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涂三

2、争吵

　　黑夜吞噬了光明，华灯初上，高楼大厦里的霓虹灯闪耀着靡丽的色彩，整座城市都变得光怪陆离，夜也变得不真实，一如他和夏默的这段关系，即便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任然没有安全感。
　　夏默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叶阳从学校出来就没再说过话，他乐得清静。他不是不知道叶阳生气的原因，但是，他说错了吗？难道介绍说自己是他的情人，还是说朋友？夏默有些自嘲地想着，可没有人会威胁朋友发生床上关系。
　　叶阳直直盯着前方，眼中已然是山雨欲来之势，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凸起了不少青筋。“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夏默不语甚至连头都没回。
　　叶阳猛地踩下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大学同学？呵，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是你大学同学，嗯？”
　　“不然呢？爱人吗？叶阳，你太贪心了。”夏默转过头看着眼前脸色漆黑的人，说完又转向车窗。
　　呵，大概是他太贪心了，明知道这个人没有心的，当初威胁他和自己在一起时不是就已经预料到现在这种情况了吗？为什么会妄想他会有一点点在乎自己，会因为自己满目疮痍的伤感到心疼。早已经过了看童话书的年龄不是吗？但心真的好疼，疼到想要把它掏出来是不是就能少痛一些。人啊！总是奢求得不到东西，然而求而不得总归是心痛的。
　　“你，是不是......恨我”叶阳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从心脏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回应他的是窗外瑟瑟的风声。叶阳却因此松了口气，至少他没亲口承认，而他也还能自欺欺人下去。
　　“夏默，我们好好的不行吗？我会对你很好的”叶阳解开安全带附身向前将夏默转了过来，又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正激烈跳动的心堂。“你知道的，这里只有你一个，所以我的好都是给你的。你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夏默愣在那里，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就恢复成熟悉的冰冷。感受着手下充满活力跃动。看着眼前人隐忍又悲伤的眸子，仿佛看见了当初叶阳第一次告白时的场景。也是这种让人心疼的眼神。
　　“我的回答重要吗？”夏默盯着叶阳的眼睛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阳愣在了那里，而后嘴角晕开一抹苦涩的笑。他知道夏默说的是当初自己不顾他的拒绝，态度强硬的将他留在身边。是了，我怎么能期望他会原谅自己，有谁会喜欢上禁锢自己自由的人呢？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叶阳收回手，按了按眉心，仿佛被抽掉了全身气力瘫坐在驾驶座上。
　　夏默冷眼看着这幅颓丧的景象，只觉得这人真是做得一手好戏，要不是自己被骗过一次只怕也就信了。只是觉得何必呢，自己这个人不是已经被他牢牢地攥在手心了吗？何必做出这幅情深不寿的模样，徒惹笑话。
　　这便是深情与无情的区别了，你的满腔情谊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做戏。
　　........

　　陈桉洗完澡半裸着从浴室走出来，引人犯罪的人鱼线就这样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不是健美先生那般夸张的身材，但整个上半身都覆盖着一层漂亮的肌肉，充满了美感。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
　　顺手抽走旁边薄荷绿的毛巾，擦着头发走到电脑桌前面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敲在键盘上，没一会儿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一个男人的侧颜。虽然只是个侧脸但不难认出那是夏默。照片是一次他请教问题时顺手拍的，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当着老师的面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坐在教学楼前草地的椅子上，夏默低着头看着他的题册一边给他讲该怎么做。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陈桉高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那时候寝室的人打着快速促进大家感情和学习知识的幌子决定在周末的时候一起看av。陈安作为寝室的一份子自然不可能逃脱。当其他五个人面红耳赤，全身发热陆续去了卫生间之后。陈桉内心却是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反感影片中交缠的身体。所以影片放至一半陈桉就溜出去了，其他人也只当他起了反应不好意思，也没多想。
　　那件事之后陈桉就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在网上查找一系列的资料并且进行专业的咨询后他确定了自己就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不是没有过纠结和痛苦，刚开始他感觉自己原本的路被毁地一干二净，十几岁的少年在那个敏感的时期，遇到那样陌生的事情，说是天都快塌下来也不为过。陈桉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晚上几乎是睁着眼等着天亮。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教室的两个女生在讨论最近的一条新闻--国外某一知名摄影师艾米在与男友经历十年的爱情长跑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艾宝宝好帅，好勇敢”女生a一脸花痴的说。
　　“嗯嗯，颜值真的是要穿破次元壁了。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女生b同款花痴脸。
　　“不知道网上那些喷子和键盘侠凭什么说他们恶心，人家谈恋爱花他们家钱了吗？吃他家饭了吗？找他谈了吗？也不看看自己那损色，就知道在网上瞎比比”女生a气愤脸
　　“就是，喜欢同性怎么了，同性就不是人了吗，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那个人的性格吸引自己才会想要携手共度余生吗，难道男生和女生结婚就只是因为身份证上的‘性别女’吗？真是愚蠢”女生b一脸傲娇
　　陈桉听着两个女生的对话，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拨开云雾的豁然开朗之感。他的喜欢不过是这世上最简单的喜欢，不是什么畸形的感情，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不是网上所说的变态。即便选择与大部分人不一样，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人又不是复制粘贴来的。前段时间的痛苦也是因为自己的眼界太过狭隘，庸人自扰。
　　不过这么多年来，陈桉从没有春心萌动的瞬间。高高瘦瘦，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的阳光少年形象倒引得无数少女竞折腰。收到的情书，巧克力也没少过，陈桉向来都是温柔却又干脆直接的拒绝。直到夏默走进他的世界里，沉寂多年的少男心如洪水爆发，泛滥开来。
　　陈桉和夏默的相遇在外人看来根本与唯美搭不上边，却是成了陈桉珍藏了一辈子的记忆。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真的是说变就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当头就是一场倾盆大雨。陈桉一边感叹着一边冲向最近的教学楼，跑到台阶下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白底灰面的男士休闲鞋，抬头看见男生正准备撑开伞。
　　视线移到那张脸的瞬间陈桉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小部分是因为这张脸确实称得上惊艳，特别是那双眼睛漂亮的像一幽古潭，透着空灵，但陈桉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好看的脸，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缘由，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
　　夏默不是没感受停留在身上的视线，因为自己这张脸早就习惯了，打开伞准备离开。刚迈出左脚原本在自己左下方的少年就闪到眼前。他抬头看着那张布满雨水的脸，示意他有什么事？
　　陈桉咧开一抹笑，说“同学，带我一段呗，我忘带伞了。我宿舍就在前面最近的那栋寝室楼。”他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但他不想就这样与夏默擦肩而过，然后像两条平行线一样生活。
　　夏默看着这个阳光中透露着无赖的笑，微微震楞，想起叶阳也常常这样笑，微不可即见的点了点头。陈桉见夏默点头，原本还算含蓄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扩大，直到最后变成了哈士奇同款的傻笑。夏默看见嘴角也情不自禁的上扬。
　　画面停滞在这一帧，全身被雨淋个半湿的少年站在台阶下，望着上面的人，眼睛是洒满星辰的闪耀。而上面的青年微笑着看着少年，一只手撑着黑色的伞。室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掩盖了少年砰砰的心跳声，那大概是爱情的的声音。
　　陈桉揉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伸向电脑屏幕，手指轻柔地拂过那人的眉眼。老师，我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