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机智伟大的牙齿

8、荷花心事

　　第八回：荷花心事
　　平轩一向是知道陈氏的作风的，所以此次叫平乐去大理寺，他特意没有告诉陈氏。而是自己带上妹妹偷偷从后门过去了。刚刚江衍找人过来传话，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需要平乐去作证。他想到陈氏那紧张的反应就下意识的没有告诉她。
　　马车上，平乐靠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她终于有意识的走进了大理寺。想她上次一摘头套就已经被扔在正堂上了。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大理寺的正门全貌。
　　“还挺气派啊！”平乐下了马车后感叹道。大理寺中心处有一块御赐的牌匾，是当今圣上亲自提名的。并且用纯金的雕刻勾边，连上面的字都是金融化后淋上去的，便更显气派。而整个建筑的风格肃穆严谨，光是看上去便会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因为跟着平轩，所以平乐并没有那么多的恐惧感。
　　平轩的步子迈的很大，但是因为今日后面跟着妹妹，所以他特意放慢了脚步好让平乐跟上他。
　　“一会你就如实说，不用担心别的。”平轩在进门时嘱咐平乐道。
　　“哥放心，我都明白。”平乐答应道。
　　正堂上，公正严明的牌匾下，江衍依旧冷着一张脸，冷静的看着下方。平乐与平轩站在一侧，另一边跪着一个衣服上满是血迹的男人。他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紧张。
　　平乐望向他，猜想这大概就是今日袭击自己的人。
　　江衍看她到了，便开始问道：“郡主可认识此人？”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跪着的男人。
　　平乐摇摇头，照实答道：“并不认识。”
　　江衍表示肯定的点点头，说道：“此人，是广阳王府太夫人婢女李氏的丈夫。那个李氏郡主应该是知晓的吧？就是那个被钱氏毒死从而诬陷你的那个嬷嬷。”
　　平乐点头不语。
　　江衍便继续说道：“那郡主可知今日是谁袭击了你？”
　　“此人？”平乐指向那个男人，询问道。
　　“正是，”江衍缓缓的站起身来，向着堂下走去，“并且刚刚他已经招认，说是钱氏挑唆他去杀你，为他死去的妻子报仇。并且将你今日的行程告知了他。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那男子不知刚才遭遇了什么，此时一看到江衍向他走来，身子就更加控制不住的抖动。头也不停的往地上磕道：“大人饶命，饶命。小的确实是受钱氏的蛊惑，说是郡主杀了我家那口子，才要来寻仇的。都是钱氏！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事情，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江衍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来。他背过手去，坐在了堂下的第一把太师椅上，对他说道：“不用急着攀咬，一会儿她就来了。”
　　她？钱氏？平乐心里嘀咕，眼神瞟向她身旁站着的平轩，看到她微微的向自己点了一下头，平乐顿时就安心了一点。
　　而堂上，江衍此时也在暗自观察着平乐。看到她的小脸此时有些苍白，便心里犯嘀咕，是不是吓到她了？后来又看她偷偷瞟向自己的哥哥，他又开始思索，什么时候她害怕了会下意识的看向自己呢？就这样，整个公堂因为江衍的沉默而一下子冷寂了下来，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
　　“啊切。”平乐忽然感受到了一阵穿堂的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江衍瞬间就看了过去，而平轩也第一时间转过了头，对着自己的小厮说道：“去马车上取一件薄披风来，给小姐披上。”
　　堂上的江衍听到平轩的话，才安心的收回目光。但他刚刚的表现还是被平轩给捕捉到了。是时候该提点一下娘了。平轩心里暗自想着。
　　而江衍旁边的玄风此时也注意到了自家主子的想法，对着平乐说道：“郡主身子不好，要不先坐下歇歇？”
　　平乐正准备拒绝，一旁的平轩就迅速的替她答应了下来：“妹妹还是先坐下歇歇。你身子不好，回去有什么事了，娘又要说教我了。”
　　平乐无法，只好乖乖的坐下。让平轩给自己披上了件织金兰花萱草纹的薄披风。
　　门口，一个深绛色对襟大袖衫的老妇人正颤颤巍巍的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平乐的目光一望过去，平白身子一颤。她永远忘不了那天她跟入魔了一般，眼睛血红，掐着自己脖子的样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佛堂已久的钱氏。
　　钱氏一族虽是京城大族，但是钱氏的那个分支在钱氏幼时便已绝后。现在实习钱氏一族爵位的是当初二房的一个庶子。钱氏一族也是子孙稀少，大房一族绝后，二房一族如今也没有嫡子支撑，成了庶子掌权的家族。虽然袭爵，但离没落也不差几日。是以钱氏一族听说了钱氏的事情，无一人来为她撑腰，甚至主动与她断清了联系。
　　谁会因为一个不是嫡亲的亲族而去得罪现在权重的陈氏一族呢？钱氏一族早分清楚了利弊。
　　钱氏这几日在佛堂，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原本保养的很好的脸如今也是皱纹丛生，华发也生的更加重了。但她眼中的戾气却丝毫没有减弱，在看到平乐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放出了一束毒辣。
　　但是那个眼神，谁也没有发现。
　　江衍看到人带到了，便用一个眼神示意玄风。玄风点头，说道：“将人都带上来吧！”
　　转眼，几个粗布衣衫的男女就都跪在了公堂之上。
　　“这几个人，钱老夫人应该都很熟悉吧？”江衍淡然的看向她道。
　　钱氏这几日早已尝遍了自己母家的冷暖，没有人会来管自己。而这个罪，她认了就是不死，这辈子恐怕也没有翻身之日了。是以在来之前，她便打定了主意，咬死不认。
　　她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这几人，抬头道：“臣妇不认识，也不知这是何人？”
　　“好个不认识啊，钱老夫人，你以为大理寺是你家的吗？”玄风冷笑一声，但随即就被眼前的变动惊大了眼睛。
　　那跪在地上的人突然在几秒之间，鼻孔与嘴唇都开始向外淌血，然后麻木的栽向了地面。
　　钱氏冷笑了一下，装作惊诧地说道：“啊！怎么回事？莫不是畏罪自尽了？”
　　“钱老夫人很是了解嘛！”江衍依旧面无表情，但从他的眼睛里，还是能够看出一丝狠辣。
　　“臣妇不知。”钱老夫人似是觉得人证已死，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是吗？可这毒不是钱氏一族常用的百步绝吗？”江衍缓缓起身，走下堂来。经过几人的尸体处，停下了脚步。
　　“走百步的时间，便能让人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皆碎。而这几人的指甲缝隙里还残留着百步绝的粉末，怕是来的路上服用的吧？”江衍将其中一人的手抬起，他的指甲缝中真的有深灰色的粉末残留。
　　平乐坐在一旁，觉得此时的情况好像与自己并没有什么联系。平轩站在一旁让自己格外的安心，而钱氏现在越加的慌张也证实了她的罪证。她的思绪有些游离，眼神逐渐随意的打量着大理寺的构造。
　　与之前看电视剧时的布置有些相似，但并没有两排喊“威武”的官兵。可能是因为江衍一个人的气场就胜过那两排人了吧？平乐自己思索着，殊不知此时江衍的余光也在看向着自己。
　　“这丫头肯定又胡思乱想别的去了。”他心里想道。
　　“钱老夫人，看看这个？”江衍看钱氏还是死咬着不承认，摆摆手让玄风拿出了物证。
　　“这是你们钱府的金条，有自己独特的标记，是你给他的吧？”
　　“是我，这不很正常吗？我的嬷嬷护主身亡，我慰问下她的家人自是理所应当。”钱氏虽然有些慌乱，但思维还是很缜密。
　　“这自然正常，但你赐给李氏的金条箱中还放着两瓶百步绝又是什么缘由呢？”江衍已然看出了钱氏的强弩之末，眼神淡然地看着钱氏。他的手中还把玩着百步绝的瓷瓶。
　　“就是她！是她逼我娘亲喝下了毒药，去嫁祸郡主！”厅堂一片寂静，这脆生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格外的刺耳。
　　那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刚刚经历了父母的身亡，一身缟素，头簪白花却眼神刚毅地跪在了江衍的面前：“民女李胭，今日就要状告钱老夫人！”
　　“你是李氏的女儿？”钱氏有些意外，为何会忘记这条漏网之鱼。
　　“是，我爹娘全都因你而死，如今你还要在这公堂之上胡说八道吗？”李胭的双目都充斥着红血丝，狠毒地看着钱氏。
　　钱氏冷哼一声：“果然是下贱胚子生出来的东西，没一点教养可言。”
　　“你不配说我娘！”李胭听见这话更加愤怒，瞬时间掏出了自己腰间藏着的一把匕首，冲着钱氏就刺了过去。
　　玄风一见不对，赶忙伸脚踢开了李胭的匕首，后面赶紧跟上两人制伏了李胭。
　　钱氏经历了一场心惊肉跳，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嘴里还是骂骂咧咧不停。
　　这时一旁的平乐都看不下去了，默默在旁边补了一句：“怎么每天都跟个炮仗一样见谁怼谁？”说罢她还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平轩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平乐便不说话了。
　　“钱老夫人，现在认证物证俱在，不需你承认，我们也可以定你的罪。”江衍手中还把玩着那个瓷瓶，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是朝廷诰命，你们能怎么定我的罪！”钱氏双目都泛红，像一匹饿狼一样狠辣地盯着四周。
　　江衍最见不得人撒泼，此时便不愿再与她交谈。
　　玄风会意，立刻命人上前来制伏了钱氏。
　　钱氏眼见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眼神带着怨毒地看向一旁坐着看戏的平乐。如果她的计划成功，现在平乐恐怕就已经是亡魂一个了。但偏偏事情不如意，给了她活命的机会，葬送了自己。钱氏越想越恨，瞄准了平乐的方向，从袖口甩出三根银针来。每一根针上都淬了百步绝的毒，一根下去就足矣取了她的性命。
　　江衍余光看到钱氏的动作，在银针飞出去的一瞬踢起玄风贴身的佩刀，接住了这三根毒针。
　　而另一边平轩也在同时有所动作，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但没有江衍的速度快，所以空拔了一次。
　　那边好久都没被cue的平乐也是一惊：“又关我什么事啊！我老老实实地坐一旁看，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我冤不冤啊！”她迅速起身，躲到了平轩的身后。这老妖婆也够渗人的！
　　“你做什么！”平轩拿着剑怒吼一声。刚刚要不是江衍反应快，平乐就又一次遭她毒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陈氏这个宝贝女儿能活多久！”钱氏失败后，迅速将另一个袖子的银针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噗！”一口血从她嘴中喷了出来，溅在了公堂的地面上。
　　“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大理寺处理了，郡主与郡王请回吧。”玄风站在钱氏的尸体旁边道。
　　刚刚还鲜活的几条人命瞬间都没了呼吸，血淌在大理寺的地面上，带着说不出的罪恶感。李胭被制伏后跪在一旁，此时看着钱氏的尸体冷笑了几声，目光中的毒辣似是要再上去砍她几刀。
　　这地是挺渗人，平乐看着周遭的场景不禁打冷战。
　　“走吧，娘在家肯定念叨你呢！”平轩起身走到平乐旁道。
　　平乐点点头，异常乖巧地跟在兄长身后。要说在这里最好的事情，就是她是个团宠。上面几个哥哥都各有所长，父母虽然不和，但也算互不相关。就是这个不正经的祖母，跟个刺头似的，一言不合就要要人性命，也不知道每天是吃什么保养的，怕不是吃的炮仗？
　　“我先去马车那打点一下，你慢慢过来就行。”走了两步平轩扭头对后面说道。
　　“好！”平乐点头应下，银字在一旁小心地扶着平乐，顺便警惕地左右看着。
　　平轩快步跑走了，而身后，玄风赶紧喊住了平乐。
　　“小郡主，等等。”
　　平乐扭头，发现身后的玄风正拎着一个木雕漆的食盒快步向这里跑来。
　　“这是老黄做的荷花酥，他上次见你爱吃，这次听说你来了，特意给你做的。”玄风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平乐身旁的银字。
　　“老黄太有心了！你替我说声谢谢。”平乐看着这食盒有些感动。这大理寺她来了两回，怎么每次最后都跟来串门一样，感觉还挺亲切。
　　“郡主客气了，没事常来玩啊！”玄风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来甚是可爱。
　　“常来就算了，我可不想天天吃官司，你们没事了可以去我那串门。”平乐一听常来一下子怂的缩脖子。
　　“啊，也是也是。那我就先回去了，大人还在等我回话呢。”玄风作揖道。
　　“回话？回什么话？”平乐有点疑惑。
　　“回去说话，讨论案子。简称回话，哈哈哈哈。”玄风差点说漏嘴，此时正紧张地挠头道。
　　“大理寺说话真讲究，你快回去吧！”平乐本也就是随口一问，想起平轩还在马车那等自己，也没有多留。
　　“郡主慢走。”玄风看着平乐的背影，呼了一口气，差点说漏嘴。
　　另一边，江衍等着玄风有些望眼欲穿，但又不肯表现出来，只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翻着书，其实里面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好不容易玄风回来了，他又不好意思先开口问，只能挑眉，示意下玄风。
　　“郡主收下了，让我谢谢老黄。”玄风也能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思，但出于好玩，还是想逗逗他。
　　“谢谢老黄。”江衍轻哼一声，还不是他让老黄做的。
　　玄风看着自家主子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抱拳退下了。
　　江衍又开始了内心活动：这丫头知道是自己送的吗？还是只感谢老黄呢？看向他桌上摆着的一碟荷花酥时，江衍的神色有了平日没有的柔和。
　　马车上，平轩看着面前的食盒，脑子里也开始了复杂的活动。自己妹妹和大理寺卿走的太近，对她以后是不是不太好。这江衍要是做他的妹夫，他是打心眼里不满意。该跟娘说说这事了。要不妹妹就要跑了！
　　平乐没发觉自己哥哥的想法，自顾自的吃着点心：“老黄这玫瑰酥酪馅的荷花酥实在是太好吃了，哥要不要来一个？”
　　“刚刚你吃的时候验过毒了吗？”平轩看她吃着突然意识到。
　　“没啊。”平乐嫌麻烦，才没这个步骤呢。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平轩的一掌把刚刚咽下去的那口荷花酥都打了出来。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平乐差点没给他打过去。
　　“我这不是怕有毒嘛！验一下再吃保险。”平轩心虚地解释道。他心里想着，要是小妹把这事告诉娘他估计也就过去了。
　　平乐无奈的撅噘嘴，想着有什么方法能把他扔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