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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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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这个人有病
有几个男人会这么不客气的和自己说话?方木思来想去,别说男人,加上会这么跟她说话的女人,方木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一只手,这男人却自发坐到床边。
床垫轻陷,方木晃了晃,否认道:“我不是丁二,我也不认识你。”
“你真失忆了?”男人惊,他根本不相信她不认识他,诧道:“就算七年不见,我们也是准备结婚的,我们……”
“你认错人了。”方木无情的打断他的话。七年前?七年前她才刚退役,怎么可能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谈婚论嫁!
“我叫方木,不是丁二。”
“……”男人察言观色,看着对方对于他的靠近给出的抗拒反应,他默默站起来,他知道她已经不耐烦了,便不再坚持称她做丁二。
可她就是丁二。
她的警觉,她的冷清,她命令般的说话方式,以及她的冷酷无情,这些全部都和七年前的丁二一模一样!
还有她手腕上的那一块手表,那也是丁二的!
她就是丁二!
丁二对他的戒备,让他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梁西林。”他试探着报了自己的名字,以期她能想起一些什么,认真道:“我是梁西林。”
方木讶,斜了他一眼,原来他就是梁西林?那个活在报纸上的传说,青年企业家,面瘫的病美人,90后首富。
哼!
真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弱柳扶风的,像个无害的文弱书生,难道……他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看她喝醉了,就把她带到酒店开房,还……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已经洗澡了!
“咳……”梁西林满脸尴尬,他一直看着方木,很轻易的从她脸上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你喝醉了,我才带你回来的……你出酒厉害……丁二……不,方木。你放心,我没有……没有趁人之危。你吐了我一身,我才洗澡的……”
“……”
“……”
“丁二是谁?”方木忽然好奇道:“你女朋友?你们既然已经要结婚了,怎么七年都不见?她人呢?”
“……死了。”梁西林说着避开方木那双和丁二一样锐利的眼眸,侧身在床边坐下,轻叹道:“她死了两回,第一回是车祸,隔了三年又回来了,第二回……”他将脸藏在毛巾下面,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晌才又吐出一句:“这回可能真的不回来了……”
“可你还在等她!”方木笃定一叹,心生同情。
原来是个情种!
她突然觉得他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七年。
方木心口一顿,有点疼。
她和吕树宇牵牵扯扯这么些年,细算起来该有两个七年了,可最后……他们的结果还是分手。
“生死有命,”方木挑了句不亲不疏的安慰话,冷冰冰道:“七年都过去了,你节哀吧!”
节哀?丁二不会死,他节哀什么!梁西林不置可否,问道:“你呢?怎么喝那么多?”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方木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又坐下了,不仅坐下了,还离她这么近,她立刻像是被侵占了地盘的小犬一般,咋咋呼呼的瞪了回去。
“……”梁西林被威胁着,只好又站起来,和她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人生会有这么一天,居然会有女人在明明知道他是梁西林的情况下照旧躲他撵他避他如蛇蝎。他居然有也有这么一天,不是他躲开女人,而是女人避着他!
而这个女人是曾经和他约定了婚姻的人!
丁二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她若真生气了,他可扛不住被她打。何况方木根本不记得他,真打起来大约也不会手下留情。想到这里,梁西林又退了半步,确定退到了彼此都能接受的安全地带,他才道:“你确实不是丁二,她凶我的时候,会带着些笑意在嘴角,让我知道她只是在俏皮,而不是真的生气。”
“你病得不轻,得看医生!”
这话真刺耳!梁西林假装没有听到,敛着脾气道:“你住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不必。”方木冷道:“作为感谢,我提醒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看着醉酒的人,不要往回搬了。”
“……”梁西林张口结舌,却被提点得说不出话。
这个女人!!
他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烂好人,早就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了!
更何况,若非以为她是丁二,他才不会管大丁会把她扔到哪个垃圾堆呢!
“起开,”方木拿被子裹着自己,转身往浴室走,关门前清楚的吩咐道:“我结账,你可以走了。”
“……”梁西林失笑,简直哭笑不得!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睡了直淌眼泪,连做梦都在伤心,醒了就成了刺猬,还跟他抢着买单!
呸,还结账!
这话说的就像他陪了她一夜,所以她给些打赏一样!
真是见鬼了!
这一回梁西林没忍住,冲着浴室门喊了一声:“这是我家!”
他严重的觉得自己的尊严再次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比起那年在西城拐角遭受的碾压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直不可理喻!
可浴室里却只有哗啦啦的水声。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里面才传来一声凉凉的嗤嘲:“把酒店当家?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捡她回来的都不是好人,难道要扔她的那个大丁就是好人了吗?梁西林越想越气,可这气当真追究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他撇了一下嘴不再理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正装换上,转身往外走。
今天的事情很多,想到公司里的事,他正了脸色,有两个会,还有策划案……还有那个新项目……他很忙,暂时没空跟她斗嘴,所以……大度如他,不跟她斤斤计较,他要暂且放她一马。
想到新项目,梁西林蹙起眉头,这几年发生的一些事情真的错综复杂,有些事情有迹可循,有些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得过且过,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里怎么会突然就被人袭击了呢?
虽然东远和吉祥贸易一直有合作联系,可吉祥贸易……吉祥贸易不止接东远的生意,也不是东远名下的公司,但是吉祥贸易是他的这件事,根本没有人知道!
然而三个月过去了,关于吉祥贸易被袭和吕树宇被绑架的事,他这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有必要和那个人联系一下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输入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喂,你干什么?”方木突然喊着冲了出来,事出紧急,她只裹着条浴巾,根本来不及整装。
她并不是个四肢纤细的女子,也没有柔弱无骨的弱态,发力时她的四肢甚至带着鲜明的肌肉形状,这让她看起来结实而硬朗,却不失少女的娇柔,可靠又可爱。
“?”梁西林一阵疑惑,看着方木愣住了。
方木却一把抢走他手中的手机,一手把梁西林拉到自己身后,似乎那里安全一些。另一手两下子就扣掉了电池,她将散成几块的手机扔到地上,使劲踩了几脚。做手上这一切的同时,她肃着眼扫视了一周。
梁西林也意识到不对,刚准备喊人。
“趴下!”方木大喊一声,扑着梁西林往边上相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卧倒。
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轰!”
梁西林捂着耳朵,情急之下一个翻身,把护在自己身后的方木压进怀里。
门口的保镖意识到被调虎离山后,赶紧往回跑,刚进走廊就听见这一声巨响,几人呆了一瞬,奔得更快了!
“张骏,快跑!”
“王克,你别吵了!”
“家齐,看到方群了吗?”
“老板!”
……
梁西林挣扎着从一片混乱中爬起来,他的两条腿上都带了血,却看不出他究竟伤了哪里。方木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重新裹好身上的浴巾,一边恼火的翻着受伤的人,她实在很想斥责这个乱来的烂好人。
他翻身干什么?压着她干什么?如果不是他乱动,他根本就不会也不用受伤!
“……”可她骂不出口。
看见四个冲进来的黑衣人,想来是梁西林的保镖,她果断道:“报警,送他去医院……”
“丁二……”
方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这无意识的一声,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年轻人,这样喜庆的面相居然也能做保镖?!
“我不是丁二。”方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名字的抗拒,发现身后的梁西林正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方木沉着脸瞪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进了内室。
“……”
“……”
砰的一声响,关门声唤回几个人已经飞走的思绪,见梁西林点头,四名保镖立刻各司其职,各自开始忙活后续的工作。
不一会儿的功夫,方木换了衣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梁西林看着自发穿着自己的衣裳的人,忽然有点想笑,她连不拘小节的小习惯都和丁二一样,还说什么不是丁二!
方木就是丁二。
虽然丁二从来不会穿他的衣裳招摇过市。
磕磕绊绊十几年,梁西林两次爱上丁二,又两次失去丁二……他认丁二,可从来不是靠那张可以被改变的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变了,变得柔软,不再像以前那么刚强坚硬了!
可也正是那份柔软,让梁西林心中有些异样。丁二变了,连带着自己的心也变得不一样了。
她颈后那点不一样的颜色,是怎么回事?
方木懒得理这发傻的人,敷衍了一番“各助一次,扯平了”之类的客套话,转身就走了,干脆的像她从来没有来过。
梁西林并没有阻拦。丁二要走,他拦不住。更何况他现在伤了腿,不能随意走动。
没过多久,梁西林在自己的酒店里被投弹的消息就像春天广场上的风筝一样,蹿得漫天飞。
从新闻报道热点搜索,到各个头版头条都换了照片,方木站在机场出口处时,还仰着头看大屏幕上的新闻。
屏幕上正坐在轮椅上接受采访的梁西林已经被包扎过了,脸色相当难看。
方木撇了一下嘴,心道,装模作样!那点伤,其实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众所周知,梁董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此次被袭击,实在让人生疑——”女记者的声音带着揣度和哀伤,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嫉妒?梁某哪里值得让人嫉妒!”梁西林虚笑了一下,转而冷了脸,掷地有声道:“……梁某已经报警,东远集团将全力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工作,坚决拿起法律武器,无论妨害司法公正,威胁我的家人的究竟是谁,梁某一定会追究到底!”
……
方木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她见惯了这些人前人后不知道会换多少面容的男人们,就像那些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会上不同妆容的女人一样,他们总是可以自由转换任何角色。这些虚伪的假情假意,别想逃出她的眼睛!
真的那么在乎“家人”,为什么一开始不与警方合作?
道貌岸然的骗子!
“喂!”
突然,一声招呼打断了方木的走神,扭头看到眼前的人后,方木松懈了已经准备好战斗的肌肉,轻轻在对方的肩膀上擂了一拳,笑了:“这么快!”
来人精神的短发,脸上带着被紫外线青睐的暗色,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加上身上的西装,他看起来像个斯文败类,可方木知道这个人不是斯文败类!
不仅不是斯文败类,她也不是男人。
她是她的前搭档,是她的灯塔,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的“队长”,也是她的老板。
三个月前,就是她和她两个人一起在东南亚的密林里,解救了她的前夫,吕树宇。
方木打量着她这一身男装,心知她又有工作,并不多问。
“看什么呢?”王平抬手亲昵的在方木的后脑揉了一把,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笑而不语,也看向大屏幕。
“这个人有病,他脑子有问题!”方木歪头示意仍然在接受采访的梁西林。
“……那他确实有病嘛!”
见对方并不相信梁西林的脑子有问题,方木大恼,嘟嘟囔囔的对她说了一下早上的乌龙,想来和陌生男人共度一夜不是什么能堂而皇之的事,她没敢说的太细致,只说是碰巧遇上的,末了又讥讽道:“他居然说酒店是家,还非说我是丁二,是他那个已经死了多年的未婚妻。队长你说,他这带坑的脑子还没问题吗?想结婚想疯了吧……”
“我曾经是丁二。”
“……”
“这是好几年前的案子了。”
“……”见她一副记不清楚的样子,方木失口道:“他说七年……”
“……”王平下意识蹙了一下眉头,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清楚的记着期限。
方木却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