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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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夫人……我……老奴都是猪油蒙了心了，也是二姑娘病的这一个月，一点不见好，这不也是着急吗！”张妈妈低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看着傅夫人嗫嚅。
傅夫人端起薄苔瓷杯，看着茶水里氤氲的湿气慢慢蔓延，透过水雾看着张妈妈道，“我派你去伺候二姑娘的时候，你就知道在并州的时候我是怀了一胎的，可是临来京城的时候临产却生下一个死胎，那时候你是我的丫鬟嫁了府里的小厮，你奶水足，我就将你放在身边给我将要生的孩子做奶母，本来是伺候我那可怜的孩子的，可是后来他走了，我没了心思顾旁的，所以一直带着你回京，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清楚明白，我说就当是替我的那个孩子来赎罪的，这才让你去伺候她的，这么多年，你倒也伺候的周到。”
傅夫人说着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道，“如今她得了病，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那我呢，我交给你的事你可给我做完了？”
张妈妈直接被傅夫人带偏了，自然知道伺候傅清玉的同时还要她看着傅青玉，是以这些年来，傅夫人一直知道傅青玉的任何事情。她此刻已经忘了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了，道，“是老奴错了！”
傅夫人道，“罢了，一会你跟着我去满绣院，明日就得安排二姑娘去翠云山！你去后要好好伺候二姑娘，只要二姑娘的病好起来，咱们什么都好说！”傅夫人特特将病好两个字压的重了且沉了脸色看着张妈妈的眼睛。
张妈妈心里忐忑，压着心慌不解地道，“翠云山？”
傅夫人轻挑眼角，看着张妈妈笑了笑，她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保养得当的面庞看起来依然春情萌动鲜活靓丽，不过此时却让人看着有一种迷离和恍惚。张妈妈跟随傅夫人这么久，还是没有看明白夫人。
“翠云山有一座尼姑庵，清修之地依山傍水属于相国寺管辖，里面的静安师太曾经是威远候的夫人。”傅夫人像在讲故事一样，慢慢说道。
“可是夫人，二姑娘这不是还病着？”张妈妈感觉不妙，二姑娘这是要被赶出府去了！她也一样？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还指望夫人能让她去二少爷的院子。
傅夫人叹息一声，从腋下拿出手帕在眼角抹了抹了抹，道，“我可怜的孩子！”
刘妈妈眼角微红道，“张妈妈，什么事也不得二姑娘的病要紧？夫人专程去求了相国寺的智能大师，还抽了签，智能大师和抽的签上都是一个意思，是让二姑娘去山清水秀之地养病，这病才能见好，老妹子，你是想多了！”她回头看一眼傅夫人，转身又道，“等夫人喝些茶水吃几块点心，我们就去满绣院里看二姑娘！”
傅夫人道，“张妈妈你也起来吧！说到底儿女都是债，这眼看紫玉的婚期临近，安王都二十五岁了，可她今年才不过十四岁，你说十四岁懂什么？还是孩子！我这心揪的跟什么似的。”
张妈妈看着这主仆俩一唱一和，实在看不懂夫人这到底是担心二姑娘还是担心三姑娘！就一直默默听着，不搭言。
刘妈妈看张妈妈无动于衷，怪她没个颜色着急，道，“夫人，你就放宽心吧！咱们三姑娘可是古灵精怪，聪明着呢，十四岁也不小了，夫人十四岁的时候不也和老爷定亲了？！张妈妈你说是不是？”
张妈妈后知后觉忙不迭地点头，“是！”
傅夫人突然没了兴头，跟这样的木头说话，真是白费她一番精力，“走吧！说什么喝茶吃点心，我能吃的下吗？”
松潭院和满绣院相距不远，三进的宅子已经在京城里算是上好的府邸，没有小桥流水，四方四正很是规矩，胜在整个的地方大，傅府的主子们不用走太长的路，前院和后院就隔着一座八角的凉亭，前院有两个少爷的院子和傅覃浩的外书房以及管家和小厮，二进里住着傅家内眷，三进里是一排倒座房，住着傅府的丫鬟婆子最后一进后面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园子，算是全了个散心的地方。
京城五月已经是百鸟争鸣，百花绽放地时候，自然鸟语花香初夏的热意也是随之悄悄袭来。黄昏天边的霞光像一条火红的彩带飘着，二进内穿着件绫蓝缎衫，月白绣绫裙的傅夫人走在回廊上，珠环翡翠的首饰在头上轻摆，刘妈妈和张妈妈跟着在后面，白芷早前进了满绣院的院子，进了傅清玉的正房，白芷眉间微带一点担忧道，“姑娘可是好些了，夫人来看姑娘了！”
傅青玉眼睑一圈黑晕笼罩着，显然病还是没有好转，之前恰好贵儿看到夫人往满绣院里走，早知会了她。
傅清玉半爬着身子抬头道，“是白芷！”
“是我！姑娘这是受罪了！”白芷道。
“我这是活不长了！你看我一眼就少一眼，这份心我是记在心里的，到了阴曹地府，我必将你的好处说给阎王听，让他给你记着这份阴德！”傅清玉眼含清泪，预流不流地，看的白芷心里直惊。
她是傅夫人的一等大丫鬟，傅夫人的什么事她不知道，姑娘的病怎么来的她是一清二楚，如今傅清玉这话，明明是夸她，她怎么听的心惊肉跳，蓦然退了一步道，“姑娘快别这样，我也是夫人差遣，当不得姑娘如此！”
傅夫人一步跨进门来道，“什么当得当不得？我的儿，她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不兴你这么说！你感觉好些没有！”
傅清玉看着傅夫人趋步走到床边，咫尺相视，她的泪就流了下来。
傅夫人道，“好孩子，我这是遭了什么孽，报应在你身上！我这些日子没少为你的病担心，今日去了相国寺特特地去找了智能大师，没想到，他说你这病在府里是好不了的，必要到有山有水的地方，在菩萨的面前日日听着经声才能好！好孩子，我这回来就和你商量，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来了！傅清玉心里门儿清，这一招一式跟上一世没有丁点差别，傅家这样，那她也不能再像上一世一样，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为了活命还要求着傅夫人让她去。大概傅夫人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她才多大，傅夫人这样一说，她必定心里恐慌，上一世不就是这样，只想着活命，只想着以后还能再回府，她还没成人呢，这世间的人生百味她还没有尝过！对傅夫人的孺慕之情根深蒂固，傅夫人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了！于是她就自己求着去了翠云山。
“娘！我这病真的不能好了吗？娘这是不要女儿了吗？我这身子……娘是看在眼里的，本来好好的，安王来府里提亲，就算轮也轮到我了，可是现在这亲事成了三妹妹的，娘就没有对女儿有什么说的？”就没有一点愧疚，这样作践她。
泪珠不停地滚动，傅清玉眼前已经看不清傅夫人的脸了。
傅夫人心虚，手里起了绢帕，放在嘴边咳咳两声，道，“青玉！姻缘自来天定，由不得人半点，当初这撞婚事的确应该是要与你的，可是，后来你得了病，又久不见好，安王二十几岁的人，成亲几年膝下无子，听说你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还是来的官媒说紫玉也尚可，这才成了这门亲事！可你说的也对，到底是娘没有照顾好你，你心里有怨气，娘也心里不好受！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娘都依你，只要你听话去翠云山好好养病，娘什么都依你！”
刘妈妈扯了扯傅夫人的衣袖，傅夫人似乎入戏太深没有察觉，却不曾想到傅清玉此刻忽然口中喷出一口血来，傅夫人坐的近，被喷了一身，屋里的人皆是一惊，傅夫人急忙保住了傅清玉的身子道，“这是怎么了，青玉！我的儿！”
傅清玉这是怒火攻心，一口血就这么不提防地喷出来，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傅夫人抱住她，她乘势就窝在她的怀里，这么多人站在一边看着母女情深，傅夫人也不好表现出恼怒来，索性抱住傅清玉，傅清玉焉能不会知道傅夫人的意图，不管嘴边的血迹，打蛇随棍上，道，“冬至要给小鲁管家做妾，今晚就要过门，夏至想必也和她娘老子在娘跟前求了情，张妈妈如今对女儿不敬，我是不敢再要了，娘若好心，就给女儿重新买几个新的，身契都留在女儿手里！也好出府后不被人蒙骗欺负了去！”
傅清玉说完了，抬手将嘴边的血迹擦了，闭上眼的样子让人看着扎眼。
傅夫人有些意外，坐正了人也冷静了下来，道，“冬至的事我知道了，你既然已经处置了，我也就依你，夏至的确我还另有派遣，至于张妈妈，她是你的奶母，却不好这样让人家走的，没得传出去让人说我们傅家刻薄下人，她伺候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张妈妈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对你好，你还小！总的有个老成持重的人在身边！娘能答应你的就答应你，不能答应的你也好好想想，这事就这么着！张妈妈到时候就跟你去翠云山的尼姑庵里。她若再对你有什么不敬不周之处，打发了人来府里，我定不轻饶！张妈妈你可听清楚了！”
站在一边的张妈妈脸色青白相加，说，“姑娘！老奴糊涂，老奴给姑娘赔不是！”
傅清玉也知道赶走冬至夏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妈妈留下也好，既然是自己的奶母，总是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傅家的孩子这件事，这张妈妈也是一个缺口。可就这样是不是太便宜傅家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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