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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魏忘是被人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阵脚步声,她就再也睡不下去了。说实话,她不是个浅眠的人,但隔了十三年再见亲娘,她真的有些辗转难眠。

      她想,虽说还在云深的例假期,但想待在这也未尝不可,只是今日没有回去云梦,舅舅和阿凌必然是会有想法的。

      不过住下来,还是有机会见着阿娘的吧?

      她很想去找娘亲,可是现下娘亲住的是静室,一来那是她亲爹的卧房,她冒然闯入绝对会被抓,二来她一去,也许会吵到她亲娘休息。

      她闷啊!有娘不能找的感受真忒抹难受啊!可她有什么办法,她熬,熬到好不容易睡下去了,结果又被吵醒了。

      她听着脚步声,乍听之下是个男人。她没料到这云深不知处家规繁杂,竟还有男子敢夜闯女修之房。她闭上眼,从枕下捎出一根银针准备来个出其不意。

      就像她娘、她爹和她舅舅,她并非只会使剑,她还擅长用针,自从和江澄回到了莲花坞,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并非只习一技之长后,她便选择了行医,自然在用针方面是有自己一套钻研的。

      她的选择,并非只是偶然,只是在决定的当下,想起了温情阿姨。

      哒、哒、哒。

      那人走近她的床铺,却只是一直瞧着她,没有半分动作,不禁让她有些困惑。这人难不成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奇怪的变态?她皱眉,直到那人伸出手要触及她的瞬间,她睁开眼的同时手里的银针也朝那人笔直飞去。

      当然,她一睁开眼就后悔了。不过那人也非等闲之辈,反应灵敏的一个侧身,除去被削下来的几根头发,其他看起来都还不错。

      “……娘?”魏忘愣愣的喊了一声,魏无羡点点头,尔后一脸悲痛的看着她,“我这才没看着妳几年妳就要和我刀刃相向了吗?阿忘,孝悌呢?”

      ……阿娘,节操呢?她抽了几下嘴角,很想反驳,但这毕竟不是夷陵,就算机率小,她也得防止万分之一被人听见的可能性。

      “是说阿娘,你怎么来了?”

      “啧啧啧,好不容易从含光君手底下跑出来,妳说呢?”

      “……阿娘,你不会是想来和我借通行令牌吧?”她汗颜,见到魏无羡挑了挑眉便知自己说对了。“阿娘,这通行令牌借你是没问题,不过你何时要?现在?”

      “当然!”他说,然后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要跑当然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难不成光天化日下给他抓吗?天啊!看看江澄这家伙把我女儿带傻了啊!”

      “……”她发誓,若这人不是她娘,她真会把眼前这货给扔出去。他俩无语对望一阵,魏忘还是败下阵来,只得转身给他拿通行令牌。

      “是说阿娘,你离开之后打算去哪?回夷陵吗?”她问,一面把令牌递给他。

      魏无羡把玩着手上与自己求学时颜色不大相同的令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原来女修的令牌是浅色璞玉的,难怪这蓝家人分的出来。”当年他拿的可是深色的啊!那时还一直琢磨着这蓝家人到底是怎么区分的。

      “阿娘,回答。”她看着他,不容许他逃避。魏无羡突然有些头疼。他家阿忘的性子不会真随了她亲爹了吧?

      “不晓得。”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只吐出三个字。

      是啊,他不晓得自己究竟会不会回夷陵。待在云深不知处是绝对不可能的,去云梦?江澄不手撕他才怪,可回夷陵,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了,回那里可有何用?

      魏忘抿唇,突然想起一件事,“阿娘,今天我跟在温宁叔叔身后,看见他头上被打了根钉子。”

      “嗯?”闻言,他蹙起眉稍,“我知道了,这事等我出了云深不知处,我便把他招来。”

      “嗯……不过可得小心一些,这些年……关于您的事可还未消停。”

      魏无羡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今天那件事就看的出来了不是吗?“好。”他点头。

      魏忘松了口气,望了眼窗外,“是说阿娘,你现在……还是地坤吗?”

      魏无羡愣了一下,点头。

      魏忘看着他,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未被标记的……地坤啊。”她自顾自的喃喃,从自己兜里揣出一包药囊。

      “阿娘,这东西可以替您撑过热感期,每日服用一粒,热感期多长阿娘应该记得,里头有五十粒,十月之后云深放归,我会回去夷陵一趟,届时阿娘定得来找我取后十月的份。”说完,她把一根银针给了他,“上头沾有阿忘的指血,十指连心,阿娘携着,便能寻得阿忘。”

      魏无羡接过行囊,小心翼翼的揣入袖口,却迟迟没有接过银针,只是一直牢牢的盯着,仿佛在怀念什么似的。

      她不禁疑惑,开口喊了声:“阿娘?”

      他摇摇头,这才接过,尔后深深的看着她,“我的阿忘,是真的长大了。”

      本该拥有亲娘十三年的陪伴,却因为自己身上背负的鲜血和罪孽,让自己的孩子一下便看清了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无奈。

      十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魏无羡来说,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可对魏忘而言,却是漫漫长夜下一遍又一遍的孤寂和失望,毕竟谁都不曾想过他会回来,便也谁都不曾期待他的回来。

      他的话让她一下子脱力,多年来自己藏着的委屈、寂寞和思念一下子溃堤,她笑自己的阿娘真老了,怎么突然就感性了起来;她哭自己的阿娘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在自己面前,再也不是那个面容逐渐模糊的身影。

      “阿忘。”他伸手把人揽近自己怀里,就像多年前他最后一次抱她一样,“谢谢妳。”谢谢妳还愿意认我这个娘;谢谢妳还愿意替我守住秘密;谢谢妳即便将会再次独自一人,也让我离开。

      “阿娘你说什么呢!我可是您的孩子,道什么谢啊!”她抹干眼泪,带着许久不见的孩子气,琉璃色的眼眸水亮着,让他有些思念。

      果然还是原本的阿忘最美。他想。只不过,他并没有让这份低迷的情绪持续太久,转头又如往昔一般笑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难看死了。”

      她破涕为笑,佯装怒样:“难看也有你的因素,外人可都说我七分像你知道不?”

      眼看把这ㄚ头哄笑了,他看看天色,蓝家人也快醒了,得赶紧离开。

      “我先走了。”

      “……阿娘小心,勿忘告诫。“

      魏无羡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蓝忘机抚着冰冷的被褥,思考着这人离去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

      自莫玄羽……不,应该说是——魏婴。自他离开静室后,他便也转醒,只是他一直没有踏出去查看,只是躺在自己的被褥上,看着一旁的的烛火摇晃,隔壁房却空了床榻。

      为什么要走?其实这不难想,这人是魏婴,便绝对会离开,毕竟在当年,在他想把他拥入怀好好保护起来的时候,他也只认为他蓝忘机是想惩罚他,像其他仙门百家、像叔父、像江澄。

      他知道自己不擅言词,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想法逐一的、清晰的、完整的表达给他,所以他也做不到,在标记对方后,告诉他他的负责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疯狂,还要,他心悦于他。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魏昕羡,那个细看便顿觉神似魏婴的姑娘。

      她和魏婴是什么关系,一下就猜出来了,但是……是谁?

      他忽然有些窒息,一想到魏婴会想那日一样,眼角发红、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祈求著一个他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的天泽的疼爱,便不可抑制的眼眶泛红、暴躁。

      他标记他只是暂时标记,并非在体内成结,魏昕羡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孩子,而她墨黑色的眼瞳看不出半分的琉璃色,不也正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敢说自己对魏昕羡没有一丝敌意——毕竟她会存在,是魏婴和其他天泽的交欢所产下的,他又该如何兴喜、在知道后做到完全的心无芥蒂?

      他呆坐在那,直到天明才离去。

      从莫家庄带回来的那支鬼手,被蓝臣和蓝启仁接管了,而蓝忘机则代替二人承担授课一事,而女修那部分,也因此破例由蓝忘机授课。

      那鬼手听来邪乎的很,许多长老和灵力高强的授课师长也为此事感到棘手,只是蓝忘机却迟迟不能帮忙,原因无他——蓝启仁拦着不让。

      自此,蓝忘机也很无奈,他向来顽固,但不晓得为什么,叔父这次比他更坚持,铁了心就是不让,说什么也不让,不过想来也情由可原,毕竟兄长已插手这事,自己便只得替兄长担好整个云深不知处。

      于是,在停课了一日后,再次见到魏昕羡便是在女修院内。

      对于亲爹冒然来此,她表示震惊。

      因为还在例假,女修院里仅有三三两两的几人,而此时多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显眼?何况这人还是含光君。

      几个女修藏不住眼里的爱慕之情,怯怯的靠过去打了声招呼,魏忘见此,也只得跟着打招呼。

      “含光君。”她欠身,蓝忘机也仅仅只是看了她,点头,藏住眼底的波澜。

      “魏昕羡,本来这事得由妳的授课讲师负责,但因公务繁忙,只得由我接手。”他说,然后看她露出一脸疑惑,才慢道:“昨晚,有人拿着妳的令牌出了云深。”

      “是吗?”她点头,却没多做表态,仿佛这事与她无干。

      “今早莫玄羽自云深便未再瞧见人影。”他又说,语气染上自己为发现的恶意。

      听完,她拱手,语气带笑:“含光君可是认为魏某把令牌即予莫公子?”

      “……”

      “昨日入夜,魏某女子之身实在敌不过例期早早休憩未检查私物,今早出门发现令牌已失,想来恐是掉在云深某地,本想着巡回来,刚一听含光君一言,想来恐怕是被莫公子拾去使用了吧。”她眼角含笑,柔柔的吐出这番话,脸上没有一丝神情不对,纵使早已猜出这两人身份,明知真相大抵是自己猜测的那般,却还是只能接受对方的说词。

      “……下次小心。”

      “谨记含光君赠言。”又是一笑。

      “……”他基本上是确定了,眼前这人确实是魏无羡的女儿,要不这等机灵得是遗传谁?

      当然,他没有想过,是遗传自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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