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风月》姑且这样

20、第 20 章

　　夏日酷暑，大殿内隔了一层日光，房梁高悬，倒是清凉些。
　　大殿内已经多了一盆冰，秦晚仍然觉得燥热。
　　“碧婵，别打扇了。”秦晚烦躁地说。
　　林书言觉得今天秦晚明显情绪不佳。“陛下可是心绪不宁，要不让太医来问脉？”
　　秦晚摆摆手，也不知道太医能不能诊出她来月事。
　　这夏日来月事真是令人烦扰。明明心头冒火，还要担心贪凉伤身。
　　碧婵看着秦晚这么难受也有些不安。每年的夏天秦晚这小日子总是令人伤神。在宫中请医颇为不便，若是像从前在王府倒是可以假托因由，或是外出寻医。如今，要想个法子给陛下找个妇科圣手。
　　林书言看她不耐说道，“陛下，让人送一碗消暑的饮品吧。”
　　碧婵听了，暗自瞪了他一眼。秦晚有些想要，但是小腹隐隐的痛感又让她抑制住自己的欲望。
　　“多谢林大人关心了。”秦晚说。
　　“陛下，太妃可不让。”碧婵隐晦提醒。
　　秦晚烦躁，“知道了。”
　　看着秦晚难耐的神情，林书言劝慰，“陛下今日休息一日吧。臣在这里呢。”
　　秦晚想了想，也实在不想看奏折，便对林书言说，“朕就在内殿休息，若有事你吩咐小少。”
　　林书言说，“臣明白。”
　　秦晚捂了捂小腹，提起精神走进内殿。换了月事带，一身清爽地躺在榻上。榻上清凉，碧婵在一旁给秦晚打扇，秦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秦晚觉得精神头好了些。
　　“碧婵，林书言还在吗？”秦晚唤来碧婵问道。
　　“在呢，陛下。”碧婵小声说。
　　“可用了膳？”
　　“不曾。”
　　“去留饭吧。”秦晚说。
　　秦晚自己整理了衣饰，踱步出去。
　　林书言还是午间低头的姿势，想来长久地垂头使得身体有些僵硬。他定定地看向案前，有些失神。林书言的皮肤白皙，从侧面看过去，可以看到瘦削修长的颈项，尖而略翘的下巴勾出迷人的弧度。
　　内侍轻唤了一声，“陛下。”
　　秦晚也有些回神，她淡定地走过去。
　　林书言也回过神，轻轻唤了声陛下。
　　秦晚点点头。
　　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林书言等秦晚入座才坐下。
　　秦晚在宫中崇尚节俭，所以即便有林书言在，桌上的菜品也不超过六样。
　　秦晚因为月事的原因吃的并不多。略略吃了几口，便端了太妃特意准备的汤小口喝起来。倒是喝得一脸绯红。
　　林书言吃饭不紧不凑，但是吃着吃着，动作有些僵了。
　　秦晚端着小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吃饭。
　　林书言吃饭越发吃得谨慎。
　　“陛下。”碧婵无奈地唤了秦晚一声。
　　秦晚不解地看向碧婵。碧婵示意地看向林书言。秦晚想了想，让小少取了几本折子，便一边喝汤，一边看着。余光瞄向林书言，感觉他似乎放松了下来，只是吃得略微快了一些。秦晚想到他有胃病，还是说道，“林大人，你胃不好，慢些吃无妨。”
　　林书言顿了顿，说了句谢，动作明显放缓。嘴唇微翘。
　　夏日里，秦晚喜欢早些沐浴，洗去一身的燥热和汗意。
　　看着桌案前冰冷生硬的椅子，秦晚有些畏怕。
　　“林大人，咱们晚间去榻上看着折子吧。”秦晚说。
　　林书言有些惊讶，但是想到秦晚今天身体不适，便顺从地跟过去。
　　往年冬日里，秦晚怕冷，经常和他两人各自在榻的两头看折子。
　　榻上，秦晚的一头，碧婵已经放好了靠枕，又拿了一床冰蚕被，半遮盖在秦晚的身上。
　　林书言没有多看，整理好笔墨，开始翻阅奏折。
　　秦晚拿起林书言改过的奏折审阅。
　　晚风透过窗纱带来晚间的惬意与凉爽，还有淡淡的花香。
　　林书言将旁边一摞奏折看完，抬头时，发现秦晚已经半靠在枕上睡过去了。纤细的手指拿着奏折盖在了胸前，碰到小巧的下巴，抵住殷红的唇，留下淡淡的红痕。鼻子秀挺，眉间隐隐蹙起来，像是有些难忍。另一只手可以看到隐在下腹。
　　林书言突然福至心灵。常年与寡母相依为命，他对女性的一些难言之事有些了解。寡母常年操劳，留下病根，每当月事都十分痛苦难捱。林书言看着有些亮堂的殿内，唤内侍撤去秦晚身边的灯烛，又让碧婵轻声帮秦晚整理。自己坐去另一边的桌案上，只点了一盏灯。
　　秦晚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整理被褥，她想应该是碧婵，后来灯光又暗下来，以为林书言走了，便安心地睡去了。淡淡的驱蚊香在殿内萦绕，秦晚越发睡得香甜踏实。
　　案前灯光微黄宁静，林书言也从来没有觉得心像是这一刻这一般安静。
　　秦晚醒过来，林书言刚好沐浴回殿内。
　　秦晚揉了揉眼睛，“林书言，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书言笑了声，“少了陛下的助力，臣今日成效降低。”
　　秦晚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你今日先休息吧，奏折是看不完的。”
　　林书言笑着说，“那多谢陛下恩典了。”
　　因为只留了一盏灯，殿内昏暗。林书言打算把桌案上的奏折挪到另一边去。
　　回过身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蒙的向前一仆，为了稳住身体，林书言赶忙想拉住床榻一边。秦晚也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手握住了林书言落下的手。
　　大掌干燥温热，紧紧地与秦晚细嫩柔软的小手相握。林书言反应过来，立马回转过身体，另一只手撑住床榻，减少在秦晚手上的力气，膝盖半跪，头低垂，在秦晚的侧上方停住。
　　秦晚睁大眼睛看着突然离她只有几寸的林书言的脸，呼吸相闻，秦晚还能闻到他身上刚刚沐浴后的皂角和水汽的清新之气。
　　此时秦晚微微仰头，身前微弱的烛光被林书言的身体挡住，小脸霎时暗下来，只有那一双如水的眸子在黑暗里熠熠生光。林书言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心脏咚咚跳着，一点一点低下头，靠近她。
　　“林大人？”
　　碧婵的声音传来。碧婵听到屋内的响动，从内殿出来。夜里陛下就寝，殿内只留碧婵和小少。小少正巧去给林书言安排就寝，碧婵出来就看到林书言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罩在秦晚的身上，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着。
　　林书言回过神，赶忙退后一步，向秦晚赔罪。“臣有罪。”
　　秦晚眨了几下眼睛，淡声说道，“林大人不必自责，想来碧婵见朕入睡便撤了蜡烛，也是朕连累了大人。还不上灯？”
　　碧婵回过神，赶忙点了灯。仔细一瞧，发现陛下的鞋子被踢到了过道中央，想来林书言是踩到了陛下的鞋子才跌倒。
　　“都怪奴婢不谨慎，让大人误踩陛下的鞋。”碧婵连忙向林书言告罪。
　　林书言紧了紧手，冷静地说：“碧婵姑娘宽慰。”也没有再说什么。便镇定地收拾了桌案上的东西，向秦晚拜别。
　　“陛下，刚才林大人没怎么着您吧？”碧婵等林书言走了之后赶紧问秦晚。
　　秦晚脸有些红，好在殿内昏暗看不出来，“没...没。好了，快休息吧。”黑夜里秦晚摸了摸心脏的地方，还残留刚刚心跳的余韵。
　　林书言一路上脑子有点空白，回到寝室，觉得一阵阵心虚。幸好及时止住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冲动，是不是这么多年压抑得太过了？居然对小皇帝......有了那样的心思。
　　他捻了捻手指，似乎残留她手上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