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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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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和在厅内小坐一会,立即吸引众多女子的目光,另有不少王孙公子偷偷朝她投来目光。
庭和不躲不避,任由她们瞧着,反正已是习惯。
单手托着下巴,庭和双眼微眯,百无聊赖地用折扇轻敲桌面,百无聊赖地从眼缝里瞧着台上美人的舞姿。
她要见那名举世无双的美人啊,不是来看这乱七八糟的舞蹈,干什么弄这么多噱头,就是浪费她时间嘛。
她要看美人啊美人!
庭和对自己说:要淡定。
待至台上的舞蹈终于结束,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庭和睁开眼睛,不知何时,赛仙楼二楼已然变得不同。
映入庭和眼帘的是一大片纯白纯白的纱幔,上绣菡萏莲花,烟云渺渺,飞鹤展翅,宛若将要飞翔,栩栩如生。这一团纱幔团团将二楼给围困起来。
绕是刚才,这团纱幔那是并不存在的,如此排场,也只有隐藏在那团纱幔之后的人配得上。
美人将至,庭和极其愉快。
又要淡定,又要愉快,庭和便微微一笑,手中折扇也不敲桌子,改为敲打手心,一下一下甚有耐心地等着那人出来。
纱幔上的刺绣很是精致,庭和忆起天庭上的瑶池,有一处的景象恰好与纱幔上所绣颇为相似。
庭和更加高兴,于是忘记自己其实出生地府,跟那瑶池没有半分关系。
她只觉着这一定就是缘分,是那美人与自己的缘分。
纱幔被缓缓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白嫩的手,那双白嫩的手分属两名妙龄少女,那两名少女先由纱幔之后走出,然后将纱幔退至两边。
至此,庭和得以看见纱幔之后的人。
那人身着白色纱衣,容颜隐藏在白色丝巾之后,只露出一双明眸,灵动非常。
一看见那双眼睛,庭和的笑意渐渐隐退。
少女轻轻拾起裙边一角,在旁边侍女的搀扶下盈盈往下走着,腰肢宛若柳条,柔软纤细。
衣摆翩飞,外层纱衣上绣有蝴蝶,只只展翅,翅膀边缘镀有黄金,纱衣又颇为透明,如今灯光一晃,所有蝴蝶真如在空中飞舞。
美则美矣,庭和却只是瞅过一眼,没再对那少女投去一眼。
听闻周围那些伪装得人模人样的公子哥们嘴巴中啧啧声起,庭和有种嗤之以鼻的冲动。这帮人显然没有见过那些天仙般的美人,一个个都急色露出本来面目。
之后少女登台献舞,曲罢又转而下台来摆起棋局。
色狼们争相上前制造名为“讨教棋艺”的美好学堂氛围,实则皆死命往少女身上靠去。
这个假装要拾起被他不小心丢到地上的棋子,趁机嗅一嗅香气;那个突然打翻茶杯,没撒到少女,却将自己烫了个正着;还有的趁着少女专心教授棋艺,突地脚下一绊,庞大的身躯往少女身上砸去,却不想少女正好要去取子,脚步一转,往右边迈出一步,那突然被绊的男人便脸朝下,摔了个正着。
如此这般前赴后继者比比皆是。
少女周旋于众多色狼之中,没有被轻薄一分,脸上的白色纱巾也未曾取下。
庭和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原本有些生气,却由于这帮色狼无所不用其极的调戏美人手法,她那板着的俊脸又溢出笑容。
没见着货真价实的美人,却看到这么好玩的一场戏,也不算亏本。
庭和很是自我安慰。
她便如此悠闲喝茶吃菜,眼光一拐,才发现厅内还有几位公子竟与自己一般没有表露色狼形容。
思及此,庭和囧了一下。
呸呸呸!什么色狼形容,她可是个有涵养的仙!
那些没涵养的色狼大约与她这有涵养的仙一样,发现这名少女与那花魁离尘并不是同一人。
庭和耸耸肩,继续啃花生,继续看戏,看戏之余不断提醒自己是个有涵养的仙。
当少女身旁第七个男人五体投地时,庭和没再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正当她笑得欢畅,旁边突然有人走近,轻唤一声:“公子。”
庭和回头,看见一个小丫头红着小脸,抖抖索索站在一旁。
庭和觉着自己除开是个有涵养的神仙,同时也是个样貌很好的神仙,那自然也是个脾气很好的神仙。
如此,庭和便朝着那小丫头摆出了个温柔的笑容,用更加柔和的声音问道:“姑娘,可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
小丫头的脸红啊红,红得快滴出血,光是盯着庭和的脸颊嘴角打颤。
庭和以扇扶额,深觉自己这个障眼法施得有些浅显,下回还需要再加大点功力,否则自己一讲话害得人家小姑娘愣到天荒地老,真是作孽啊作孽,她会过意不去。
为了小丫头美好的将来,庭和硬了硬嗓子,喊道:“姑娘?”
小丫头从花痴状态回神,又扭捏了一番才道:“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楼上一聚。”
庭和挑眉了,激动了,热血沸腾了。
沸腾了一会,庭和转头转头,大厅内各处处于闲置状态的公子身旁都立了一名小丫头。
庭和再度了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心里的圆满之感顿时不见踪影。
不见踪影便不见踪影罢,这美人还是要见的。
庭和对那小丫头道:“劳烦姑娘了。”
瞧她多有礼貌,怎的那美人不跟她单独见面?虽说她不能对美人负什么实质性的责任,可是偶尔跟美人来个花前月下,也是无伤大雅。
庭和便如此满腹心思,跟着浑身僵硬,浑身泛着点点暧昧红心的小丫头走上二楼,走进某间房间。
“公子,这边请。”
小丫头愈加柔媚的声音将庭和的心思甜回脑袋。
庭和看看那红透脸的小姑娘,又看看摆着棋盘的桌子,再瞅瞅正襟危坐在她对面的传说中的教坊里的先生。
庭和惊悚了。
原来这不是要带她见美人,而是要让她与一个老头来下棋。
若不是有人在场,庭和当场就想抱头。
小丫头见庭和怔忡的模样,认为这名公子是不会下棋,小心肝那个叫疼啊。
眼见对面那白胡子飘飘的老先生神情很是高傲地落了枚子,而她身边的仙样的公子还没动静,小丫头着急了,爆发了,扯了枚棋子就往棋盘上一扔。
这一扔,小丫头呆了,却叫庭和回过神。
她对着那惊慌失措的小丫头微微一笑,便与那白胡子老头下起棋来。
庭和一边落子,一边观察那白胡子老头,老觉着眼熟。
待那白胡子老头输了棋后开始吹胡子瞪眼,庭和方才想起,这教坊先生与司命那老头长得颇为相像。
他乡遇故知,庭和觉得甚圆满,于是伸手扯扯老头的胡子,说道:“司命老头,你也下凡了啊。”
扯了一会,单见那老头红了脸,却没施法术要揍她,庭和便知认错人,觉得无趣,起身出门。
小丫头看见公子出门,赶紧跟上,要领这仙样公子进下一个房间。
小丫头的心思很简单,从眼神上就可以看出来。
原来这位公子不是不会下棋,而是棋艺太精妙,刚开始要隐藏隐藏,好来个出其不意。
这叫啥?这叫大智若愚。
唔,小丫头也圆满了,看着庭和的眼神多了一分仰慕。
*
在第二间房间里,庭和看见了那假扮美人的少女。
少女已然换过一身行头,脱去华丽丽的雪白纱衣,此刻单着一件普通碧色长裙,很是良家妇女,脸上的纱巾也已摘下,纱巾下的容貌颇为可爱。少女的骨子里的妖媚已经尽数去掉,笑容绽开,宛若仙子,两颊上有两个小酒窝,让庭和觉着很是亲切。
少女的坐姿调皮而清冷,与方才楼下妖娆魅惑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是那一双眼眸依旧灿若星子。
庭和与那名少女点点头,瞅一眼桌上的棋盘,上头已摆棋局。再看一眼那棋局,庭和心里便甚是宽慰。
少女伸手示意庭和坐下,庭和便坐下。
少女微笑问道:“我叫莫言,敢问公子姓名?”语气那是不卑不亢,完全不像是当丫鬟的。
庭和突然想到她家丹青,那只仙鹤小仙很是狗腿,偷懒不敢当着她的面偷,在别人面前比在自己面前还要狗腿,经常让她这个当主人的没有面子,可是从小就习惯了这只仙鹤,换了别个正儿八经的仙来服侍她,她的日子别想过得好。
唔,丹青想起来,她忘记给丹青施法解咒了,不晓得那只没了发力的小仙鹤现在是不是躲在哪里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把。
庭和突然笑得欢畅。
正在街上游荡的丹青冷不丁打了个大喷嚏,擦擦鼻子,继续循着庭和大仙的仙气往前走。
见着庭和莫名地笑,莫言眉头皱了皱,觉得这个男子实在没有礼貌,语气也有些不善:“公子?”
庭和应了一声,才发现那小美人脸色不善。
唔,这莫言小美人虽然不及她的离尘大美人好看,但也算是个美人,对于庭和来讲,是美人就要用来爱护,所以她赶紧表示歉意:“在下名唤庭和,庭院之庭,和睦之和。方才在下正想着这棋局的破解之法,一不小心就想出了解法,一时高兴,便略微有些神游。惹恼了莫言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这一席话非但没有转换情势,还让莫言的脸色愈加不善。
连旁边对于庭和饱含爱慕之情的小丫头此时也不知是该继续花痴支持庭和帅哥,还是该为了保住饭碗支持她的主人。
唔,当小丫头真是件困难的差事,往往要面对两难。
莫言嘴角扯起一枚冷笑,道:“庭公子,公子既然已知破解之法,何不速速落子?”
庭和依言,轻捻起一枚白子,随意将其置于两军对垒最前锋。
莫言觉得好笑,庭和如此一招,分明是要让他的军队送死。
她便执起一枚黑子,思考如何将庭和打得落花流水。
莫言看着棋盘,看呀看呀看,渐渐把脸上的笑容看没了,又渐渐看出了紧皱的眉头,几次三番想要下手,手下落一半,却始终无法再继续落子的动作。
最后,莫言手中的棋子回到原处。
这一动作,宣告庭和胜利。
庭和那一子落得着实精妙,看似将自己的大军置于危险的境地,实则却牵制住对方各处势力涌动,莫言不管将子下在何处,庭和最后也定能将莫言的军队全部吃拆入腹。
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莫言抬起晶亮的双眸狠狠瞪了庭和一眼。
庭和不痛不痒,说道:“莫言姑娘承让。”
但见莫言只是撑着下巴瞪她,却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庭和疑惑丛生,便问道:“不知姑娘与我比试这棋艺,所谓何事?”
莫言的下巴从手背上滑下,娇小的身体差点从凳子上摔倒在地。莫言稳住身形后,什么也不说便趴在桌上笑得肩膀颤抖不已。
庭和一脸无辜。
等莫言笑够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眸眯成弯弯月牙:“我问你,你来这赛仙楼是干什么?”
庭和答:“来看美人。”
“美人姓甚名谁?”
“美人有个尼姑名字,叫离尘。”
“尼姑……噗……”莫言趴在桌上又笑,光笑还不够,一只手还拍桌子,拍了会,复又抬起头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赢了教坊先生,然后又赢了我?”
庭和囧了,这问题问得好诡异,她又不是傻子,怎会不晓得。
莫言没等她回答,又说:“你赢了教坊先生,便可以见小姐,赢了我,便能与小姐对饮吟诗,诉衷肠,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与小姐比试棋艺,若赢了她……”
“……怎样?”
莫言抛给庭和一个媚眼,魅惑入骨:“如果赢了,小姐便随你处置。”
唔,听了这话,庭和很是高兴。
随自己怎样,那便是把那美人拴在身边不管上哪都能带着,不但能满足自己爱看美人的嗜好,届时将美人大扮成男子模样,还定能将天上地下那帮仙魔们的粉红小心心都给挡回去。而且还不怕她们二人间会产生某种微妙的,道不清说不明的感情。
此举甚妙,甚妙。
当下,庭和也不犹豫,对着莫言说道:“我要与你们家小姐比试!”
莫言问:“庭公子当真?”
庭和忽略莫言那变得有些怪异的眼神,折扇一拍桌子,气势勇猛,表示她肯定一定以及确定的决定。
莫言起身:“那请庭公子随我来。”
庭和喊住莫言。
莫言转身:“庭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庭和说:“我不姓庭,你别叫我庭公子,叫我庭和便可,或者你直接唤我庭和,庭院之庭,和睦之和。”
莫言愣了愣,点了下头,转身间眼里透出惊慌,眉心突地出现一点朱红。
庭和笑,跟上那似妖非妖,似仙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