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边儿听戏言》鸡蛋是个死肥仔

5、第 5 章

　　讷昂是个狠心的。
　　人就得充这股子气儿，你若想不挨刀，就得装坏人。
　　张一京是个少爷，少爷自然有那少爷脾气少爷命。他就一戏子，唱的是那戏，讨的是那底下听戏的欢心。
　　活了那十八载，过的是日子，长的是心眼儿。他讷昂四岁被班主收留的，那时候他哥八岁。班主底下多多少人啊，都是讨一口饭吃，谁功练得好，戏唱得妙，谁就出头。他跟他哥俩拼命学了十二年，他哥才红了起来，这俩年红得那叫一个风光带劲儿。这下边儿多少人在眼红嫉妒着，恨不得把他哥俩拽下来，最好摔个粉身碎骨。也不知道他哥还能风光多久，人红是非多，这日子啊，再难也得过下去，可却偏生来了个张一京。
　　少爷喜欢上戏子，呵，那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
　　他讷昂不求什么与世长存的狗屁爱情，他只求日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有饭吃，有衣裳穿，有房子住，这就够了。

　　张一京哭到家了，被窝一闷，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惨绝人寰，不知道的以为死了谁，哭丧呢。
　　“哭啥哭啥，我没死呢，”张司令把他被窝掀开了，“咋哭成这样？你娘死的那会儿也没见你哭成这样啊？”
　　“……我娘死那会儿我刚生呢呜呜呜呜……”

　　“谁揍你了啊哭成花猫似的，丢人不？”
　　张司令揪着张一京衣领把他拎起来让他坐好。
　　“我……呜呜我喜欢的人嗝儿……呜呜呜不喜欢我……嗝儿……”张一京边哭边打嗝，有点搞笑。
　　“谁家姑娘这么不长眼，”张司令把张一京眼泪抹掉，“嗯？”
　　张一京往被窝里边缩了缩，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姑娘，是讷昂。”
　　“……”

　　张司令甩开手走了出去，好半天才收拾完情绪走了进来，张一京不哭了，搁被窝里脸红呢，突然叫第三个人知道他喜欢讷昂这件事儿，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呼——张司令吐出一口浊气，告诉自个儿要冷静，才缓缓开口。
　　“一京啊，你还小，喜欢这种事儿不能瞎说……”
　　“我没有！”张一京拿眼睛瞪他爹，“我就是喜欢他！”

　　“……”
　　“你总是拿我当小孩儿看，我又不小了，以前十五岁都生小孩儿了，我连媳妇儿都还没娶呢。”
　　“……那你倒是娶一个我看看啊。”
　　“我倒是想啊！”张一京说一半儿脸又红了，“……就是不知道讷昂肯不肯……”
　　“……”

　　张司令挺气的，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识过，断袖是啥自然是知道的，他对这种不感兴趣也不关心，人家爱咋咋地跟他没啥关系。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儿就在他身边发生了，还是他小儿子。
　　什么玩意儿啊，一十五岁的小娃娃，屁都不懂，说喜欢男人，换别人张司令他自然是不信的。可这十五岁的娃娃是张一京啊，张一京什么破脾气什么破性情他作为爹最清楚不过了，犟，死犟。
　　张家没别的，就出情种。他当年夫人死后十五年来就没再碰过女人。大儿子今年二十有八了，光顾着生意政治，也没说有喜欢的，倒是这小儿子，他妈的才十五岁，有喜欢的了，估计以后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有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