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故人前来 ...
-
那次与男人的交锋并没有带给周悟任何影响，厕所的血迹他给用水冲掉了，穿着浑身鲜血的衣服走出医院也没人怀疑——男人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关注，仿佛这个人原本就不存在一样，连回去接老妈回家的时候，她也不曾问过半句那个男人的事情。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这日子都还得过下去。
周悟之后去了原来的家，开门的时候他老爸周海还一脸震惊，似乎没料到他居然还活着？周悟二话不说一拳揍去，把周海打得鼻青脸肿，逼问出了抢来的银行卡在哪。
万幸的是周海不知道银行卡密码是多少，账户本人是周悟，里面的十几万没有被取走。
周悟出门之时指着周海再三警告让他不要再来靠近他们母子，不然不要怪他不客气。
他就当做他老爸已经死掉了，在染上那种东西的时候就彻底死掉了。
这些钱还了医药费还剩了点，他又买了止痛药，只希望老妈未来能好受些。
而他老妈回到家还是和往常一样看起来精神十足，如果不是她日渐虚弱的身板，周悟说不定还会以为她的病已经好了。
这样的自我安慰在几天之后老妈腹水无法进食的时候被打破了。
周悟看着重新躺在病床上进行静脉营养治疗的老妈，想着之前老妈说要回家的口吻，眼泪不争气的一滴滴滚落。
在病痛面前，他就是一个空有斗争壮志的废物，什么都帮不了！
乔女士是个非常倔强的女人。她不肯做手术，不肯做放化疗，甚至连静脉营养治疗都不想继续做下去。
医生说她已经没有了斗志，但是周悟不信。那么刚强的老妈，怎么可能失去对生的希望？
“砰砰砰！”似曾相识的敲门声传来，周悟脊背猛地一僵，转身死死看着那扇脆弱的门。
又是预选者？
周悟右拳紧握，一步一步走上前。
敌不犯我，我自不去主动招惹。敌若是犯我，我必拼死还之！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将门打开——
“阿悟！”
对面的青年一个熊抱扑过来，将周悟用力抱住。
“你......蒲毅！”周悟推开青年，看见蒲毅那张浓眉大眼的阳光少年脸，心里顿时一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周悟怕声音把老妈吵醒，赶紧抓着蒲毅出了病房，轻声合上门，两人就在门口小声聊起天来。
“我爸妈说你家又出事了......我在s市不放心嘛，你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肯定要来看看你咋样了！”蒲毅搂着周悟的肩膀，还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乔姨的病......尽力就好，我妈说明天就来a市帮忙照顾乔姨，前几天忙事情来不了，打你电话关机，让我顺便给你说一声！”
“不用了……”周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好几天没开机了，但自己的事情都还一团糟，又怎么敢拉着蒲毅一家卷入其中？
扑朔迷离的“死神游戏”，未知的前路，还有隐藏在暗处不知道何时扑上来咬一口的“预选者”，周悟怎么可以牵连友人？
“就知道你会拒绝，总是这样死要面子！”蒲毅抓住周悟的双肩，与他面对面，展开朝阳般的灿烂笑容，“咱们俩从初中就认识了，到现在大二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吧，差不多也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还跟我见外什么！
我妈和乔姨关系也好得跟姐妹一样，以前还经常一起出门逛街玩——之前你爸那破事，你和乔姨到外面住宿，我妈就说让你们来我家住，你们不听......现在乔姨出了事，我们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想尽朋友一点微薄之力，给点手术费，照顾一下乔姨，尽量让乔姨好受些，你难道忍心拒绝吗？”
“不是我不让你们帮忙，而是……”周悟真是有苦说不出，“死神游戏”的秘密他是必不可能说给蒲毅的，好友的热情他又难以拒绝，涉及到老妈，他也拒绝不了，可是......
等等！
有人！
莫名熟悉的气味......预选者！
那人没有露面，反而躲在暗处，是在观察——不，是在监视他？
当他是耗子，乖乖被藏在不知名角落的猫戏耍吗？
如果......这人敢对他家人和朋友动手......
“而是什么啊？大老爷们磨磨唧唧啥呢！”蒲毅干脆利落地替周悟下了决定，“你拒绝也没用，反正我已经过来了，我妈明天也来定了！你也别太难受了……老天爷在天上看着呢，乔姨人这么好，就算她……走了，也会在那个地方过得很好的！”
说着说着，蒲毅自己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正想找周悟寻求安慰，一抬头就看见他恶狠狠的表情——
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孤狼一样，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决绝打算。
“阿悟？”蒲毅一惊，竟然被周悟的眼神吓得胆颤了一瞬，“阿悟你没事吧，怎么......这个表情？”
“我没事。”周悟掩饰性地低下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先进去再说。”
蒲毅也点头道：“走吧走吧，去看看乔姨。”他的确有些被周悟刚刚吓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乔姨的病刺激了......好人没好报啊，乔姨这么好的人，怎么就......
刚刚进门，周悟突然转身，一言未发，一阵风似的眨眼就跑了出去。
蒲毅又被狠狠吓了一跳，怕吵醒乔姨，他不敢大声喊，只能急急忙忙追出门，却不见周悟的人影，只能转回病房。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悟追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出了医院，预选者的身体素质都远超普通人类一大截，完全可以去奥运会拿个冠军破个记录，但显然并没人想这么招摇。
那身影看着是个男人，大热天穿着个黑色连帽衫黑色运动裤也不怕捂得慌，周悟死死追在后面，但可怕的是，每当他想要加速时，连帽衫也立即加速，而当他减速，连帽衫也十分默契地减速——
这人背后长了眼睛？
周悟一咬牙，使用了死神之手的能力——赋予双腿极限跑速，同时失去双手的控制。
自那次的男人之后，他在家里背着老妈研究了很久的死神之手，原本想着试试能不能帮老妈减轻痛苦，或者把自己的生命转移到老妈身上——结果都失败了。
到目前为止，他只会利用自己身体的部位，使某一部分得到加强，同时导致另一部分的感知被削弱甚至消失。加强的时间是半小时，而被削弱的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这次他加强双腿的移速，双手丧失知觉，无论他追到连帽衫与否，他的手都会像不存在一样，在此后的二十四小时一点点恢复。
不过......能力是可以叠加的。只要他追上那人，他可以将双腿变成利刃——
犯我者，必死！
诶？
周悟霎时停住脚步，手足无措的呆立原地。
人呢？黑不溜秋的连衫帽呢？
转眼四望，他追着人居然到了距离医院好几千米远的人民公园里。
老太太聚在一起跳着舞转着圈，老爷子围着下棋耍剑，少数几个小孩子被老人牵着，基本上没多少年轻人......
那边......
一个男人低着头，扣子解到胸口的白色衬衫，低腰的破洞七分牛仔裤，细长的手指拨弄着膝前的吉他，柔声唱着不知名的歌：
“叮叮当，叮叮当。
谁在哼着童谣不敢大声歌唱？
叮叮当，叮叮当。
小朋友做着游戏不知身在何方。
捉迷藏的时候不要慌张，
要乖乖找个角落隐藏；
丢手帕的时候不能逃跑，
轮到你当鬼手帕可别遗忘！
跳舞者旋转像朵玫瑰咳血淹没城堡围墙，
忠诚骑士砍断荆棘斩杀恶龙寻找公主房，
该你啦该你啦，该你去将地狱勇闯！
该你啦该你啦，该你去把恶魔阻挡......”
男人闭着眼唱得正欢，忽然弦音一变，悦耳的吉他发出“兹拉”的突兀响声——
周悟一脚踩在男人的脖子旁，运动鞋抵在喉管处，却像把锋利的刀刃一般充满威胁。
“是你......第六号玩家。”
“噗嗤！”男人发出一声轻笑，俊朗的面孔上是青涩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不玩游戏哦，你认错人啦！”
周悟盯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眼睛像是正午阳光底下的清泉一般熠熠发光，心下一动，却不敢丝毫放松警惕。
“我知道是你......你以为你把头发染黑我就认不出你了？呵，我对你印象可是太深刻了......”男人跟游戏里面的长相并不一样，并且似乎是受到游戏的限制，“谁是卧底”里的所有人的样貌周悟怎么也记不起了。
但那种感觉，对，感觉！每次与第六号玩家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的感觉，让周悟只要站在他身边就......起鸡皮疙瘩。也因此，周悟坚信自己，这个看起来纯良的男人绝对是第六号玩家。
周悟追随连衫帽而来，在这个地方失去连衫帽的踪影，又看见了第六号玩家......是巧合？还是第六号玩家在监视他？连帽衫是第六号玩家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如果是这人的话，事情就难办了啊......
在之前的游戏里，周悟几乎看出了其他八人的破绽，甚至自己也屡次泄露真实情绪，唯独看不破第六号玩家——
从头到尾，第六号玩家都在......演戏！
而现在，男人也是在演戏！
“真扫兴！”男人嘴角一撇，整张脸都变得沮丧起来，“还以为能逃掉呢，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他将脖子旁边的脚给拂开，拍了拍衣领的灰尘，抬头对神色凝重的周悟冁然而笑：“阿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故人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