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日记(6) ...
-
前线方面传来兄长的捷报,可以说是举国上下都在为他庆祝。听父王说再过段时间他便能回到国都了。
想来吾也有许多年未见兄长了,记忆中他依旧是儿时带吾在皇宫中乱跑的那个强壮的哥哥。一想到不过多久便能见到兄长,心中不免地感到开心。
不过,令人失望的一点,就是白衡继没有上战场。
也算他好运,兄长的军队实力强大,在他出手前便已抢得先机,赢得此场战役。前几日进宫见父王,父王也后悔将我嫁入白家。
“无事。”我这样安慰他,“父王,我怀了孩子。”
父王自然是又惊又喜,忙叫我唤御医好好查查身体,还告知了白衡继。
不过呢,他一定认为那是他的孩子吧。居然有一瞬间想心疼一下他。
谁叫他新婚之夜,被酒“夺”去了记忆呢。
吾与离的孩子,只会是吾与离的秘密,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也不能成为任何人威胁吾的把柄。那个知晓内情的御医,吾已派人将其送往兄长归来的军队中。既能帮助胜战归来的兄长恢复伤势,也能排除心头之患。
毕竟,吾也不是随便杀生之人。
那白衡继还处于欣喜之中。他为了孩子,似乎说要寻找最好的江湖郎中和御医一起携手治愈离的病症。
也罢,望他是真心想悔改,也能将离治好吧。
前几日,我便与那医生一同去过离的居所,在排开外人之后,我告诉离肚子里孩子身世的真相。离也是开心的。
“小生以为,不久便会离开人世,从此再也见不到你的,却又未曾想还能再相见,也未曾想过有子嗣留在人世。”
话说着,离的眼中闪过些许泪花,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许久,对我说:
“娘子......再让我喊一次娘子吧......”
“小生现在知道了,戏本中行将就木是何感觉。”
“你闭嘴!吾不许你这样说!”我也忍不住了,曾经何等生机的离,怎会躺在床上,声音颤抖地讲出行将就木四字。
我不允许!
我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听好了,你,不,能,死。”
门外传来御医一阵阵的催促声,我也清楚不能久留,轻轻拭去了脸庞上的泪痕,俯身亲吻了离的脸庞。
“离,快点好起来。”
——癸卯年二月初六
今日乃是白衡继那人的生日,他倒是大摆筵席宴请众多宾客,平日里和他关系较好的大臣们都来到了府上。
我与白衡继说身体不适,他就允我呆在屋中。这种全为宦官、商人的“生辰”,真是让人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屋外传来的是官商们喝酒时吵闹不已的声音,我默默关上了窗户,将一切的喧杂关之窗外。一遍又一遍地读起离前几日送来的书信。
“娘子,小生身体越发好起来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下床走动。
......小生依旧盼望着能将娘子娶回家中那一天。即便,你已是他人之妻。
听闻你长兄捷站归来,自然为你欢喜。如此一来,白兄与皇家的婚事其实也可作废。我相信王上会遵从你的意愿,只要你开口,和离是有可能的。到了那时,小生也就能将你迎娶进门。
话虽如此,却也是吾的想法,若你也认为可行,不如在白兄生辰之后来郊外吾的小院一趟,首可商量对策,次可观赏满山桃花。岂不快哉?......”
离讲了很多,我能看出他的病情确实转好,我慢慢抚摸着日渐大起来的肚子,自然心里是高兴的。
若能脱离白家,而离的病也能好起来,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要说这白衡继请的医师,道也有些用处,些许宫中行医无法治愈的病,他到也能开出处方来。所谓对症下药便是如此罢。吾只是希望白衡继确实一片好心,不会背地里做什么手脚。就目前为止,离的病情还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这也是我想要的,或许白衡继没有那么坏吧。
刚才据说有人来传话,好像与白衡继说了些什么,吾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刚才从外面敲门了,我没作回应,可他一直在敲。
刚刚,让他进来了。
他讲了一个,我一点都不想听到的事情。
离走了。
刚刚走的。
“明明病情已经好转了!为什么会突然走!”
我拉着白衡继的领子大吼着,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流出。
如果没有离的信,我会不会好受些。
如果离没有给我希望,我会不会不那么难过。
这样反复的问着自己,手上拍打着白衡继的胸口,头垂在胸前,整个人突然就软了下来。
“茗儿,小心伤了胎气。”白衡继摸了我的头说道,“我也知道你会难过,但你现在嫁给我了对不对?日子还要过下去。”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哭的发红的双眼无光的看着他,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一抽一抽的开口道:“孩子我自会管好,你觉得嫁给你是我本意吗?若不是为了长兄,我又怎会嫁到白家来?日子还要过?呵,谅你也不会心疼半分。”
“这是一条人命!你居然一滴眼泪都不流......”我掩起脸庞,不想让他看见,安静许久之后,慢慢抬头道:“他都,他都走了......你还要怎样?”
白衡继被我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也愣在那里。
“如果不想让我和你和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拭干了眼泪,哭肿了的眼睛有些难受。
白衡继看了我一眼,问道:“好,什么条件?”
“把你全家带我,搬到郊外离的小院里。”
“为何?”他眉头一皱。
我转向窗外,冷笑着和他说:“离的离去,和你脱不了关系。让你一同住进去都是对你的恩赐,若非肚子中的孩子,谁又愿与你住在一起?如果答应不了,那便和离吧。”
“现在吾就给父王写和离书。”我坐下来,准备写字。
白衡继的手拦住了我的手:“好,我派去的医师未能治好病,我也确有责任,明日还是让我与王上说明归隐之事吧。和离书就不必了。”
“你出去。”我推着他出了门外。
明明,信中还让我去那郊外小屋。
明明,还说了可以娶我为妻。
为何如今却阴阳两隔,人各一方。
离啊......为妻好想来陪你啊......
请你一定等着我,我定拎着白衡继的首级来见你。
——癸卯年三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