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症》须影

3、第一夜

　　Severus没有等Harry醒过来就拉着满脸担忧的小天狼星回校长办公室，留下一句“等他醒了，带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Draco满头黑线的避开从壁炉里喷出来的不知道是粉还是尘的东西，面对难得平静的与他共处一室的救世主，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之后醒来的Potter。

　　难道还是像之前那样说话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就差动手打起来？

　　昨晚太过震惊和谨慎，Draco没有发现这么安静的Potter的异样，安静的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比起房间一隅的摆设，他更像是一个装饰房间的精致大型人偶。

　　即便如此，Draco还是看他看得入了迷。那眉眼、那鼻梁、那双唇、还有那皮肤散发的光泽……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偶突然活了起来。

　　“Malfoy？”一如昨天的声音，困惑中夹杂着些许惊讶。

　　“你终于醒了，Potter。”Draco转过身，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了一度。他拿起桌上的论文掩饰自己的神情，一夜未眠的他现在糟糕的状态可想而知，他绝不允许自己将不符合贵族仪表的状态露在外人面前，“我以为昨天你已经知道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了，看来并不是这样，你似乎还把这里当成你的狮子窝。虽然我不认为你会无视Madam Pomfrey的治疗魔药，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你现在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了。”

　　Draco瞥了眼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Potter，眯着眼，转过身继续说：“Snape校长让我通知你，醒了之后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很幸运，Draco没有错过他说这话时Potter脸上闪过的诡异神色。

　　对Draco来说，他从没有想过鲁莽的小天狼星会成为了自己的“教母”。同样的，对于Potter来说，他也从没有想过毒舌的Snape成为了他的“教母”……从这一点来看，两人真应该同病相怜。

　　Draco送走了失魂落魄的Potter，紧接着开始准备之后要上的课程。

　　希望四肢发达的Potter没有忘记今天的格斗俱乐部……

　　恍恍惚惚的走进校长办公室，Harry在小天狼星担忧的眼神中得到了另一个重击——未来的七个夜晚他将和Malfoy一起度过，即使他不愿意……

　　这个刺激伴随的影响一直到格斗俱乐部即将开始才勉强被他压制住。

　　梅林在上！为什么偏偏是Malfoy？！哪怕是Snape……

　　Harry的大脑里闪过Snape教授他大脑防御术时空洞的眼神、面部抽筋般的微笑以及小天狼星陪伴在他身边时满是浓浓爱恋的甜蜜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想想，其实Malfoy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难道不是吗？

　　“Malfoy！”刚出办公室，匆匆忙忙准备上课的Harry就撞上了早已等在外面的Malfoy。

　　“哦！该死的Potter，你出门忘带眼镜了还是后面有巨怪在追你，以至于你都没发现你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Malfoy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肩，嘴里的毒液一刻不停歇地喷，Harry竟然还有心思感慨他不愧是Snape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谁让你不说一声就出现在门口。”Harry小声嘀咕，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长期的追捕活动让他练就了一副壮硕的身材，肌肉硬得像铁。反观Malfoy，一整天泡在抹药里，四肢修长，没有明显肌肉隆起。有时候Harry很想知道Malfoy那种爆发力是从何而来，它明显和他的身体情况不符啊。

　　“你说什么？”Harry的声音实在太轻了，Malfoy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点尾音。

　　“……没，我什么也没说。”Harry顿了顿，非常自然的转换了话题，“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Potter，我想我错了……”Malfoy满脸严肃，仿佛他即将说出口的事是将多么令人震惊。第一次听到Malfoy对自己承认错误是多么罕见的事，堪比现在有人对他说Lord Voldemort复活了。虽然对方这时候忽然转变态度很奇怪，但他认真得让Harry不禁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我不该怀疑你的大脑只有巨怪大小，事实上，我那样完全是在侮辱巨怪。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根本没有大脑这种东西。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记性，或许你会在自己忘了之前把它记下来，不过看起来，你连记性这种东西都没有了。如果不是看在接下来我必须和你一起去上课的份上，相信我，即使你永远这么愚蠢下去，我也不会有一丁点介意。我希望你还记得，接下来的格斗俱乐部你需要一个助手，而那个人就是我。”

　　“你什么？我的助手？”Harry惊呼一声，他惊讶的反应让Malfoy的脸色明显变差许多，“不、不，我只是、只是惊讶你竟然愿意担任我的助手。”

　　“哼～”Malfoy从鼻子里喷出一个气音，脸色却因为Harry的解释缓和不少，“Potter，如果你真的是为此惊讶，大可不必。身为Slytherin的院长，我不会将我们两人的私人恩怨带到教学中来。在学校里，你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我是魔药学教授，你是Gryffindor的院长，我是Slytherin的院长，我们是同事、是同一阵营的战友。Potter，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Potter？Potter？！”

　　和Malfoy心平气和地交谈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对Harry而言，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交流格外令他放松……

　　“啊？哦。明白，我当然明白了。那我们走吧，孩子们该等我们了。”Harry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其实Malfoy刚才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自始至终，像是被人施了放大咒，“Malfoy要和他一起上课”几个大字填满了他的大脑，令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扭头就走的Harry错过了Malfoy盯着他的背影时露出的担忧眼神。

　　学生们早已到齐，和他们那时一样，这次的格斗俱乐部是由Slytherin和Gryffindor一起上。

　　Harry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集中到一起！每个人都看着我，听我说。格斗俱乐部已经成为每个Hogwarts学生必修的课，用来训练你们，让你们在战斗时拥有自保能力，甚至能进行反击自保。虽然现在基本不会有战斗了，但希望你们认真对待这门课程。Malfoy教授将担任我的助手，共同保护你们，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接下来由我和Malfoy教授为你们进行演示。”

　　Malfoy面上一片清冷，他紧抿着嘴唇，和Harry互相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向后走。

　　Harry走的时候在想，Malfoy是不是紧张了，他对自己的魔法还是很有信心的，绝对能把握好尺度，不伤着他或是让他在学生面前太没面子。

　　等两人站定，魔杖被他们像决斗用的剑一样庄重的举在胸前。

　　Malfoy的魔杖还是那根山楂木的，战胜Lord Voldemort之后，Harry就把魔杖还给了他。
　　“你们得用我们这种战斗的姿势拿魔杖，”Harry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平静的说，“数到‘三’就可以发第一个魔咒。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杀死对方。”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Malfoy立刻施出一个缴械咒，幸好Harry早有防备，轻松的躲了过去。

　　之后，两人使用的魔咒从一年级一直到六年级，只要是被允许教授的，都被施了一遍，漫天七彩魔咒乱飞舞，但还没分出胜负。畅快的施咒让Harry想要进行一场痛快激战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可是台下学生们的欢呼声提醒他现在还在上课，他勉强收了回再与Malfoy继续格斗的想法。
　　“就是这样，现在轮到你们了。Moline,Saves你们俩一组，现在上来。”

　　两个男孩分别从Slytherin和Gryffindor的人群里走出来，经历过战争，两个学院间的气氛说不上好，但也没有比Harry读书时更差，依旧是谁也看不起谁。值得欣慰的是，两个学院间的交往没有再被阻断，Harry叫上来的两个学生就是一对不同学院的朋友。

　　“准备好魔杖，当我数到三时，准备练习解除对方武器。”Harry说明了他们接下来练习的内容，之后走到Moline后方，准备随时制止一切可能出现的意外。同他一样，Malfoy正站在Saves身后，与Harry四目相对。

　　整节课上得非常正常，学生们乖乖练习了自己所学的魔咒，不少人还成功解除了同组人的武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出现。唯一的意外就是一开始的Moline召唤出了一条黑蛇，相似的场景让Harry微微愣神，还下意识和像极了Malfoy以前召唤的小蛇聊了两句天（虽然知道召唤出来的小蛇不可能是同一条），引来学生们的惊呼，与从前不同，这是友善、惊喜、崇拜的惊呼。最后，还是Malfoy看不下去，驱散了这个魔咒。

　　想起他的眼神，Harry觉得Malfoy更加鄙视自己的教学方法了……

　　夜幕悄悄降临，学生们被赶回寝室，老师们则待在自己的办公室。

　　为了不让人知道Potter现在的问题，Draco最近都不能关学生的禁闭，这让他少了很多乐趣和免费劳动力。

　　Draco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他搅拌着魔药，时不时看一眼表，都快接近凌晨，Potter还没有来他的办公室。

　　难道他还没有睡觉吗？还是说他的梦游症不药而愈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Draco现在的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就连他向来钟爱的魔药都不能让他重新集中起精神。

　　“砰——砰——砰——”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Draco几乎是第一时间走去开的门。

　　果然，门外的就是他心心念念、不对、日思夜想、不对、惦记已久、不对、刚刚想起，对，就是他刚刚想起的Potter。

　　Potter非常自觉的坐到角落的椅子上，之后再没动作。

　　他今天穿着一件比较符合Malfoy审美的衣服，墨绿色的丝制睡衣称托他碧色的眼眸更加深邃，比他昨天穿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好得多了，Draco当时还在想，难道战后的英雄破产了，所以才把他在圣芒多里的病号服当睡衣穿？他的头发虽然依旧凌乱，但能看出睡前打理过的痕迹。

　　Draco对于现在的Potter十分满意，他没想到，鲁莽的狮子竟然也懂得了礼节的重要性。

　　走回自己的大釜边，他重新集中注意力熬制魔药。现在没有人帮他处理魔药材料，他不得不熬制到一半停下来，自己亲手切割。

　　“嗒、嗒、嗒……”很轻微又极有规律的切割声响起，引得Draco颤抖了一下，随后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只没有握着搅拌棒的手悄悄伸向腰间，握紧了魔杖。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Potter，他没动，Potter也不可能动，那会是谁？

　　他看似不经意轻抬了一下眼皮，随即被他看见的东西震惊的瞪大双眼。

　　“Potter？！”

　　现在站在材料处理台前，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娴熟的处理魔药材料的人竟然是Potter。

　　但是很明显，他还处在梦游状态，要不然也不会对Draco的声音置若罔闻。

　　Draco完成了手下魔药必需的搅拌过程后，将它调到一个特定的温度，保持药性，然后重新把目光转到料理台前的Potter身上。

　　不愧是从正规途径成为傲罗的，Potter的魔药学成绩也被训练的相当不错。他手握着利刃，案上的材料仿佛是等待加工的艺术品，指尖用力，利落干脆，每一刀都是将它们雕刻得更加完美。

　　在Draco看来，Potter切出的材料无论从长度、宽度还是厚度，都十分标准，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

　　这么完美的刀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成的？

　　思考这个问题时，Draco下意识一直盯着Potter的手，他突然注意到那双蜜色的手竟然藏着许多细小的伤疤。

　　他不自觉的摸到自己胸前，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下有一道鲜为人知的细长疤痕，这是他全身唯一的一道疤痕。

　　想起它的来历，Draco忍不住磨磨牙，愤愤然盯着现在毫无感知外界能力的Potter。

　　趁着他现在什么都没办法做，要不要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呢？

　　Draco玩味地转着手里的魔杖，他绕着Potter走了两圈，游离的目光将他全身打量个遍，最后定格在他微微敞开的后颈——一片小小的蜜色皮肤上分布着不少历时已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疤痕。

　　不知道的衣服底下究竟还会有多少像这样的伤痕？

　　收起了原本的态度，Draco难掩复杂的看着充耳不闻外物的Potter，手指攥紧。

　　而他，同样在Potter身上留下一道疤痕。

　　Draco扫了眼Potter扶着材料的左手，他袖子底下的疤痕如今还令他记忆犹新。

　　那时候，Lord Voldemort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阵营里有一个间谍，还身处高位。为了揪出他，他给身边每个人都分配了一个任务，即使是当时被当成胆小的魔药师的Draco也无法例外。
　　Draco的任务是杀死Potter。

　　这个任务可以说既简单又困难。

　　简单的是即使Draco无法杀死Potter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令他受伤，凤凰社的人的精神支柱将被削弱，战斗力也就大大降低了。毕竟Potter的宿敌是Lord Voldemort，能杀死他的也只有他一个人。困难的是一旦他攻击了Potter，就等于当众宣布了他的选择。就算他是双面间谍也必将遭到凤凰社的怀疑，甚至是攻击。一旦他离开了Lord Voldemort的保护，必然会得到更猛烈的攻击。

　　虽然想过这些，Draco还是攻击了Potter。在他发射咒语的一瞬间，Potter仿佛和他有了心电感应，不仅成功避开了致命位置，还让Draco攻击到了他想要攻击的位置。

　　那天夜里，Draco冒着被双方人马发现的风险偷偷潜进凤凰社的秘密基地。

　　他必须马上找到Potter并为他治疗，只有他才能迅速让他迅速恢复战斗力。

　　格里莫广场虽然作为凤凰社的总部，但不是所有人都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的人多数是伤者，他们被安排在一楼。作为主人，Harry住在顶楼。入夜后的它更像是一头潜伏的凶兽，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很幸运，Draco一下子就在黑暗之中找到了Potter，他静静的坐在房间一角，除了起伏的胸腔外，没有什么能证明他还是个活人了。

　　“Potter？”Draco小声呼唤他的名字，走进了他才发现Potter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已经一片惨白，破碎的袖子堪堪能遮挡住伤口，碎布上的血早已经干涸了，“哦！该死的Potter！你难道都没有找人治疗你的伤口吗？凤凰社的人呢？难道他们以为他们的救世主根本不会受伤？伤了也能自愈？”

　　面对Draco脱口而出的讽刺，Potter竟然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声不吭。他任由Draco摆弄，撕去伤口附近的碎布查看情况。

　　难得见到这么听话的救世主……

　　伤口的血已经变成暗红色，附近的皮肤紫红，如果今夜Draco没有来，这个伤口拖到明天才被医治好，那他的手恐怕难以恢复到从前那么灵活。

　　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差一点点失去了他的左手，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Draco匆匆为Potter实施治疗咒语，随着伤口开始愈合，一道粉嫩的疤痕渐渐显性，与Potter原本的肤色相差甚远。除了保持魔力输出外，Draco有短暂时间观察Potter。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手臂上残余的血迹毫无生气着攀附他，他身上还穿着之前战斗时的衣服，露出的一节手臂除了Draco留下的伤口外，还有好几条明显的伤疤。从它们的外形和颜色判断，早几年就出现了。

　　多灾多难的Potter……

　　Draco心里嘀咕了句，默默加快了治疗的进程。

　　他看了眼怀表，快要午夜了，他必须回去。

　　但他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顺着自己被拉住的衣角往上看，注意到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Potter。

　　Draco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或者是质问自己为什么攻击他，但他真的来不及了。如果他午夜前不回去，Lord Voldemort就会发现他曾离开过Malfoy庄园，那么他将得到一个“Crucio”和一个“Avada Kedavra”。

　　他从Potter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角，迅速而小声的说：“相信我，Potter，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攻击你是因为神秘人的命令，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我不得不这么做。虽然我挺乐意这么做的……不过……该死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必须要回Malfoy庄园了，不然神秘人会知道我曾经离开过庄园，我就是那个潜伏在他身边的间谍。”

　　等他赶在午夜前回到庄园，果然得到了Lord Voldemort的召见……

　　Draco看着Potter把材料全都处理好，清理完工具，然后又回到他的座位上。

　　他盯着又开始一动不动装雕塑的Potter，思绪慢慢向外扩散。

　　Potter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梦游症发作时的地点会是魔药学教授办公室？难道是Severus对他做过什么？

　　“咕噜噜～”

　　魔药重新煮沸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他按照原先的计划，将Potter切好的材料依次放进大釜里，不一会儿，一副完美的魔药被他装进瓶里。

　　原本Draco打算将制好的魔药放回魔药柜，思索再三，他还是带着魔药一起进了自己的卧室。

　　既然发现Potter在梦游症时还能行动，Draco决定将自己卧室门上的防御咒语增加到二三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