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星火》九分醉

31、第三十一章

　　乔妤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张芸正在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给张芸来了个热情拥抱，“妈，我回来啦！”
　　张芸先是冷哼一声，随后是一阵数落和抱怨，“你还知道回来啊？知道家里还有我跟你爸啊？我还以为你在外边住惯了，都不记得我跟你爸了呢。”

　　“怎么会忘呢，我最近不是有点忙嘛。”她撒娇道。
　　张芸还板着一张脸，在生闷气。
　　乔妤见状，连忙哄她，“而且我一忙完，就赶着回来看母亲大人您了！还买了好多东西，都是给你们的，请您和我爸一定要笑纳！”
　　张芸转了身，弯腰拎起放在地面上的洒水壶打算回屋。虽然她面上看着还是没多高兴，但至少没原先那么僵硬了。
　　乔妤快步追上，一路赔笑，好声好气地哄着。

　　“我爸呢，好像没看见他。”
　　“你爸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乔妈解释说，“要晚点回来。”
　　完了，少了个助攻，看来哄好母亲大人的路道阻且长啊。乔妤不免有些叹息，“好吧。”

　　进屋后，乔妤一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就十分狗腿地夺过张芸手里的洒水壶，“我来，我来，我放回去。”
　　张芸倒也没拒绝，任由她拿走。
　　放好洒水壶后，乔妤又拆购物袋里的东西给她看，“这不天气转凉了吗，我特意去逛街买了些衣服给你和我爸。这件是长袖，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妈瞥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行。”
　　“那这个呢，”乔妤赶忙又拆另一个购物袋，“这件是裙子，我觉得颜色特别好看，很衬你的肤色。”

　　确实不错，乔妈有些心动。
　　乔妤看出来她挺喜欢这件裙子的，于是把裙子塞到她手里，“你摸摸这裙子的料子，可柔软了。”
　　乔妈摸着裙子，又翻来覆去地瞧了好几眼，眼神里满是喜欢。

　　看这情况，应该哄得差不多了。
　　“我这还有其他的呢，我拆给你看看，”她接着说，“喜欢的，你就收下。不喜欢的，我拿去退了，换其他的给你。”

　　比起张芸，乔海国就明显好哄很多。
　　不管她送什么，他都爱不释手，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吃完晚饭，乔妤和爸妈出门散步。
　　夕阳西下，晚风吹在人的脸上，温度刚刚好。有几个小朋友在前边骑着自行车，稚嫩的脸庞，笑声如风铃般爽朗清脆。
　　张芸挽着乔海国的胳膊，在问乔妤一些生活上的事。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题。比如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早睡早起，出门的时候窗户要记得关好，诸如此类的。
　　她一一回答，末了，“你和我爸就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不要只是口头上说得这么好听，要……”张芸话还没说完，乔妤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爸妈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追上你们。”乔妤说。
　　手机还在响。
　　张芸：“行，你接吧。”

　　等他们走后，乔妤接起电话，“怎么了？”
　　“我下班了。”
　　“我刚才在跟我爸妈散步。”
　　沈宗卿问，“叔叔阿姨在旁边吗？”

　　“现在没有，”乔妤抬头看了眼前边乔爸乔妈的背影，说，“我让他们先走。”
　　“好吧，那你晚上回来吗？”
　　“晚上不回去了，我住一晚，明天晚上再回去。”

　　沈宗卿紧跟着又问了一句，“那你明天晚上，准备几点回去？要不要，到时候我过去接你？”
　　她有点想笑，“不用，我开了车过来的。”
　　他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那好吧。”
　　“你到家了吗？”
　　“还没，我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沈宗卿靠着车座，整个停车场有些空荡。他看不到人，车子也没停几辆。
　　乔妤怕到时候找不到爸妈，于是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脚步缓缓地往前走。她的视线里，一直有他们的身影。

　　“那你一会儿回去了，记得吃点东西，别随便应对。”
　　“我知道。”上了一天的班了，沈宗卿有点累。可每次打电话给乔妤，一听见她的声音，他的疲倦便消去了一大半。
　　如果，现在能抱抱她的话，那就更好了。

　　乔妤看见张芸在远处朝自己挥手，她也举手挥了两下，“好了，我妈喊我了，我得过去了。”
　　“好，去吧。”
　　“那我挂电话了？”她声音温柔似水。
　　沈宗卿歪着脑袋，内心虽然很舍不得，但说的话倒是挺潇洒爽快的，“好，你挂吧。”
　　挂电话前，她不忘叮咛，“早点回家。”
　　“嗯，打完电话我就开车回去了。”
　　“好。”

　　乔妤把手机揣兜里，一路小跑追上爸妈。
　　“你跑干嘛，不嫌累啊。”张芸看她跑过来，忍不住说了一嘴。
　　乔妤有点喘，嬉皮笑脸的，“不累啊，正好……我活动活动。”

　　乔海国插嘴道，“就跑这么点距离，你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锻炼吧？”
　　“我最近确实挺忙的，抽不出什么时间运动。”她说这话倒也没错，之前赶画稿赶得日夜颠倒。别说运动，她有吃饭已经算不错的了。
　　“你这是借口吧。”
　　乔妤哭笑不得，“爸，我这真不是借口。”

　　在这一点上，张芸是无条件相信乔妤的。她瞪了眼乔爸，“闺女都说了，她是没时间去运动。怎么，你不信啊？”
　　“没，我没不信。我只是觉得，她可以抽出点时间去运动，对身体也好。”
　　张芸没好气道，“她都没时间回来看我们了，哪还有什么闲功夫去运动健身的啊。就算有，那还不如把这时间用来回家陪陪我们。”
　　乔海国说不过她，索性闭了嘴。

　　张芸掉头，往回走。
　　“妈，不散步了吗？”乔妤追上去问。
　　张芸语气稍显不耐，“不散了，回去了。”
　　乔妤双手挽着她的胳膊，头往后扭，“爸，回去了，你快跟上！”
　　“知道了。”乔海国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上。

　　到了回家的那天，乔海国把几大水果箱和不少装有食物的袋子，统统放到乔妤的后备箱里。
　　“这会不会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张芸拉住她，“没多少，你要是自己实在吃不完的话，就分给别人。”
　　别人？谁？
　　乔妤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被发现了吧？
　　“比如刘姿杏还有杨素慧她们，还有你邻居，你都可以送的啊。”
　　看张芸好像并不知情的样子，她将自己刚才那些想说出口的话，统统都给咽了下去。

　　东西放好了，乔海国把后备箱合上，“好了。”
　　“谢谢爸。”
　　“你回去后，第一时间给我们打个电话，好让我跟你妈放心。”
　　乔妤点头应允，“我会的，到家就给你们打。”

　　乔海国和张芸看着她上了驾驶座，又看着她系好安全带。
　　“你有空了，就回来多住几天。”张芸对她说。
　　乔妤笑着回，“下个星期，我就回来，到时候你们可别嫌弃我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爸怎么会嫌弃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乔妤打趣道，“到时候我回来的话，可要吃好一点的了，给我准备点鲍鱼龙虾。”
　　张芸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冲刷走不少离别的伤感，“好好好，等你回来我就给你准备。”
　　“行，那你跟我爸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乔海国：“我们马上回去。”

　　等乔妤的车子淡出了乔海国和张芸的视线，他们这才转身回去。
　　秋风瑟瑟，连空气里都充斥着萧条。
　　——

　　在等红灯的时候，沈宗卿打电话过来了。
　　还没等乔妤先开口，他就说话了，“你到哪儿了？”
　　她看了看周围，报了个地址。

　　“你一会儿来新川街，这里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
　　绿灯亮了，乔妤发动车子，问:“你是需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吗？”

　　沈宗卿回答说，“不是。”
　　“那是什么？”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脱口而出，“该不会是你在那儿吧？”
　　他低声笑着，笑声是说不出的调皮，“对呀。”
　　“你怎么在那儿？”
　　“因为……”沈宗卿声音愈发低沉起来，“我想你了。”他知道她快回来了，自己也有她家的钥匙，完全可以去她家等她。
　　可他等不及了，他想立刻、马上、下一秒钟就见到她。
　　乔妤的脸红了红，也低低回了句，“我也想你。”说完后，她脸红得更透了。

　　闻言，沈宗卿笑开来，“是吗？有多想？”
　　“我……我马上过去接你，你站在那儿不要动。”
　　沈宗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被挂断了。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壁纸上的人正是乔妤。
　　他情不自禁笑起来，“真是不经逗啊。”
　　才说了两句稍微肉麻点的话，她就受不了了。
　　看来，以后他得经常说才是。

　　乔妤开车过来，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沈宗卿。也不知道是他过于显眼，还是因为她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沈宗卿在路边上站着，双手插兜，姿势懒散，目光打量着来往的车辆。他身材高挑，脸也出众，让人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乔妤刚想出声喊他，下一秒他就朝这边走过来了。
　　夜色四下弥漫开来，车灯和街边的霓虹时不时罩着他，导致了他的身影忽隐忽现。

　　沈宗卿打开车门，左腿一抬一落，右腿紧接着也收了进来。
　　乔妤转头看他，“你刚才看见我了？”
　　她的问话和关车门的声音，一同响起。

　　沈宗卿听见了，回答说，“不是，我是认出车子了。”
　　“噢噢。”她点着头。
　　沈宗卿把一塑料袋给她。
　　乔妤打开一看，都是些吃的，还有几瓶饮料。再一看塑料袋外面印着的字，是一便利店的名。
　　所以，他在便利店里给她买这些了？

　　沈宗卿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你看看袋子里，有没有你想吃的。”
　　确实有点饿了，她翻翻袋子，最后挑了个拳头大小的奶油包。
　　“本来还想买点关东煮给你的，但是便利店里已经卖完了。这附近，也没其他便利店了。”他系好安全带，扭头看她吃东西。
　　“没事，这个奶油包也挺好的。”
　　“好吃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说：“好吃。”
　　沈宗卿听她说好吃，便看了眼她手里的奶油包，默默记住了奶油包的样子还有外包装袋。

　　乔妤看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以为他也想吃，便去翻了翻袋子，好像还有一个奶油包。
　　袋子被她翻得窸窣作响，沈宗卿没太在意，以为她一个不够吃，还想找点其他东西吃。
　　“找到了！”乔妤高兴得举起，刚翻找出来的奶油包，“呐，给你。”

　　“什么？”沈宗卿低头仔细一看，见是跟她手上一样的奶油包，笑了。
　　她晃了两下，“你不要嘛？”
　　“我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他说。
　　乔妤低头看了眼塑料袋，又迅速抬了起来，“袋子里还有好多吃的，不缺这一个！”
　　沈宗卿被她这副模样，给可爱到了。

　　“你笑什么？”乔妤瞪他一眼，可他瞧在眼里，倒像是在跟他撒娇。
　　“没什么。”

　　乔妤瘪了瘪嘴，“你真不吃啊？”
　　他朝她摇了摇头。
　　“那好吧。”她收回手来，把那个没拆开的奶油包放回塑料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