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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双河镇之祸(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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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衡见二人离开,邀请范末:“我昨日听闻这里的梨园这几日热闹非凡,讲的是贪官严嵩的故事,听说叙事剧情不俗,我们一起去瞧瞧!”
此时已是深秋冬初了,这北方的小镇冬天来得凛冽,金氏提前准备了两套冬天的衣服,但是范末最近蹭蹭的窜高,从170长到将近180,穿上之前的衣服难免捉襟见肘。
几人前往成衣铺买衣裳。范末根据自己的直女眼光挑了一件米色圆领袍。
范末之前就是照着原主的衣服穿的,原主喜欢花花绿绿的衣服,走的是大俗大雅,富贵迷人眼的风格。其实不太符合原主较为瘦弱的脸型。这一袭圆领袍将之前的虚弱之感转变为了文质书生的脆弱,突出了文雅之气,范末若是装模作样的拿上扇子,也能唬住别人,误以为他是一个腹中有抱负的苦读诗书之人,而不是有温江第一恶霸之名的纨绔子弟。
范末穿了之后问:“看起来如何?”
当范茉踏入堂中时,原本喧嚣的大堂突然静了一瞬间。
月白色的锦袍在行走间泛着珍珠似的光泽,腰间系带衬得他肩宽腰窄。
春芽的脸都红了,彩虹炮开满:“太好看了!爷,这身衣服在您身上真好看!”
虽然爷不计较,可她能看到,左边那蓝衣女子假装整理鬓发,实则借着铜镜反光偷看,右边那位女子本是被茶水泼湿了裙裾,却不必再骂丫鬟,只是从余光中偷看。
春芽心中十分得意,这是我家爷!
范末被她夸张的语言逗得笑了:“既然喜欢,那就多买几件!”
杜瑜看他焕然一新,也笑道:“确实气质非凡。幸亏末哥儿你不是生在京城,否则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怕是花落谁家还不一定了。”范末知道这是好友的吹捧之意,但也心中开心。
赵衡见多了俊男美女,倒是没什么感觉,赶紧让春芽多挑了几件结了帐,着急喊道:“春芽,你快点,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走了!”
春芽应下后,范末被赵衡扯着走了。
几人到了戏园子,直接坐进包厢,地底有地龙铺设,暖气从脚底深入体内,让人从心底叹谓舒服。矮桌上放了镂空香炉,烟气缭绕,暗香浮动。桌上放了各色糕点酒水,让人食指大动。加上精心演绎的戏曲,不少富贵人家将这里作为消遣的一项去处。
戏园子的班主见几人身份尊贵,亲自接待:“本园的梨花酒不错,贵人要尝尝吗?”
赵衡点头:“那来点。”
杜瑜阻止道:“公子,出门在外不宜饮酒。”
班主道:“贵人不必担心,我们的梨花酒是以梨花花瓣为原料,味甘温热,最是适合在冬天喝下一杯,熨帖身心,度数不大,女子也可以喝上一杯。”
范末笑道:“那来点吧。梨花酒偏甜,和清茶一起饮,倒是合适些。”
赵衡尝了一口,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讲道:“末哥,我就愿意和你呆一起,末哥,小瑜儿他规矩太多,还是你比较有意思,不如你以后和我一起顽吧?”
被嫌弃的杜瑜:“……”
范末咳了咳,对班主说道:“这里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班主应了一声,下去后台了。
锵锵锵锵,锣鼓开响,唢呐响起,戏开场了。
众人放下杯盏,开始专心看戏。主要是说,某年,蒙古铁骑压境我朝。将军临危受命,却在前线发现军饷迟迟未到。将军虽一再催促,可一日日过去,士兵越发饥寒交迫,将军只得率疲兵迎战,终至兵败。返京途中,将军突接赐死圣旨,顿生疑窦。"陛下岂会不问缘由?"将军暗中派心腹前去联系门生严嵩查探,是否仇人从中作梗。
范末对老套路的狗血剧情耳熟能详,但是戏曲时而婉转悠扬,余音绕梁,时而意气风发,大气磅礴,台下观众听得入神。
看到此处,赵衡不由得偷偷耳语,“难道是他那仇人?在京中就多与他为难,到现在再报复他也不好说。”
范茉摇头:“某些人虽然看似道貌安然,其实是祸心暗藏。”
赵衡皱皱眉,催促道:“你别卖什么关子,快说就是!”
范茉待要再说,台上已经演出,将军着人查探,却见圣旨手续齐全,连政敌仇鸾都闭门不出,看不出端倪。三日期限将至,将军被押上刑场。刑场之上,寒风刺骨。当将军看见监斩席上的严嵩时,电光火石间,他全都明白了,那军饷迟迟不到,是严嵩趁机敛财,克扣军饷,暗中截留,赐死圣旨,是他借皇帝盛怒之机伪造,可惜绳索已勒紧咽喉,将军目眦欲裂。
赵衡心生佩服:“果然如此,原来仇人是他门生,为了升迁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杜瑜也对范茉屡屡猜中真凶的本事心生敬佩:“这严嵩惯会伪装!表面两袖清风,对将军毕恭毕敬,实则一有机会,就落井下石,诬陷师门!实为不忠不义之人!”
演到结局,众人皆痴痴坐着,潸然泪下,等待台上将军最后被最后斩杀,完成结局。
却不料此时发生了变故。那表演将军的人突然对着苍天高呼:“官官相护,民不聊生,朱门臭肉,饿殍遍地。呜呼哀哉!百姓亡矣!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帮朱门狗肉臭的狗贼!”说罢,就冲下台,往东边去了,进了包厢。
这些贵族子弟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皆是惊慌不已。尖叫着逃去西边,桌子椅子被打翻在地,吃食都散落在地上。有的甚至吓昏了过去,又是叫人又是呼喊,一时间,人鱼混杂,场面混乱不堪。戏剧团班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顶事的。
范末、赵衡、杜瑜几人皆不是通晓武艺之人,看众人都往东边而去,几作一团,很可能会出现踩踏事件。范茉让同行之人都顺着人流走,不要强行站在原地。大约几分钟后,几人这才从拥挤窒息的人流中跑出生天。
出了梨园,南阳府府衙的马匹早早的就停在了梨园的门口。
南阳府知府平时不常骑马,是被人骑着马带过来的,此时双腿发软,头晕恶心,满脸通红,但他还是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了梨园,目光逡巡,扫到某处时才定了定神。
南阳府知府让捕快去台上收尸、捉拿凶手,开始询问百姓伤亡和闹事的事情。
范末出楼后就和其他人走散了,独自排着队,被问了话、搜了身,出了梨园大门。
一出门就见春芽拿着范末的衣裳,在人群外着急的张望着,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赵衡和杜瑜已经在外等候,此刻见范末等人出来,这才放下心:“爷,里面怎么了?您可有哪里受伤?”范茉摇摇头。
杜瑜脸色严肃:“既然如此,此地不宜久留。”赵衡点头:“那我们走!”
梨园的戏已经看不了了,范末提出告辞。
“我们也要去南边有事,不如一起?”赵衡兴致勃勃。
杜瑜看了一眼赵衡,无奈的帮腔:“范兄第一次出远门,可能不认路,也不知道在外赶路的一些忌讳技巧。若是不急,我们倒是可以一起走。”
范末还真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既然有人领路,欣然同意。
几人商量后,准备好装备,第二天就雇了几辆马车往温江悠哉游哉的走去。
他们沿着官路走,在路上遇庙必拜,见桥就上,有时下溪捉鱼,有时吟诗作对,虽然赵衡和杜瑜是贵族子弟,但也平易近人,对山珍海味或是山间野味都可以接受。
三人倒有几分臭味相投的样子了。
中途在茶摊,戏院杀人案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南阳在天子脚下,一向因世事和平,鸡鸣狗盗之事虽除不尽,但这样影响较大的案件近些年还真是屈指可数。据说知州了解此事后雷霆愤怒,已经上报上庭,甚至亲身前往南阳府。
茶摊老板还在侃侃而谈,仿佛他亲眼见到了似的:“那血喷的到处都是!”
杜瑜没有告诉老板,他们就是亲历者,反而十分捧场。
待老板走后,赵衡倒是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范末摇着头看着赵衡,心中感到一丝不对劲,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么?他们这几日虽然走得不快,但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那是常有的,怎么如今消息传得这么快?
思及此,范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赵衡。
不知不觉,过了半月,来时秋季,现下已经到了初冬。
这一日,马车就要到范末来时曾经经过的双河镇。
瘦猴介绍着:“爷,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双河县作为水稻大镇,比较繁华,这里有许多供游人玩乐的寺庙楼市,亭台楼阁,即使是平日也很热闹。此时正逢过年,这两日会有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许多人家选择在节前出来买卖年货,集会也很盛大,我们也可以买些回家过年。”
范末懂了,买特产呗。
春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闪闪的看着范末。
赵衡巴不得不受拘束的玩耍,故而马上应道:“那去呗!”
杜瑜点点头:“听说这里有前朝建造的双桥寺,墙上有竹清大师所写的诗,可以去瞻仰一番。”
于是几人的行程就变到了双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