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逐月∈网王》野狐禅

78、回忆（柒）

　　第七十八章回忆（柒）

　　时间在恍恍惚惚中度过，出云的世界变成了一张布满破洞的网，撒进时间海洋里，冲冲流逝却什么也留不住。

　　伸手想要抚摸这张睡梦中美好安详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没有了下面的动作。
　　眼里是痴迷到让人觉得恐惧的光，如果逐月还有记忆，她会把这双眼睛跟曾经在幼时虐待过她的那个院长的眼睛重叠起来。
　　一样的，自我而痴狂。
　　打着疼爱的旗号却实着伤害的事实，可笑的是，作为受害人的逐月却总是无法反抗。
　　然而出云夜华却不知道。
　　大约只有在睡梦之中的逐月才是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坚强独立的她有着世界上最会勾引人的外貌，却也有着最笨拙的心。
　　笨拙到所有想要爱护她珍惜她的人都用错了方式，一个个一次次一遍遍将她逼到绝路。
　　地狱。
　　并不在绝路的尽头，而是她被驱赶到绝路的这个过程。
　　犹如在陆地上行走的美人鱼，她不断地品尝赤足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丽与痛楚。
　　但她太过坚强以至于每一个人都沉醉与她的舞姿她的笑靥，也太过笨拙足尖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却无法将痛传递出去。

　　门外传来敲击的声音，出云夜华看了看表，该是逐月注射的时间，便离开了床沿。
　　“长孙少爷。”
　　这里的医生是出云家族专门培养出来的，所以并不需要担心泄密的问题。
　　往往越是古老的家族在秘密的守护方面比那些保全公司都要做得滴水不漏。
　　出云夜华检查着注射用品，发现用量又比前几日多了一倍，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长孙少爷，‘小公主’的身体开始对曼陀罗产生免疫，如果再不加大剂量的话，可能无法起到止痛的效果。”和无法满足她的毒瘾。
　　后面的话，医生并没有说出口。
　　作为出云的主治医生，他不得不为他检查到的一切感到惊讶。
　　毒瘾已经在逐月的身体里埋藏了七八年，可是他的检查却告诉他逐月并没有服用任何毒品来缓解毒瘾发作时的痛楚，然而人为的忍了下来。
　　一般而言，这样的过程类似于戒毒所强制吸毒者戒毒的过程，只消个半年一年的，就可以把毒瘾戒去。然而，逐月体内的毒就好像生根了一样，根本就消不去。
　　作为医生他佩服逐月的自制力，然而出云夜华趁着逐月的意志力消减到最薄弱的时候，给她体内的毒根浇上了一灌水。
　　……
　　后果可想而知。
　　串起的毒瘾犹如久旱遇甘霖一般迅速占据了逐月的所有神经，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意志力给赶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的逐月已经不是那个在舞会上大放光彩的小公主，而是一个完全被毒瘾控制的提线木偶。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清楚，有着这样坚强意志力的逐月就算失去了记忆也很快就可以找回来，因为她的本能不容许她逃避。然而，这回……
　　就算她苏醒了过来，也会发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被毒瘾奴役。
　　如果他是小公主的话，一定会选择死去吧。
　　烙印在骨血里的骄傲，怎么可能容许这一切的发生？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他知道，可是出云夜华不知道。
　　随着出云夜华一同进了卧室，他再次被那张不属于人间的脸蛋给震撼，脚步也不由自主地一顿，却又立刻恢复了正常。
　　在注射的时候，一种奇怪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看着正深情注视着逐月的夜华，突然在想，他是不是小看了他们家的长孙少爷，其实出云夜华是知道后果的吧，知道他现在所作的一切会毁了逐月？
　　将用具收了起来，医生向出云夜华躬身告退，在关上门的那一刻，逐月正缓缓睁开了眼睛。
　　爱慕者天神的使者，又亲自把她拉入十八层地狱。
　　让出云夜华痴狂的，只是这个名为毁灭的过程……

　　被药物刺激而醒过来的逐月缓缓地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身体里流窜的快感让逐月回想起她适才的梦。
　　最近，她很容易做梦，只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然而这一回，她却记得。
　　行走于龟裂的大地之上，铁灰色的天空就如同它的质感一样沉沉地压在头上，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只有她一个人。
　　世界空荡荡地让人觉得害怕。
　　迷惘的她没有目的的行走着，不知道自己找寻的是什么。
　　在目光所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灰色的雕像，在天与地的相接之处。
　　她开始奔跑，即使身体虚弱到连移动都变得困难，她还是选择奔走，她相信在那里她可以找到她遗失的真相。
　　遗失……的一切。
　　然而，那个地方太过遥远，心脏已经不能负荷，体力也已经超支，而那个雕像却依旧像在遥远的彼岸一样，静悄悄地伫立在那里。
　　等待着……
　　“月，饿不饿？你睡了整整一天了。”出云夜华端起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食物。
　　然而，出云却只是愣愣地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饿。
　　身体疲惫到饥饿已经麻木。
　　“那你继续睡一会吧。外面一直会有人守着，饿了说一下就行。明天是庆典，我可能一天都没有空，今晚我就留在这里，好不好？”期待着看着逐月的回答。
　　出云只是愣了一会，却还是摇头。
　　她不明白出云夜华话里的意思，但本能的拒绝，拒绝这个她醒来之后就一直爱护疼惜着她的男子。
　　这个人，好危险。
　　她的本能在这样说着。

　　出云夜华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逐月的回答，并没有强迫，只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出云夜华又停了下来。
　　“月，不要怕我。请你不要怕我……”
　　声音哽咽而痛苦，出云夜华跪在了出云的床边，像供奉着神祇一般看着逐月的脸，“因为我没有做错。”
　　没有做错。
　　因为他深信，只是是男子，就一定会被这张坚强却有脆弱的脸震撼到，继而产生无法抑制的占有欲。
　　即使被爷爷责难，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从一开始，做错的，只是这份本来不应该存在的血缘关系。
　　其实，在他跟凤岭偷听到出云身世的秘密之后，他私下计算过，出云根本就不是他小伯的女儿，而是他或者凤岭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不管是着血缘是直系还是旁系，他什么都顾不了。
　　心里眼里只有怎样得到出云，怎样把出云藏起，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死也不放手。
　　这样执着炙热的感情，怎么会是错？
　　医生的检查告诉出云夜华，出云的身体被长年毒品的侵蚀已经到了无法修补的地步，生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她……活不了多久。
　　出云夜华选择了曼陀罗，就算这个方法是把出云从一个地狱拯救出来又扔进另一个地狱里，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只要出云活下去，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支付，更何况只是毒品。所以，请你不要害怕我。因为我只是深爱着你。
　　爱，从来都没有对与错。
　　然而，出云还是听不明白地看着表情痛楚的出云夜华，摇了摇头。
　　她已经不明白什么叫爱，什么又叫对错。她只是明白，她的本能在抗拒，那个男子的眼神与触碰。
　　她想要的人——出云藏在毯子里的左手摸了摸带在右手上的戒指——不在这里，她忘记了那个人是谁，却又铭记着，忘不了那个人存在着。
　　出云夜华失望地离开。

　　在出云夜华离开之后，出云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梦就好像只是经历了一次中场休息一样，继续开始。
　　大地枯黄，裂缝一道道纵横交错犹如老人脸上深深印刻的皱纹。
　　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此岸，彼岸的距离太过遥远，她找不回她失去的一切。
　　但，还是不愿意放弃。
　　哪怕站起后立刻跌倒，哪怕这个世界犹如她的心脏一样没有生机伤痕累累。她还是学不会放弃。
　　就这样，一面巨大的镜子凭空出现在出云的背后。
　　出云呆呆地转身看着那一面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一个陌生的人脸，苍白脆弱巨细靡遗地表现在那张无助的脸上，银色的发上沾染着洗不去的血色，不属于人类的白色羽翼透过衣物的开口舒展开来。
　　这个人……是谁？
　　出云知道答案却又不想承认。
　　在她犹豫不绝的时候，镜子里倒映的远在天边的雕像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了……那个雕像……
　　不合身的白色衬衫，银色禁忌的长发，阒暗深沉的眸瞳，脸上是恭敬却又睥睨的微笑，她在说——我是出云逐月，请多多指教。
　　……
　　伸手抱住头，却听见耳边响起铁链撞击的叮当声。出云疑惑地看着发出声音的手腕看去，才发现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手腕脚踝上都被绑上了装饰精美的铁环，似乎是不想弄伤出云的皮肤，在铁环的内部垫着一层皮革，也因为这个原因出云一直都没有在意到自己竟然被人再次绑了起来！铁链的另一头绑在了床柱上，粗大的床柱已经不是此刻的出云可以撼动的存在。
　　梦与现实。
　　遗忘的影像渐渐清晰，她记得她被像野兽般对待关进了牢笼里，在牢笼外有着两张嘲笑冷漠的脸。
　　记忆仍然错乱，却已经不是空白。
　　被遗忘的图像从龟裂的缝隙里缓缓升起，充斥满出云空荡荡的脑袋里。
　　但，出云还是记不起来。
　　所有的片段无法连接起来，就好像碎落满地的珠子缺少了一根至关重要的线将回忆串起。
　　那么，那根关键的线，在哪里？

　　“唷，我一进来，你就醒了？”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地出云从梦中回过神来。
　　门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对自己淡淡微笑，神情却高深莫测。
　　“凤？”

　　昨天晚上，学校断网。。。o(╯□╰)o
今天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