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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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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老爹带阿轲去了他的书房,彻底将自家夫人的嘱托抛到脑后。
荆老爹虽然是武人出身,但精通兵书,不然也坐不到柱国大将军的位置,书房里摆放着各种兵书战策,中间则是一幅巨大的舆图,舆图上,蜿蜒的易水河将大地一分为二,北方是辽阔的草原,柔然为大。
阿轲来过阿爹的书房很多次,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总不大明白,反正觉得没有仕女图吸睛,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的看着地图,而且居然一下就看懂了,不过似乎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
“爹,这里好像是有条峡谷,没有画”
“你怎么知道?”,荆老爹瞅着女儿在舆图上指的地方半信半疑,哪里不是草原吗?须知得到一份地图是很难的,千金难换,领兵打仗的人无不是把地图视若珍宝,尤其是不熟悉的地方,这关系着战局的最终走向。
“我....我...我是在书铺看别人画的”
阿轲说完后悔了,赶紧打个马虎眼绕过去,不能让爹知道她见高长恭画过,哪个女人恶趣味就是没事的时候画地图,横着画,竖着画,对着地志游记画,她看多了就会了。话说女人的爱好不是买买衣服胭脂什么的吗,真不像女人。
荆老爹捋着胡子点点头,“图自然是越详尽越好”,待会问清楚那个书铺,好去看一下。须知草原和峡谷,用兵截然不同。
“去年我军从易水下路攻入东昌”,
看着爹在地图上画的线,阿轲再熟悉不过了,夏天她日日去的地方,只是眨眼间,夏去秋来,自己依然在这个地方,反到不知她在哪里,在干什么,还记不记得自己。
阿轲睹物生情,阿爹的话在耳边又响起,“不久,柔然又趁机从北方上路滋扰东昌,东昌只得兵分两路,我军前期能高歌猛进,也有柔然之功,不过我还是败给了只有一路兵马的兰陵王”
说道这里,阿轲又听到阿爹长叹一声,这或许是他一生的痛,也是西昌之痛。
可是兰陵王哪个女人之于东昌是什么呢,阿轲又想起端午那晚,高长恭面向易水坐在石头上,铠甲在身,宝剑横卧,背后是军营,军营后面是整个东昌。
“可是,他们的另一路人马在北方却节节败退,连丢三座塔城,这也是兰陵王不得不放弃邙山退回易水以东的原因,这也是柔然间接替我们解了围”。
哦,阿轲心虚的摸摸鼻子,我还以为自己偷袭她把她吓跑了呢,幸亏没讲出来,人还是要谦虚啊。
“如今兰陵王又被调去北方和柔然打”
柔然!
原来她现在在打柔然。自然没功夫记得自己了,阿轲顺着阿爹的手指看向地图上一个标着地名的州府,她没去过哪里,不过离邙山好远,州府左右的县城都被柔然占领,孤零零的州府如一把剑尖独自承受着柔然骑兵的攻击。
“如今柔然王叫吴提,弑父弑兄,是个狼人,几年间统一草原十八部,又用手段笼络周围百余部,纠集十数万铁骑攻打东昌,正是你想拥有的兵马,柔然人勇武有余而智谋不足,用的战术也和你差不多,如今正好可以拿来检验你的东征之策灵不灵”
阿轲做对策不过一时玩笑赌气,听罢不禁又为高长恭捏把汗,十几万骑兵,可不是好玩的。
忍不住问道,“爹,你说谁会赢?”
“这说不好,各有优劣,我们高昌军擅于攻守城池而无良马,柔然精于骑射而不擅攻城,所以看战场在哪里,若在城池,高墙防御,高昌自然胜算多一些,若在草原,东昌无益与虎谋皮,绝无胜算,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在北方草原,我们在南方种地,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他们不能彻底攻下南部的城池,我们在草原上也打不赢他们,所以多年边界一直在玉门关这一带,也是战事最频繁的一带,兰陵王如今就在州府这里”
荆老爹随手在地图上圈了一个圈。
“现在他们杠上了,柔然就是一头猛兽,她兰陵王守城再厉害,面对吴提的十几万大军,不破城也要脱层皮......”
易水河一战,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还是兰陵王运气好,就看这个千古难题怎么解了,看她到底只是个良将还是战神。
阿轲低头瞧着阿爹画的地方,隐隐有些不安。战场上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玉门关是名将埋骨之地。她的性子就像绵羊一样,会不会被那些狼撕掉。
父女两人看着同一个圈却各怀心思。
“老爷,镇边将军他...”
是家丁小齐,在门外喊,父女两人应声抬头一看,小齐后面跟着步如繁星的武将,武将等不及通报,生生闯了进来,跨过门槛,见着人就喊:
“荆兄....”
武将走的急,帽子被门框碰掉了都没顾得上捡。
“刘兄,出了何事”,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赶荆老爹大跨步迎上去,阿轲感觉不妙,也跟了上去。
镇边将军也不顾及什么军机了,直接道:
“那吴提死了”
刘将军冷不丁这么一说,荆老爹没反应过来,半晌道:“可是那柔然吴提?”
“哎呀,荆兄,正是那天下独一无二的柔然王吴提,被兰陵王截杀了”,刘将军也有点急了。
“什么?”
荆老爹的震惊之色丝毫不比刘将军差,阿轲虽然想不出这是什么意思,但从阿爹的震惊之色中猜测,这定是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荆老爹怎么能不震惊,吴提是谁,数年间统一草原的猛虎,西昌敢打东昌都不敢惹他,草原铁骑难缠,吴提更难缠。北方的长城守卫军就是为了防范柔然,邙山城破都没敢调回来。西昌被东昌占领也好过被柔然人攻下,东西昌同出一脉,知礼节,战场上士兵们拼的你死我活,可是对平民还是少侵犯的,可是一旦被柔然攻下,烧杀抢虐,甚至屠城,无不令人胆寒。
兰陵王对柔然王,西昌每个人都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姿势,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另一个也不会全身而去,两国损兵折将,西昌好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吴提败的彻底,甚至连性命都没了。
“起初我也不信,反复确认过的,柔然都起丧了,柔然人素来纵兵烧杀戮虐,兰陵王这次也发狠了”
看来此事是不假了,荆老爹不禁道:
“柔然人性情残忍,兰陵王此举如此大胆,就不怕柔然报仇”,柔然人报复屠城之能可是令人发指。
多少将领也是因为这个顾虑而行起事来畏首畏尾,兰陵王到底是年轻人。杀人容易,可是不计后果。
“何止啊,兰陵王直接把吴提的头颅挂在东昌城头,悬首七日,并扬言柔然人再动东昌一个子民,犯一寸土地,就杀柔然一个大汗”
听说,还首那日,是个耄耋老汉去的,柔然愣是一个人没敢动。
擒贼先擒王,以杀止杀。
这才是正真的可怖之处。
荆老爹听着脊背已经冷汗直流,脖颈一股凉意,想起那日的炼狱,自己侥幸逃脱,全是兰陵王放了自己一条生路,魑魅面具还历历在目。
魑魅。
兰陵王就是战场上的魑魅魔鬼。
看着爹身子摇摇欲坠,阿轲想去扶,荆老爹摇摇手,问道:
“吴提是怎么死的”
刘将军自怀中掏出一截纸,“我今日来就是为兄送战报的”
荆老爹接过战报展开,阿轲也凑上去看,战报很短,却字字如剑,力透纸背。
‘兰陵王带精骑以雪夜掩护,斜穿柔然腹地,卧雪十日,于柔然王返程必经之地,杀吴提,屠其部,仅留一人报信,兰陵王携首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