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一期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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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一期一会
‘一期’表示人的一生，‘一会’则意味着仅有一次的相会。
人生和离，相聚是缘。珍惜每一个瞬间的机缘，因为这是人生中可能仅有一次的相会，若是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轻忽上帝的恩赐，那么这将会是比擦身而过更为深刻的遗憾。
“我回来了~小市。”出云拎着袋子敲门走进了幸村的病房。
意外地，病房此刻正站着一群穿着明黄色运动服的少年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驱散了原本在这里萦绕不去的空荡与寂寞。
孤单，存在与形体；寂寞，存在与心灵。他人的陪伴可以驱散外在的孤单，却解不开存在内心的郁结。
“大家…都在啊。”出云迟疑了一会，还是笑了起来。
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大家还是怪自己的不辞而别吧，抛下了幸村八年的时光后，出云再次离开了幸村，长达一年之久。
当初幸村在全国大赛赛场上，对于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教练当场宣布辞退的事情，出云在醒来之后也有耳闻。
出云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伤心还是难过？
她的情商十分的特别，那种不甜不酸的少女怀春无法传递到出云的内心。每当内心产生动摇的时候，便一定是深刻入骨的悲痛伤痕。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坚强，也可以说是迟钝。
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遗忘了幸村的事实，出云无法否认。
“教…练…？”直率的赤也首先打破了沉默，只是再次提起这个称呼，却好像只是把气氛变得更加僵硬而已。
“东西买到了吗？月你去了好久。”幸村也绽开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即使短短一句话也足够表明他的立场。
他，不怪逐月。
气氛一下子就解冻，缓和了下来。
“恩，有仔细挑。还碰上了青学的乾。”出云走进，把袋子放到床边的柜子上，“他邀请我去看这个周末的比赛，对了，部里在神奈川也有比赛吧，结果如何，弦一郎？”
“完全压倒的结果。王者立海大是不会在这种比赛里失利。”真田的表情还是一样的严肃，话语里也是熟悉的认真果决。
透过他的声音就好像可以看到那种王者必胜的场面一般。
身后的仁王靠在搭档柳生的身上，右手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银色的小辫子。文太口里的口香糖又换了一种味道，柳闭着眼睛，神色如磐石纹丝不动，只有小海带赤也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摆一样，只好躲到了桑原的身后，把光头黑肤的老实人当成了挡箭牌。
一切就好像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但，在这里的大半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差别。
——出云并没有重回网球部的打算。
气氛，不冷不热。
恰到好处的融洽显得没有那么地生疏，也没有了以前肆无忌惮的玩闹热切。
即使出云曾经是立海大独一无二的教练，也无法超越幸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温柔强势的幸村，冷面严肃的真田，是每一个立海大网球部部员的信仰。幸村必将回归，这是彼此之间的约定，谁也不会违背的约定。
而，出云。
她的优秀如有钻石一般耀眼，本能地吸引着每一个少年的目光。
可是，人之所以称为人，就是因为他有着智慧、感情、理想、骄傲。这里的每一个都由本能衍生却又超越于本能。
幸村对于出云的爱，就算之前他们不清楚，而在这一年里，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让每一个人认清并深刻理解这个事实。
爱，爱得这样的深沉与刻骨。
让每一个旁观的人对于幸村的思念，想念，怀念都好像感同身受一般，起起伏伏痛痛笑笑。
这样的感情怎么能不让别人震撼？
幸村爱得太苦，那种苦涩让球场上挥洒自如的贵公子渐渐潇洒不起来。
而出云爱得太不认真，即使她对幸村的爱里没有一丝掺假，却改变不了她三心二意的事实。
那个只会在荧幕上出现的国际明星明紫、迹部财团第一顺位继承人冰帝网球部华丽无比的部长迹部景吾，啊，还有……还有青学的网球部部长，那个曾经打败过真田的国王手冢国光。
太多的爱慕者，太多的秘密。
出云无法给幸村相同的回报，她能带给幸村的只有从天堂跌落人间的失落与无法确定的不安怀疑。
不愿意打开心门，却接受了幸村的爱。
爱，那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曾经的悸动在八年的发酵期后变成了致命的毒。
幸村中了那样毒。无药可解。
而少年们已经无法忍受出云再这样对待幸村，却因为碍于幸村的病一直隐忍不说。
时间就在这样的闲谈中度过，当天近黄昏的时候，网球部众人纷纷告辞要赶回神奈川。
出云微笑着送众人离开，真田有意无意地落到了最后。
“弦一郎？”是有话说吧，出云看向真田低声问了一句。
“今晚，电话。”考虑了一会，真田这样说道。
出云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在出云转身回到病房的时候，丸井手插着口袋嚼着紫色的口香糖这样说道，“啊，失败。失败。还是无法讨厌逐月啊，怎么办？”
“噗哩，不要看我。她救下了青空，我也没有办法讨厌。”仁王耸了耸肩，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可是她伤害了部长也是事实。”柳生推了推眼镜，即使这样提醒着，可同样在他的话语里却一样无法找到任何讨厌的味道。
“因为在讨厌着逐月的同时，却又一直在寻找为她辩解的理由。”这是柳。
听到这句话，小海带立刻表示赞同，“是啊，逐月教…练一直对我们那么好，她肯定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理由。”
“赤也，你要记住。‘不得不’这三个字并不是可以犯错的借口。”真田拉了拉帽子，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出云站在病房的门口犹豫了一会。
她与幸村之间，爱情的确存在，但一直不是最浓烈的那个部分。
从幼时的绑架事件开始……
幸村那一身狼狈却显得比平日更高傲的模样透过夕阳下的天窗印入了出云窥视的眼里。
她第一次承认这个世界是因为手冢，手冢对于出云而言，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存在。
而幸村又何尝不是那根最接近她心脏的神经？
当幸村伸出他宝贵的右手为她挡刀的时候，那样的感情真的可以用爱来表达么？
即使，当年不懂爱……可现在，她懂。
八年，不是谁都可以等得下来的。八年里，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幸村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的？
出云无法想象。
她曾有着无尽的时间却没有爱，当她有了爱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生命已经剩不下多少的时间了。
真是讽刺。
正在出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搭上了出云的肩膀。
转过身，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出云的面前，“忍足君？”
来人正是忍足，天海同色的深蓝发色与掩藏在镜片下深邃的眸子，让人总有着会看透一切的错觉，只是错觉过后才发现什么也没有抓住。那抹浅淡的微笑却带着狐狸的狡诈狼的优雅，几丝精明，几丝戏谑。
“真是巧啊，逐月桑。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即使知道眼前这个人有着其他的目的，但无懈可击的绅士风范却是任哪个女子都无法拒绝的。
出云点了点头，她听说过忍足在冰帝的盛名。
能够在迹部那样耀眼光辉的部长身边却丝毫不被掩盖自身风采的少年，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国中生。
只是她并不喜欢忍足对着自己笑的感觉，即使那笑里虽然有着几分戏谑但也有几分关心，但那种笑意总让出云有种自己被完全看穿的感觉。
出云跟忍足都太过聪明，即使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也可以从彼此的表情看出对方心中所想。
正是因为如此，出云的眉才会不由自主地皱起。
好吧，其实主要原因是她心虚了。
为了她的摇摆不定的心，三心二意的感情而感到心虚。
两人走到医院底楼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忍足君怎么会在医院？”
“侑士，不是早就说过叫我侑士就可以了么？逐月总是这么客气呢。我父亲就在这个医院里工作，在这里见到我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吧。”忍足的话立刻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两杯锡兰。”
将menu递还给等候的侍从，忍足又询问似的说道，“听说逐月很喜欢喝红茶，这里的锡兰非常不错，呆会要好好品尝哦。”
就好像为一切为出云着想一样，无懈可击的绅士风度，忍足在这方面绝对是其中高手。
“是么？”
出云淡淡地反问，等待着忍足提起正题。
“当然……”忍足优雅地笑着，“迹部说你生了场大病，也一直不允许我们来找你。这么久没有见到逐月了，怎么那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黑猫不见了？”
“医院里有不少对皮毛过敏的病人，我没有带雘过来。”
“原来那只猫叫雘？真是奇特的名字。”忍足依然悠闲地聊着。
出云低头看了看时间，想着幸村现在会不会担心她，神色也有了一些不耐烦，“忍足君，我……”
“啊，茶来了。尝一下吧，极力推荐哦。”
还没有等出云把话说出来，忍足就打断了出云的话，‘热情’地为她介绍店里的招牌红茶。
“我……”
“逐月，井伊先生曾在《茶汤一会集》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看着出云微显着急的模样，忍足愈发显得慢条斯理，云淡风轻。
“我不擅茶道。”
出云的眉微微一皱，她并没有空跟忍足在这里品评茶道。
“他说，‘追其本源，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事，也不能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一期一会，难得一面，世当珍惜。’”
“……忍足，你？”
被忍足的话留住了脚步，出云看着忍足，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跟一年前那个目中无人的少年相比变得不一样了，少了一分年少的横冲直撞，多了几分成人独有的成熟与哀伤，这样的变化不仅没有给人任何的不适，反而，现在的忍足却像是内敛的聚光体，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味道。
“一期一会。这么难得的缘分。一个人最珍惜的东西总是躲在那不为人知的阴影里，唯独当你失去的时候，才会暴露在阳光下，让你眼睁睁看着她碎去，就算用尽一切的方法也无法挽回。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话，就试着把每一次的见面当做‘一期一会’的遇见，这样做的话，或许可以找到那个正确的答案。”
“……你，知道了？”
出云刚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啊，只是不小心，就这样知道了。”忍足嘴角的微笑里渗入了几分苦涩。
“为什么帮我？”
“本来想在逐月生病的时候，能帮上点忙，既然现在逐月你病好了，我能帮上忙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生病……
“谢谢，侑士。”出云明白忍足话里的意思，表情诚恳的道谢，离开了咖啡厅。
看着出云的背影从走道里消失，忍足才发现两人点的红茶都没有动过，无奈的笑挂上了嘴角，“一期一会么？我最珍惜的东西……是不是也已经在阳光下碎了啊？”
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忧郁让他整个人变得不可靠近，然而，却总会有些不识相的人来破坏气氛。
“锡兰红茶诶~这么高级？忍足侑士你是不是又在泡妹妹了？”
一个红色的身影坐上了原本出云坐着的位置，只是大大咧咧的动作完全没有出云习惯性的优雅美丽。
就好像一团火一样，刺眼地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忍足似乎觉得眼睛都因为那个颜色而痛了起来，“我说，晴天雨，怎么又是你？”
“什么叫又是我？忍足侑士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今晚的party我可是特地来找你！”
“我不去。”想也没有想拒绝，忍足不再看眼前那个让他眼睛刺痛的红发精灵，端着红茶，神思又飘到了远处。
而晴天雨拔高的声调让忍足想要装会深沉也没有时间，“不去？！你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今晚是本小姐的生日舞会，你不给我面子我就跟你绝交！”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好不好？头好像也要开始痛了……忍足看了看眼前穿着小礼服的红发少女，那像火一样的激情，谁也琢磨不住的多变性情……最多，也只是偶尔逗逗这只小猫而已。
“‘高跟鞋女王’的生日舞会一定有很多人来捧场，不少我一个吧？”
“你去是不去？”
一样嚣张笃定的神色，晴天的脸跟记忆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的脸在那一刻重叠了起来，忍足无奈地一叹，露出了一个让人无比熟悉的狡猾微笑。
“去。”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一期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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