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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唐采出现在陆允珩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所以陆允珩没有想到两人其实住得很近。
      进门后,陆允珩很直接的拥抱了她一下:“橘色的口红很衬你。”
      她的唇色极淡,平添的一抹橘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鲜活几分。
      唐采笑了笑,没说话。

      陆允珩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他穿得很少,只着一件深色丝质睡袍。
      他为唐采把外套大衣挂好,给她拿了双男士的棉拖:“我这里没有女士的,你将就一下。”
      “没关系。”看来他果然一个人独居,唐采想。

      穿过玄关便是客厅和餐厅,唐采看到餐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饺子和几道菜。
      “有没有打扰到你?”唐采问。
      陆允珩说:“一个人吃饭正无聊,”他很随意地摊手,“一起吃点?”
      “不用,我吃过了。”唐采摆手。
      “我自己做的,给点面子?”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就显得自己小气了。唐采大大方方坐下。
      “看不出,你还会包饺子。”
      陆允珩从厨房拿了套餐具过来,摆在她面前:“饺子是我妈包的,菜是我自己做的。”
      “你妈包的?”
      “放心,我爸妈不住这,这是我从他们那带回来的。”陆允珩知道唐采的顾虑。
      很早以前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周末或者节假日会回去陪陪父母。今天冬至,中午他回去和他们一起过的节。

      他转身,从酒柜拿了一瓶红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他的表情幅度不大,深沉的语气配上这样一句接地气的话,显得很不搭。
      唐采又开始思索着那个问题——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喝了一会,陆允珩突然道:“与众不同的女人。”
      “恩?”唐采不明所以,抬头看他。
      陆允珩擦了擦嘴,往后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你并不是香格里拉酒店的前台却知道我的姓名和电话号码,也是第一个跟我同床共枕后不告而别的女人。”

      要说真正介意的,其实是后面这半句话。
      他很了解自己的魅力,以往的那些女人大多都是主动贴上来的。春宵一夜后主动消失的到目前为止也就眼前这一个。
      他怕麻烦,也不喜欢女人死缠烂打。但是不可否认,这个女人不告而别的行径让他觉得男性自尊有点受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所以,那天她走后他做了一件从没做过的事——利用工作的人脉和关系网调查炮友的底细。当然,他不可能对别人说被调查者跟他是一夜情的关系。不然以后还怎么在业内混?
      调查的结果是——这个女人骗了他。
      面对着十几张香格里拉前台服务员的证件照,他非常确定这个结果。

      如果说身份是假造的,那么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他的行踪都可以掌握,难道她是自己的同行?
      工作性质,他得罪人也是正常的。但是按照正常逻辑判断,行业内的人没有谁会为了给委托人调查摸底对方律师搭上身体。况且,他跟作奸犯科不沾边,想出气打他一顿闷棍便是,绕这么大的弯子实在没必要。

      再有一种假设,她其实是他不知道的爱慕者。
      那更扯淡了。
      既然暗恋他,知道名字甚至尾随看见他去酒店开房是有可能的,但亲热完了拍拍屁股就作何解释?他不认为哪个暗恋者会欲擒故纵那么久。

      再说了,无论以上哪种假设都有一个天大的漏洞——那晚他是临时起意去的骑士酒吧,去之前她就在那里。她不可能是先知,无法预测到他的行踪。
      所以刚才她联系他的时候,他全身的细胞瞬间都活跃起来了。
      就算不是精虫上脑,他的好奇心决定了他不会拒绝今晚的邀约。
      他没问过她的名字,也不曾交换联系方式,如果今天她没有主动找上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成为解不开的谜题。

      唐采当然不知道陆允珩想得有多复杂,抱歉对他笑了笑:“我确实不是酒店的前台。事实上,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出生年月、你的电话号码,我还知道你的车子型号和车牌号码。”
      “哦?”陆允珩扬起眉毛。
      被人看穿老底,却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感觉令他相当不舒服。他有一种错觉,两人仿若站在熟悉的法庭上,只是角色恰巧和平时工作时调换了过来。
      眼前的女人是胸有成竹的律师,而他是站在台下束手受审的人。

      “我确实在香格里拉酒店工作,也看到过你的入住信息,不过不是前台人员而是做的行政。”唐采的语速仍然是平时那样慢吞吞的,“还有,很早以前我们见过一面,就在附近的早点店门口。那天我堵住了你的车子,你还给我发了条挪车短信。”
      唐采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陆允珩,我就住在你家对面。”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陆允珩恍然。
      但凡遇到未知的事件,他会从收集掌握的细微末节层层推理,直到每个环节的逻辑无误。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这个女人的眼神很清澈,他看得出她说的是实话。说谎的人眼神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是他的强项。能在他面前瞒天过海的人不多。
      他安了心,晃了晃手中红酒:“干杯。”

      红酒和黑啤不一样,当然不是真的干杯,两人对碰一下,各自浅浅喝了一口。
      唐采不是健谈的人,陆允珩也没有刻意找话题。一时间,房间里沉默的能清楚听见外面远处的汽车喇叭声。
      唐采习惯了安静,倒也没觉得尴尬,但说到底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加上没有外界因素分散注意力,难免再次想起心烦的事情。
      于是她说:“能把电视打开吗?”
      陆允珩点头,起身去拿遥控器。
      一打开便是法制频道。
      陆允珩问:“想看什么?”
      “随便,”唐采回答,“有声音就行。”
      这句话本来是在她心里的,不知怎地就说了出来。陆允珩笑笑,随手换到了电影频道。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有很重的心事。跟在酒吧那晚一样。

      说实话,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太多的兴趣。
      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跟他以往那些女人比起来只能算中等,而且,她看上去也已经过了鲜嫩可口的年纪。
      他对女伴的外貌、年龄不是太在意,反正都是逢场作戏,看对眼了就行。之所以兴致缺缺,是因为担心她是个玩不起的人。

      这个女人显然不是常混夜店的人,也不是经常找情况的主。尽管她那晚极力隐藏,他还是看出来她的性经验不足。说白了,应该是个良家。
      良家虽然清白,同时也是双刃剑,沾上可能就甩不开了。陆允珩一向怕麻烦,一夜风流就被缠身是个亏本买卖,他敬谢不敏。
      要不是之前的困惑,他根本不会答应今晚的邀约。
      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总不好往外赶。她要留要走随意,她有心事,他也懒得问。
      交流多了距离就会拉近,对于受了情伤的女人而言,现在是敏感期,很容易会对别人产生情感上的依赖。
      他有意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尽管喝得很慢,在两个酒量相当不错的人对饮下,一瓶红酒还是很轻松地见了底。
      唐采人盯着电视,脑子一直处于放空状态。
      她习惯性把高脚杯举到唇边,做出抿的动作,却什么也没喝到。
      低头一看,杯子里早空了。
      耳边一声轻笑,唐采抬头,就看见陆允珩站在桌子对面,正在用纸巾擦手。
      就在唐采刚才愣神的时候,餐桌已经被他收拾干净。

      “还要喝吗?”他问。
      “哦,不用了,”唐采尴尬道,把高脚杯递给他伸过来的手。
      陆允珩不再说话,转身去厨房清洗了杯子,然后进了另一个房间。
      很快,他拿了本书出来,折回到餐桌边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唐采注意到,他这回没有递给自己。

      唐采看得出,陆允珩是故意为之的。
      哪怕是炮友,来者是客。他今晚明显在冷落自己,或者说,刻意疏远。
      一个像他这个年纪还单身的男人,疏远一个送上门的女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女人长得太丑,要么......

      “陆允珩,”唐采突然说。
      陆允珩抬头,发现唐采正在盯着他的眼睛。
      他答得敷衍:“恩?”
      “你可以不用担心,我已经结过婚了。所以,我不会缠着你。”唐采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陆允珩放下书,视线对上了她的。
      这是今晚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
      他敛着眉,眼神里波光微动。而后,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有点意思,他想。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酒吧里,他见识过她的魄力。面对瘦男人的纠缠她懂得适时抓住可以利用的机会,假装认识他。那时他只是认为她胆子大,敢于下赌注。一次偶然不代表什么。但是现在看来不尽然,她当时或许将所有进退的可能都已经考虑成熟了。
      沉闷清冷甚至有些木讷,那都是她的表象,只是不善言辞罢了。陆允珩想,这是个聪慧机敏的女人,更可取的优点是——识时务。

      他遇到过的女人当中,有真傻的,也有聪明却装傻的。后者的目的无非想迂回博得他的怜爱,抓住他的心。
      像这样敏锐感知到他的心思,并且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消除他顾虑的,她是第一个。
      他并不害怕招惹已婚女人。身为法律工作者,看多了太多社会灰暗面,他早已不在乎所谓的道德谴责。在他看来,道德本身就是强者压迫约束弱者的说辞。一个倍受追捧的法律界的资深人士有这样的认知,多么讽刺。
      相反的,只要对方摆的正自己的位置,已婚的身份能够成为他不受约束的保证。
      他承认,自己的兴致被一点点挑起。

      唐采仍然看着他,静静地说着:“合则聚不合则散,如果你厌倦了,可以随时选择退出。只要一句话,我不会纠缠你。”
      没有扭扭捏捏,她就这样鲜明陈述了立场。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莫名的放松。就算思想放空,起码不会再去想那些心烦的事。她贪慕这短暂的平和,暂时不想走。所以认为有必要坦诚布公。

      既然对方这样说了,陆允珩也不再保留:“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也不喜欢约束和干涉。包括身份上的和精神上的。”
      “可以。”
      “我无法做到一对一。”
      “可以。”
      “那么,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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