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苏荏

9、第 9 章

　　一周后，当彗星拿到他人生第一笔广告费时，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做模特的意义。
　　他马上跑了一趟银行，然后坐车回家。公车路过西单的时候，彗星犹豫了半天，最终下了车跑进君太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男士戒指。
　　当他有些笨拙地把其中一只戒指串在链子上帮善皓戴上时，小孩儿不知是感动还是害羞，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眼睛却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戒指。
　　“……干嘛要特意做成项链？”善皓用手摸着贴在自己胸前的戒指，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
　　彗星摆弄着自己手指上的另一枚，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善皓还小，还要念大学呢，戴着这个别人笑话怎么办……再说，我怕你不好意思……”
　　善皓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只喃喃地说：“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哎！你不是不知道这戒指是什么意思吧？”彗星有些急了。
　　善皓抬头看他，终于温暖地笑了：“我知道……”
　　这个笑容成功地把他对面的那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一只兽性十足的大色狼——彗星愣了片刻，一个纵身朝善皓扑了过去：
　　“都一个礼拜了……好得差不多了吧……”

　　过了几天，正在工作间隙中的彗星接到了善皓的电话。
　　“哥……你往我的存折里存钱了？”
　　彗星知道瞒不住，索性爽快地答道：“是啊！我第一笔工资，怎么样？还不少吧？”
　　“那你干嘛存我这里？”善皓奇怪地问。
　　彗星拿着手机走到走廊上，低声而认真地说：
　　“善皓啊！哥以前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什么？”
　　“哥说过，以后有了钱，一定供你念书的！想起来了吗？”
　　“……嗯。”
　　“那现在哥有钱了啊！所以要实现诺言啊！”彗星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善皓迟疑地说。
　　“怎么不能？！”彗星难得强势地问，“你自己摸摸，脖子上戴的是什么？有了这个，我们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可是……”善皓还在犹豫。
　　“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彗星语气坚定，“你以为哥要养你一辈子？想得美！等你毕业了，挣大钱了，哥就什么都不干，坐在家里吃你的喝你的！等着你养！”
　　他接着又放缓了声音，温柔地劝道：“所以，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更不要每天跑出去找工作了，专心复习准备考试，好不好？”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彗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哽咽声。
　　“善皓啊……”想到这孩子曾经的艰辛，彗星的心疼得不得了，刚要开口安慰，却被善皓打断了。
　　“哥……明天是我爸的祭日，你有时间吗？我想……”
　　“当然有！”听了这话，彗星兴奋得好像中了彩票，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心里则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说服王经把早就定好的辅导课程改期。
　　“还有件事……”善皓喃喃地说。
　　“说！跟哥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回来的时候……帮我稍几本……参考书吧，多带几本数学的，我数学学得不好……”善皓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没问题！这个哥有经验！肯定给你买最高效的！还附赠一个全科家教，怎么样？”
　　“啧啧，听说全科家教可贵呢！那你不是亏了……”善皓的声音轻快极了。
　　彗星眼珠一转：“是亏了，要是你过意不去，就以身相许吧！”说完，赶紧伸开手臂，让手机远离耳朵，果然，听筒里传来响亮的一声：“去死！”
　　彗星哈哈大笑着挂掉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排除了万难的彗星怀着拜见岳父大人的心情，跟善皓一起去郊外给善皓的爸爸上坟。
　　站在半山腰上的墓碑前，彗星恭敬地望着照片里那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眉眼跟善皓很相似的男人，在心里努力地跟他沟通，试图把自己和善皓的关系说得既深沉又纯洁。
　　对着岳父大人发了半天誓，彗星转身望着身边的小孩儿。他似乎也在默默跟自己爸爸说着什么，脸上并没有浓重的悲伤，只有淡淡的肃然和平静。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善皓蹲下身来擦干净墓碑，把香炉和鲜花摆好，然后领着头往回走，彗星急忙跟上。
　　“善皓啊！以后每年，哥跟你一起来看爸爸，听见了吗？”彗星温声说着，手伸过去，轻轻地牵住了善皓。
　　“……好……”善皓低低地回答，但彗星听得出来，那声音里饱含了感动，还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