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仄·温雅如你》三醉清歌

18、第 18 章

　　揉了揉眉心，唐采看了眼台历，上面有上周被自己用红笔标注的今日重要事项。
　　除了刚处理完的事情，还有一个大额采购合同需要会签。魏子帆已经去加拿大，唐采需要审核签字后将合同传真给他看。
　　翻开合同，后面附着的会签单上有各个相关部门的领导签字，再往上，是律师栏签字。
　　看着苍劲铿锵的“陆允珩”三个字，唐采的心微微一颤。

　　唐采总觉得那是一场梦。
　　之前几个月和陆允珩的相遇、相识，直到分开，就像一场电影后的曲终人散，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如果不是工作关系，她偶尔还见到他，她甚至疑心连“陆允珩”这三个字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这是她早料到的，也是注定的结果。

　　成年人都很懂得恒权轻重。陆允珩和唐采都没有因为私事提出辞职，也没有刻意避而不见。
　　没有必要。
　　生活照旧如同列车的轨迹，没受多大影响。也不见得有多难过。
　　甚至，她在梦里都没有和他遇见过。

　　端午节后的某一天，唐采接到了表嫂的电话。
　　她有些意外。她和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
　　表嫂一反常态的热络，东扯西扯半天后终于说明意图——她的小妹姚瑶中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想在唐采的公司寻个职位。
　　唐采心里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所求就想起还有她这个亲戚了。

　　唐采态度客气，话说得直白：“专业不对口，而且姚瑶学历不够，不符合公司用人条件。”
　　表嫂“咯咯”笑着：“公事公办谁还找关系啊？小采你也知道，咱家除了你也没出个有出息的人。姚瑶也算是你妹子，你不帮她谁帮啊？”
　　“她还小，勉强找工作不如考个本科再读几年书。”
　　“也得她愿意才行，姚瑶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我们拿她也没辙。她说了，就想去你那里上班，怎么说也是五星级酒店起码环境不会差的……”说到这里，表嫂不高兴了，“哎，我说小采你是不是不想帮这个忙啊？你都总裁助理了，安排个岗位应该不费劲吧？饮水思源，你有今天怎么说也有我和你哥一半功劳吧？人要懂得反哺报恩……”

　　电话那边叨叨个没完，唐采耐着性子又听了会，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这样，有机会我跟魏总商量下看能不能破格录用。不过就算进来了也得从基层做起。”
　　“行啊行啊！那肯定的！先跨进门槛再说呗，姚瑶这丫头机灵着呢，指不定不出几年也能跟你一样，”一阵刺耳的笑声后，表嫂又说：“最好先给她弄个秘书啥的当当，离老板近升得快嘛！”
　　想着电话那头表嫂此刻的嘴脸，唐采已经懒得跟她啰嗦了：“表嫂，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这么说，等有消息我通知你。”
　　“行，那你忙着！你可得把这事放心上啊！”
　　“恩。”

　　说心里话，唐采是不想帮这个忙的。一则违反公司用人原则，二则她对表嫂这个人一直不喜欢。她还没结婚搬出来的那几年，表嫂没少给她脸色看。姨夫和表哥对她越来越恶劣的态度跟这个女人的背后挑唆脱不开关系。
　　但是表嫂说的却是实话。关系再不好，他们终归对她有恩。虽然她工作后孝敬他们的钱不少，到底还是欠了一份人情。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求她办事，她拒绝不了。

　　次日，她在越洋电话中跟魏子帆汇报完本周的工作事宜，没有跟往常一样立刻道别挂电话。
　　魏子帆发觉出她的犹豫，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唐采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出口：“魏总，我有个亲戚想到公司上班，但是她没有工作经验，学历也不够，专业也不对口。”
　　魏子帆等了一会，见唐采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乐了：“说完了？”
　　“恩。”唐采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电话那头，魏子帆被逗笑了：“走后门的人一般都是避重就轻夸大当事人的优点，很少有你这样一个劲说缺点的。唐采，你到底是想要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唐采也笑了：“与其进来后才被发现一无是处，不如开始就坦然相告。”
　　“你倒是耿直，”魏子帆问，“她学什么专业的？”
　　“医护，卫校毕业的。”
　　“确实不对口，不过这么大的公司安排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魏子帆想了想，“这样吧，你叫她去培训部。那边事情上手快，强度也不大。”
　　“魏总，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想还是让她从最基层的前台服务员开始吧，辛苦点才能磨练人。”
　　“行，你安排吧。人事部那边我跟他们打个招呼。”

　　通话结束后，魏子帆看着手机，心里异常轻快。
　　到公司几年，这还是唐采第一次因为私事找他。
　　她是个很得力的下属，业务出色、人也聪明能干。虽然不够圆滑事故，可是能够敏锐捕捉到每一个事物的关键点。
　　记忆中，她总是兢兢业业的工作状态，鲜少展露出个人情感。
　　她冷静自持，不被外界事物所左右，也不偏好什么东西。她的穿着得体，却不偏向于某个品牌。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休息时间同事之间的闲聊、逛街、打牌也不见她参与。

　　魏子帆有种感觉，她对于工作的努力也只是当做责任，认为应该做好，并非热爱。换句话说，世间万物包括工作都不曾真正入她心。
　　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是从业绩和工作能力注意到她的，之后对她渐渐产生出好奇。可以说，她与生俱来的缥缈气质吸引了他。

　　魏子帆是个商人，却和大部分的商界人士不同。他不喜欢太过柔弱徒有其表的女人。
　　而唐采正合了他的口味。
　　她有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依附男人，外在条件也不错，沉静的面容偶尔显现的微笑更衬托出一份雅致的味道。
　　他要的就是这种可以跟他比肩而立又绝非强势凌人的女人。

　　很自然的，他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并且直白的向她表明。
　　只是她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她结婚了。
　　魏子帆对自己犯的这个低级错误很是无语。示爱之前，竟然连对方的婚姻状态都未查明，是自己大意了。
　　感情的事情他看得开，也不会强求。况且，自己只是出现得晚了点，并不代表没有魅力。
　　很快，他释然了。之后的工作相处中，他也注意把握着尺度，不让她因为此事产生困扰。他向来公私分明，也不刻意刁难，为了个人私情生出龃龉。

　　魏子帆翻阅着待批的文件，嘴角擒着一抹笑。
　　今天这个“走后门”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似乎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就算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还是觉得挺舒心。
　　唐采终于接了回地气。

　　有了魏子帆的口谕，姚瑶的事情办得很顺利。
　　没几天，唐采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表嫂。
　　表嫂却老大不乐意：“你叫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当前台服务员啊？那多累啊，还得上夜班工资又少。小采，能不能再换个？”
　　唐采严肃道：“以她的资历只能这样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也没办法。”
　　听她口气坚决，表嫂勉强说：“那好吧，我一会把你手机号码发给她，上班时间你们自己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