我不介意的，只要你父亲还醒着就可以。”迦蓝这会儿和伊纳瑞斯杠上了。
“您有需求和我说就行。”
“你也行医？”
迦蓝听他的话双手抱胸想要将他一军，却不想对方给了确认的答案。
“是的，我和父亲一起学医多年，早已耳闻目染，父亲也有意要培养我。”
本来以为对方并不擅长医术的迦蓝放下了双臂，可是这个答案更让她疑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怀有敌意呢？迦蓝不觉得希波克拉底的直觉会出错，英灵的直觉肯定比她这个人类的要准确啊！
“那么你们是否有外科手术的经验呢？”迦蓝捡最重要的问。
“有过。”伊纳瑞斯听到她的问话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迦蓝察觉到了什么。
“脑部的呢？”
“……没有。”
“这样么。”
得到答案的迦蓝回身离开了，开颅工具非常的精细，而且脑部的外科手术是需要显微镜来看清脑部神经的，既然自己手术这条路封死了，迦蓝搓着下巴想着如果提出将病人送往地球就医教皇同意的可能性。被病人占据了脑部的迦蓝自然也就忽略了前一刻还在和她互杠的伊纳瑞斯，他看到迦蓝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放弃了去他家的打算暗暗松了口气。
轻度隔离区内艾薇正在给病人打饭，几百个病人今天又全部大变动的临时拉了男女分界线，这让本就不大的地方显得更加狭窄，艾薇小心翼翼的给病人伸过来的碗里打上汤深怕碰到身后工作的同事。昨天迦蓝发泄了一通后艾薇今天有意无意的避开她，一是怕迦蓝心里别扭，二是她自己心里也委屈，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疫病，看着到处长着血泡奄奄一息的病人，受惊的艾薇当然也没办法一下子就转换到护理工作的状态，还是把迦蓝当作自己的好友有事说事，结果却被压力巨大的好友反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一顿，艾薇当场也红了眼眶，只是她也明白迦蓝心里比她要难受的多，要接受的事情比她还多，想想就忍了。明白归明白，但是脾气还是有的。今天艾薇故意避着迦蓝满，心想着如果对方来哄哄她她就算了，可惜迦蓝今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就没想起这么一回事。
所以迦蓝撩开布帘进来的时候艾薇还傲娇的把脸一偏，等着迦蓝来找她。迦蓝倒是也没有辜负一个宅女的情商，看都没看到艾薇径直朝着另一排走过去了，气的艾薇给别人盛饭的时候把碗磕的‘啪啪’作响。
“你今天怎么样？”
迦蓝走到昨晚那个差点被侵犯的女孩子床位前，对方今天伤口进行了处理看上去要好不少。
女孩拿勺子喝着汤没有理迦蓝。
“这事的性质比较恶劣，你一直闭嘴也没有办法，为了避免出现其他被害者我会拜托调查人员从你身边的人开始查起……”
‘唰啦’一声，女孩听到迦蓝的话后暴起直接把整个碗丢到了迦蓝的身上，迦蓝因为脚伤躲避不及被泼了个正着，迦蓝站在原地满身都是汤汁和豌豆碎，她有些无奈的甩了甩手，床上的女人还是不解气骂了一句‘傻X’朝她啐了一口。
这也不是第一次被病人泼饭了，迦蓝想到老师那张发青的怒脸，把心头的火气压了压刚打算站起身离开，一个装着饭的盘子精准的被砸在了病床女人的身上。
“把你厉害的！我看你就是找打！”
艾薇看到自己的好友被欺负了气的冲过来就要上手撕逼，吓得迦蓝一把拉住她。
“艾薇！住手！”
“你拉我干嘛！这种泼妇你也惯着她！”艾薇昨天的情绪连同今天的一并涌上心头“以前你就是个软柿子，拦我这么厉害你干嘛不还手啊！”
“行了，她是个病人。”迦蓝看到艾薇红了眼眶也有些发愣，抓着她的双手拐着一只伤腿硬是把艾薇拉了出去。
“你放手！我不揍她还不行么！”艾薇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迦蓝放开她，本想帮她擦眼泪又想到了自己一身的汤渍，只能收回了手。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没错！就是你的错！”艾薇像个受了委屈在撒娇的小女孩，呜呜的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迦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呀！”
然而艾薇却哭的更大声了，过往的人群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明觉厉。好在太阳快要下山了，在迦蓝的安慰声和阳光逐渐消失中，艾薇强迫自己停止了哭泣。
“呃……呃……你就不该惯着她！她……呃……呃……她爸一直把奇奇怪怪的男人往他们家带，我爸……呃……都不让我和她接触。”
迦蓝给艾薇轻拍着背部方便她打哭嗝“你认识她？”
“她家和我们家一个街区……呃……”
“那你知道是谁和她关系比较亲近么？”
“不……呃……不知道，我平时都在工作啊！”
“好好好，你是爱岗敬业的好姑娘，不哭了好不好？”
“哼……”艾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过，这两天都回家住，我能帮你问问我妈妈看和她关系近的人有什么特征。”
“……你晚上不都会变成阿尔忒弥斯乱逛么？”
“是呀！”艾薇拔高声线，随后害怕别人听到又赶紧变小声“最近我身上老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伤口，我问俄里翁大人他也不肯告诉我！”
“你受伤了？严重么？”迦蓝打量了艾薇几眼。
“还行，都比较轻。”艾薇摸着自己的手肘处，麻布下有一处擦伤。
“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迦蓝皱着眉头双手紧紧抓住艾薇的肩膀“一定哦！”
…………………………
沙加正在打坐时迦蓝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手上还拎着一捆换洗衣物，迦蓝打算简单的清理后要去见撒加一趟。一要和他反应采购人员私吞钱款的问题，还有就是需要去地球救治的病患，迦蓝不知道撒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打鼓。
迦蓝心情沉重的走到一个空床位拉上了床帘，沙加好奇的抬起了头却听到了褪去衣物时衣服摩擦发出的擦擦声响，沙加愣了片刻，把头低了下来。迦蓝松开了盘住的长发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头发上黏住的饭菜。
安静的房间内不住的从那个空床位中传来‘沙沙’声，沙加本是五心朝天坐姿，这会左手微曲，捻动着绕在手中的佛串心中不知在念什么。
“沙加大人，如果我和教皇大人申请把病人送去地球他会答应么？”
迦蓝心里没底，只能先询问对教皇更为了解的沙加。
“为什么问这个？”
“有个病人，无论如何都需要动手术。圣域这边没有足够的设备，送到地球的话只要是设施齐全的医院，这个病人的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怕教皇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迦蓝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听到迦蓝的叹气沙加才微微抬起头“教皇管理圣域这么久一直非常尽心尽责，他既然把防疫所的职责交给你应该就是信任你，你的判断他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沙加对于艾俄洛斯的那场叛逃心里也多少有些怀疑，但是当年他还小，而且从那之后到现在教皇做的事情还不曾违背正义一词，所以他也没有多想。沙加就是自己能到达阿赖耶识境界，直感惊人也想不到撒加是个精神分裂啊！
“真的么！”迦蓝听到沙加的答案，心中有些雀跃，毕竟沙加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唰’的一声，床帘被迦蓝拉开了，她开心的蹦到沙加面前想问问自己身上味道重不重，结果一只脚没办法说刹住就刹住整个人前翻直接摔沙加身上了。一周内沙加被迦蓝推倒了第二次，迦蓝的脸搁到沙加的勃颈处，这几天迦蓝不在自然没人给他擦身，迦蓝闻到了一股子雄性的味道，她的头发全部铺满了沙加的口鼻，对方闻着浓浓的豌豆汤的味道。
“沙加，你该洗头发了。”
“……”沙加沉默了半晌“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