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星火》九分醉

30、第三十章

　　烤肉店的一间包房里，正是沈宗卿和秦邺等人。
　　包房里，一张长桌，每每两人对坐，有十多号人。大家吃得热火朝天的，肉片被烤得滋滋作响，酒杯四下碰撞。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放松下来，甚至有点嗨了。
　　最嗨的属秦邺，他拿着酒杯，“你们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家伙，请我们吃东西吗？”
　　沈宗卿垂眼夹了块烤肉，沾了沾酱，放进嘴里。
　　没等别人回答，秦邺就率先公布了答案，“因为他谈恋爱了！高兴！所以请客！”

　　长桌上除去当事人和秦邺，余下等人叽叽喳喳的。
　　“老板真的谈恋爱了？”几个女的语气尽含失落。
　　“老板真的谈恋爱了！”几个男的喜出望外，如果老板真有女朋友的话，那看来不少女生得伤心难过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竞争力就要小了很多。

　　秦邺把问题抛给沈宗卿，“你们是不是不信？不信的话，你们就问他本人。”
　　“是真的吗？老板，你有女朋友了？”有个短发、戴眼镜的男人，壮着胆子发问。
　　在场的人纷纷安静下来，等沈宗卿的回应。
　　他把玩着手里的玻璃酒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咧嘴一笑。恍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老板，你别光笑不说话啊，”另一个男的着急忙慌道，“到底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现场又是一阵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沈宗卿身上。
　　“嗯，交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是杀伤力贼强。
　　男人们亢奋异常，而几个女的则是变得无精打采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吃到后半场，大家玩起游戏来。
　　轮到沈宗卿了，有人脑子转得很快，“老板你给女朋友打个电话，说自己喝醉了，让她过来接你。她要是答应了，那你就成功，反之失败。”
　　“行，就这个了。”很多人都同意沈宗卿做这个挑战，一个个的都来了兴致。连原先一些郁郁寡欢的女生们，都强打起精神来。

　　“怎么，”秦邺瞟了他一眼，挑衅道，“不敢玩？”
　　沈宗卿没回话，只是把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点开拨打电话的界面。

　　偌大的包房，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电话的提示音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有人接了起来。
　　秒接！这么快？
　　沈宗卿将电话外放了。

　　一道声音飘出，“嗯？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哇，声音好甜！男人们在无声尖叫。

　　“我不是跟公司的人，去吃饭吗。”
　　“嗯，我知道。”沈宗卿已经提前跟她打过招呼了，说下班后他要请公司的人吃饭。
　　一旁的秦邺一直在给他使眼神，让他赶紧进入主题，别磨磨唧唧的。
　　沈宗卿心领神会，“我喝得……有点迷糊了，你能……能过来接我吗？”为了让乔妤相信自己是真的喝多了、喝醉了，他故意说话不连贯，有些断断续续的。

　　喝醉了，这是？
　　乔妤立马下床，准备收拾一下去接他，“你在哪儿？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听对面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要出门的架势。
　　沈宗卿马上叫停，看向周围，“可以了吧？”
　　乔妤纳闷，“啊？你说什么可以？”
　　“可以了。”十几人不约而同地出了声。

　　乔妤还是有点懵，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宗卿很快给出了解释，“我们在玩游戏。他们说如果我让你过来接我，你同意的话，就算我赢。”
　　“噢，我明白了。”
　　“晚上好，老板娘，你不会生气吧？”说这话的，是一开始提出这个方案的人。
　　乔妤连声说道，“不会，不会。”
　　“老板娘，等会你过来不？老板他真的，有点喝醉了。”
　　几个男人也急忙附和道，“是啊，老板娘，老板他醉了，醉得厉害。”
　　“对啊，老板他喝了不少酒呢。”

　　面对一声声的“老板娘”，乔妤有点慌了，不知如何应对。
　　“好了，你们别吓到她了。”沈宗卿替她解围，然后把外放关了。

　　乔妤听到电话那头的喧闹声小了点，好像他还起身离开了座位。因为，她听到秦邺问他要去哪儿。
　　“我去一下外头。”
　　再隔了会儿，沈宗卿那边儿比起原先要安静了不少。
　　他把包间的门轻带上，人到了走廊上。

　　“你出来了？”乔妤问。
　　沈宗卿轻轻地“嗯”了声。
　　她又问，“你真的喝醉了吗？”
　　“我没喝多少，醉不了的，你放心。”
　　喝了酒不能开车，她想到这一点，“那你等会儿，怎么回来？叫代驾吗？要不，我真的过去接你吧。”
　　沈宗卿笑了下，“你确定？不怕我那群虎视眈眈的员工们吗？他们现在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呢。”
　　乔妤没犹豫，直接说，“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我。”
　　他哈哈大笑起来，“那倒是不会。”

　　不过，沈宗卿还是没让她过来。
　　因为到时候聚会结束后，他还要送几个没开车的员工回家。怕累着乔妤，所以还是叫代驾会好一点。
　　“那行，那就叫代驾吧。”
　　“嗯，以后我再找个合适的时间点，把你介绍给他们。”

　　她回，“没事，不着急。”
　　她是不急，但沈宗卿着急啊。
　　他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全天下的人，乔妤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想宣誓自己的主权，好打消别人对她的念头。

　　“要我等你吗？”
　　沈宗卿琢磨着，估计吃完饭，这伙人还要去唱k，应该没那么早结束，“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好。”
　　乔妤再嘱咐几句，两人结束通话。

　　沈宗卿回包间，免不了被他们调侃几句。
　　他照单全收，笑而不语，回了座位。
　　——

　　在熬了一个通宵外加一整个上午后，乔妤终于结束画稿。
　　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拖着一身的疲惫和倦意，倒在了床上。被子柔软，她闭着眼睛，不想再动一下了，直接趴着睡。
　　不到五秒钟，她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里也是黑漆漆一片，乔妤发现自己裹着被子，动了一下。
　　“你醒了？”

　　猛然有人声响起，乔妤差点受到惊吓叫出声来。
　　沈宗卿拧开旁边的台灯，又转回身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有点，”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乔妤还不太适应，拿手遮住自己的眼，声音软绵无力，“你怎么来了？”
　　“晚上我给你发信息，你一直没回，电话也没接，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下班后，沈宗卿见她音讯全无，便直奔她家，用她给自己配的钥匙进了来。
　　俩人前段时间，都给了对方自己家的钥匙，以防万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对于沈宗卿是什么时候来她房间的，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完全昏睡过去了。
　　空调吹得乔妤身子冷，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额头以下都在被子里。
　　“还困？要再睡会儿吗？”
　　乔妤闭着眼，嘤咛了一声。
　　沈宗卿好像还说了什么，她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楚。
　　没过多久，她又睡着了。

　　等乔妤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沈宗卿还在房间里，不过他在旁边睡着了。

　　乔妤面朝着他，右手垫着脸颊，侧着身子在瞧他。台灯暖黄的光从床头柜上发散开来，逐渐变弱、变暗。
　　沈宗卿脸部线条很流畅，在台灯光线的映衬下，冷峻感削弱不少，显得有些柔和。浓眉、鼻子高挺，嘴唇薄而红润。
　　乔妤右手也放在了脸下，稍微调整了下姿势，想再看看他。
　　可没想到，下一秒沈宗卿就睁开了眼。
　　她撞上他的一双黑眼，心不受控制地在乱跳。

　　“醒了啊？”
　　他“嗯”了声。
　　她朝着他眨巴了下眼，“还要不要再睡会儿？”

　　似曾相识的对话。
　　沈宗卿没回答，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她被他瞧得心慌慌，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腰上。用力一揽，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还没等乔妤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察觉到她在动，沈宗卿低低言语了声，“别动。”
　　她立刻顿住，不再动弹。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后背上，双眼紧闭，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让我抱抱你，一会会儿就好。”
　　“不起来了吗？”
　　“先让我抱会儿。”他闭着眼，轻声说。

　　就这样，俩人抱着，沈宗卿稍微眯了会儿。
　　直到乔妤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动了下。
　　乔妤有些尴尬，暗自祈祷，希望沈宗卿没听到。

　　可上帝太忙，把她忘了。
　　沈宗卿：“饿了？”
　　那一刻，乔妤的内心五味杂陈。
　　沈宗卿抚摸她的头发，侧过脸来，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饿了就起来吧，我们出去吃个夜宵。”
　　“不想出去，有点累。”她说。
　　“不想出去？”
　　在暖黄基调的光线里，她对着他点了点头。
　　沈宗卿摸了摸她的脑袋，“那点外卖？”
　　“好。”

　　沈宗卿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问她，“你想吃什么？”
　　乔妤把脸埋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略显沉闷，“都行。”她现在只想当条咸鱼，而且是不用翻身的那种。
　　他也察觉出了她的疲倦，于是自己作了主张，点了些吃的。

　　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
　　沈宗卿喊乔妤来客厅里吃，她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地从卧室晃到了客厅。

　　点的是麻辣烫，还有两瓶可乐。
　　人没什么胃口的时候，吃点辣的食物会好一点。
　　沈宗卿知道她吃麻辣烫的时候，喜欢要瓶可乐。也知道她口味微辣，不喜欢葱姜蒜，点的东西也都是她喜欢吃的，加了两份细粉。

　　沈宗卿拧开可乐瓶，放到乔妤的手边。
　　她帮拆一次性筷子，拆完后递给他，勺子和碗也都分好。

　　“好了，开动吧。”
　　乔妤把小碎发掖到耳后，“嗯”了声。

　　吃完后，沈宗卿撸起袖子，一副准备收拾餐桌的架势。他对乔妤说，“你去洗个热水澡吧，这里我来收拾。”
　　“我来吧。”都是他在忙活，她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你去吧。洗个热水澡，会放松很多，”沈宗卿从她手里抢走碗筷，“我来收拾就好，很快的。”

　　“那我去了？”
　　“快去吧。”他回。

　　浴室里，镜面布满了雾气，水声阵阵。
　　客厅里，已经收拾完的沈宗卿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企图盖过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声响。
　　他脊背挺直，端坐着。竭力让自己清醒点，不要丢了魂。
　　但效果不是很好，一些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总会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开来。

　　电视屏幕上，有人、有声音。可他看了半天的画面，楞是没看进去。
　　看着看着，沈宗卿最后蓦地笑了。
　　看来，自己到底是个普通正常的男人，也是有世俗欲/望的。

　　乔妤洗完澡，出了浴室，突然脱离了热水，身子有些冷。她双手交叉，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客厅里没有沈宗卿的身影，奇怪，人呢？
　　她又去了卧室，往里头张望，也没有。
　　难道……回去了？

　　乔妤找到自己的手机。
　　大约七八分钟前，沈宗卿给她发了消息，说他要回去了，让她早点睡觉。
　　他明明可以直接跟她说的，怎么选择发信息呢？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