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九零》惹眼

16、第 16 章

　　明蔷薇约吴若雨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2012》。

　　然而临出门时，她接到吴若雨电话，说是爷爷突然发病住院，她要去医院帮忙，没办法赴约。

　　“那好吧，祝你爷爷早日康复。”明蔷薇失望地挂断电话。

　　《2012》是年度大片，很早以前就开始做宣传，上映后场场爆满，电影票是明蔷薇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不看太浪费。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谢恂，问他愿不愿意看电影。

　　谢恂赶在电影开场前来到影院，一眼就看到捧着爆米花桶和两杯可乐的明蔷薇。

　　她今天穿着米色羊羔绒厚棉袄，帽子后面还拖着两条兔子耳朵，看上去真像只小兔子。

　　明蔷薇买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两人找到座位刚坐下，电影就开始播放。

　　一开始明蔷薇还捧着爆米花“擦咔擦咔”吃个不停，等影片进入高潮，也逐渐安静下来。

　　大银幕上，黄石公园火山爆发，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海浪越过喜马拉雅山峰，影片里的人尖叫逃难，影院里响起阵阵惊呼。

　　明蔷薇紧张得一把抓住谢恂的手，没有留意男生在黑暗中染上红晕的耳垂。

　　一个多小时的观影结束，两人顺着人流走出影院，明蔷薇还沉浸在剧情中，问出那个让无数人怀疑的问题：“你说2012年12月21日，会不会真的是世界末日？”

　　谢恂冷静道：“NASA已公开发表声明，2012年12月21日不是世界末日。”

　　明蔷薇信又不信：“可是玛雅预言都说了。”

　　“那是后人的曲解，这个日子只是玛雅历法中重新计时的‘零天’，根本就不是什么末日。”

　　“可是……”明蔷薇还想说什么。

　　谢恂：“你忘了当年在幼儿园时，也有世界末日的说法？”

　　明蔷薇隐约记起，那还是在上世纪末，一度流行末日说，连幼儿园都受到影响，小朋友们一见面，就喜欢讨论末日来临奥特曼会不会出现救世。

　　当然，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在新世纪的第一天，明蔷薇还跟家人去海边看日出。

　　“那好吧。”她被说服了，吐了吐舌头，过了会儿又冒出来一句，“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那时我们刚好上高三，连高考都没参加，有点亏啊。”

　　谢恂盯着垂在她脑后的兔子耳朵，不经意地问：“怎么，等高考结束再末日就不亏了吗？”

　　“至少要等我们上完大学再末日嘛。”明蔷薇扼腕，“好不容易快要熬出头，咣当一下啥都没了，也太惨了吧。”

　　谢恂听出点悲戚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最近学习压力很大？”

　　明蔷薇如遇救星，大吐苦水：“我最近做题都要做吐了，连做梦都是老班那张脸，太难了。”

　　上了初三，学业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周末都要进来补课，明蔷薇有点受不了这学习强度。

　　“算了，你这种学霸是永远不会理解我们学渣的感受。”明蔷薇羡慕地伸手摸了下他的头，“真想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能借来一用就好了。”

　　谢恂只感觉后脑勺被碰过的地方异常发烫，他黑润的眸子里的笑意如早春河面的浮冰若隐若现。

　　明蔷薇停下脚步，指着边上卖烤红薯的小推车，扭头看他：“我想吃这个，你要吃吗？”

　　谢恂来不及敛去笑意，点了点头。

　　明蔷薇心满意足地捧着刚出炉的热红薯，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孔小胖？”明蔷薇辨认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是自己小学同桌孔家祥。

　　两人虽说偶尔会在网上联系，但算起来，现实中已经有五六年没见面了。

　　“薇薇，我就想会不会在天远碰到你。”如今再叫孔小胖已经不适合了，这小胖子显然在减肥上下了苦功夫，不仅不胖，还练得十分壮硕，目测胳膊比明蔷薇小腿还粗。

　　老同学相见，明蔷薇很开心，说：“你来天远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孔家祥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我才刚到，想着说过两天再联系你。”

　　两人寒暄时，谢恂站在一旁看手机。

　　“这位是……”孔家祥偷偷打量谢恂，露出八卦的神情，“你男朋友？”

　　“说什么呢，这是我男性朋友。”明蔷薇重重咬下“性”的字音。

　　“不好意思啊。”孔家祥忙道歉。他还以为明蔷薇这样的漂亮女生早就被人追走，何况眼前的男生一看就不同寻常，和他同桌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

　　明蔷薇还有一堆作业没做，没法与小学同学兼同桌聊太久，彼此约定下次有空再约出来好好聊聊。

　　“这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孔小胖？他也没有你形容的那么胖吧？”在送明蔷薇回家的路上，谢恂开口。

　　在拥有企鹅号之前，明蔷薇经常打电话跟谢恂聊天，其中不乏学校里的人和事。

　　明蔷薇：“那是你没见到他小学时的样子，一个他相当于两个你。”

　　说着，她不由回忆起谢恂小时候的模样，白净俊朗，跟其他黑皮小子都不一样。也是从他身上，她真正理解什么叫做“小白脸”。

　　谢恂看着明蔷薇脸上的迷之微笑，决定还是不问她在想什么。

　　***
　　“蔷薇，一起上厕所不？”下课铃响，前桌李文婷扭头问。

　　明蔷薇盯着刚刚发下来的试卷，摇摇头，语气消沉：“我不急，不去了。”

　　李文婷失望地“哦”了声，只好再寻其他厕所伴子——众所周知，初中女生就算憋死也不想一个人上厕所。

　　每次考试成绩公布后都几家欢喜几家愁，明蔷薇这回考出了个历史新低，愁得不得了，放学后在座位上磨磨蹭蹭，不想回家。

　　果不其然，等明蔷薇到家后把成绩单一亮，袁莉莉气不打一处来。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电脑，看看你考了几分！你都初三了，马上就要参加中考，学习态度还这么吊儿郎当，还想不想考一中了？”

　　一中是本地最好的高中，能上一中，相当于半条腿跨入重点大学。

　　明蔷薇自知理亏，最近一段时间她确实没太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她迷恋上新出的一款名叫《剑网3》的网游，成天就想着打怪做任务。

　　见女儿畏畏缩缩的模样，袁莉莉更是生气：“我看你也不要再浪费时间在学习上，干脆退学专职打游戏去好了，反正你也不在乎能不能考上好大学。”

　　明蔷薇辩解：“我没有——”

　　“没有你还不好好学习天天打游戏？明蔷薇啊明蔷薇，家里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你不懂得珍惜，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吗？要不是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我早就考高中而不是读个卫校早早出来工作赚钱。”

　　“你干嘛老提以前的事？你上不了高中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不让你读高中的。”明蔷薇突然爆发，冲着袁莉莉大喊。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一直没说话的明医生皱起眉。

　　明蔷薇眼含泪花，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扭身冲出家门。

　　“明蔷薇，你给我站住！”袁莉莉先是错愕，随后赶紧追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这么晚了，薇薇能跑哪里去，她会不会出事？”袁莉莉紧紧拽着同样追出来丈夫的袖子，六神无主。

　　明医生边擦汗边安慰妻子：“先别急，越急越乱，我给玉珍他们打个电话，薇薇说不定跑他们那里去了。”

　　明玉珍夫妇在市里也开了家饺子馆。

　　就在夫妻俩四处打电话时，明蔷薇正对着谢恂诉苦。

　　“太过分了，我妈真的太过分了！”明蔷薇越想越气，“她以为我不想考好吗？我考砸了也很难过啊！”

　　谢恂默默给她递抽纸。

　　明蔷薇接过抽纸，狠狠擤了把鼻涕，又道：“我承认最近在学习上不太认真，但这又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至于那样说我吗？”

　　谢恂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明蔷薇泪眼汪汪：“小恂，还是你够义气。”

　　被明蔷薇微红的双眼一扫，谢恂感觉有一股热气从胸口涌起，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挪开视线：“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让阿姨做点吃的来。”

　　明蔷薇也是真饿了，没有推辞。

　　谢恂出去后除了嘱咐自家保姆准备晚餐，还给明医生打了个电话，告知明蔷薇的下落。

　　正因寻不到女儿而焦头烂额的明医生差点跳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便表示要来谢家接人。

　　“明叔叔，我建议你们暂时还是不要过来。”谢恂犹豫了一下道，“蔷薇现在情绪还不大稳定，我怕她见到你们又激动起来。我家有空房，不如今晚就先让她住我家。”

　　明医生：“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谢恂：“不麻烦，我家客房空着也是空着，被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明医生和袁莉莉商量一番，决定听从谢恂的建议。

　　“明叔叔，袁阿姨，”在挂断电话前，谢恂另有话要说，“其实我个人认为，你们也不要对蔷薇过于苛刻。她在学习上已经很努力，智商也没问题，就是有点贪玩，但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好好引导，我相信她会合理分配好学习和娱乐时间。”

　　袁莉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恂：“话语比刀剑更伤人，一旦心里有了芥蒂，就很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我建议你们在开口前一定要想清楚，有些话不是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

　　挂断电话，明医生感慨：“小恂这孩子实在厉害，说得想的比我们大人还周到。”

　　袁莉莉很羡慕：“要是我们薇薇也像他一样懂事就好了。”

　　明医生却持不同态度：“孩子过于懂事也未必是件好事，在他们这个年纪，叛逆才是常态，这么懂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袁莉莉若有所思：“小恂从小就跟父母聚少离多，或许和这有关。”

　　正如谢恂所说，睡了一觉后，明蔷薇平静了不少，第二天一早，明家夫妇一同来到谢家，给女儿送书包。

　　明蔷薇原以为自己夜不归家会被狠批一顿，没想到爸爸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嘱咐她好好上学别迟到。

　　一场家庭风波就这样化解于无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