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有偿》陈顾青蓝

61、记忆的终点

　　郑允浩抽完了最后一支烟，他的车子停在塔伦区Versace的专卖店旁，以前在中很喜欢来塔伦区购物，每来必到这个店里看看，和店长的关系也很好，虽然知道这个时间，这个情况，金在中不可能来购物，但是漫无目的的郑允浩还是把车子开过来了。
　　塔伦区是这个城市的钻戒，耀眼多变的灯光昼夜不息，也是因为这样，郑允浩才觉得舒服一点，他看着Versace门头新铺开的广告海报，慢慢沉浸到了与金在中相熟的记忆之中。

　　连自己也感到奇怪，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想着怎么挽回颓势，心里竟然平静的想着和金在中在一起的桩桩件件，很多已经不清楚的细节，在这安宁的雪夜里又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哧”的一声，烟头落在雪里，郑允浩发动车子向堪南道开去，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是到金在中家里的，但是没有人接听，金在中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

　　堪南道没有塔伦区那么光彩夺目，只有橘黄色温暖的街灯立在路边，停靠在公交站旁，郑允浩从车子里走出来，仰脖望了望，金在中那在顶层的公寓漆黑一片，郑允浩有些不死心的走过去，在小区门口处登记后进去转了一圈，去敲家门，从钥匙孔的灰尘上看，这个家的确很久没人来过了。掉转头，郑允浩又到了地下停车场，从守夜的安保那问到金在中没有回来过。

　　从小区出来，郑允浩看着泛红的天，咬咬牙走到了24小时便利店，那里有一部投币的电话机，郑允浩买了一包烟，特地换了零钱，便利店员是个小姑娘，笑嘻嘻的搭讪道，
　　“您换零钱是要打电话吧。”
　　出于礼貌，郑允浩微笑点头，小姑娘红着脸掏出手机，
　　“我的电话借你吧，外面那公共电话很多人用，不是很干净。”

　　郑允浩楞了一下，自从和金在中在一起后，他已经对这样的艳遇无感了，但是看着小姑娘递到跟前的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道声谢接了过来。

　　沈昌珉的手机很快就接通了，沈昌珉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睡意，标准的商务开场，
　　“你好，我是沈昌珉。”
　　“昌珉，我是……表哥。”

　　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用到这样的称呼了，郑允浩这个时候抬出表哥的身份，实在是不得已，沈昌珉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接着说，
　　“哥，这么晚还没有睡？”
　　“是的。”
　　郑允浩看着窗户外白皑皑的雪，平静的回答，沈昌珉等了一下，见郑允浩也不再说什么，就问，
　　“有事？啊，哥已经看到我的辞职报告了吧。”
　　“还没有，但是我已经知道了，那么公司目前的处境你也是清楚的吧。”
　　“是，很清楚，所以才有这样的决定。”

　　“信安是我们一起的心血……”
　　“是的，但是哥把它卖给了富国。”
　　“你是因为这个和我怄气吗？”

　　沈昌珉那边好像喝了一口水，也许是一口酒吧，郑允浩这样想，他听着沈昌珉波澜无惊的声音，
　　“这并不是怄气，哥应该知道我不是会怄气的人，我这样计划很久了的。信安在新港项目上根本赢不了，除了哥，每个人都看的很清楚。但是哥一意孤行把信安推到了这样为难的境地，即便是心血，我也不能抱着它沉没。”
　　“你的确不应该怄气，但是这件事情中有一个未知数，就是金在中，如果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和我怄气吗？”

　　沉默了几秒，沈昌珉没有接着郑允浩的思路往下说，他还是讲信安和富国的事情，
　　“而且我看到了哥和富国谈判的即时记录，哥准备出让的股权，”沈昌珉停了一下，
　　“那部分，就是我手里的部分。虽然在后期正式签署的文件上没有明确，但是在谈判的时候，哥是这样讲的，要把沈昌珉的股权出让给富国。我想，那时哥一定不觉得信安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

　　“我手上的部分可以平分给你。”
　　“不可能的，哥，我们都是商人，商场上哪里有童话。”
　　“因此你就把信安卖了？”

　　郑允浩说完这句话，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对，你在变更日期的商务函上签字时，我还在飞机上，那时根本就还没有开始谈判，你怎么会知道你的股权要被出让？”
　　“因为我很了解哥。”
　　“因为你了解Cybill吧，我告诉你，其实这也是她的主意。”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达成了一致。”

　　郑允浩觉得口干舌燥，沈昌珉完全没有漏洞，似乎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过，专门等待着他的。
　　“昌珉，金在中拿到了公司的部分数据。”
　　沈昌珉忍不住啊了一声，他不是惊讶这件事，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郑允浩就能知道，郑允浩撇了一下嘴，
　　“你已经知道的，不应该吃惊。但是现在，他跑了，数据还在我手里，但是他不见了，我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但是都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想问，他去了你那吗？”

　　沈昌珉瞧着书柜上的水晶相框，水晶相框里两个孩子笑的眉目弯弯，
　　“没有，他没来找过我，除了我这里，在中哥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
　　“不，已经没什么地方了，他说他现在不能出境，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我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沈昌珉直起腰，警觉的问
　　“他会出事？”
　　“是的，他走的非常突然，一个字也没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底细。”

　　沈昌珉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是半夜两点十五分，他立即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你在哪里？”
　　“我现在回公司去，公司还有一堆事情，我想处理一下，有消息赶紧通知我。”

　　合上手机，郑允浩礼貌的递还给小姑娘，
　　“谢谢，多少钱？”
　　小姑娘还红着脸，带着意味不明的喜悦说，
　　“不用不用了。”
　　郑允浩环顾了一下，从货架上取了一听饮料，
　　“好的，那我买这个吧。”
　　小姑娘麻利的接过东西，找零钱的时候，她抬头说，
　　“我刚才听你提到金在中，是那栋楼顶层住着的金先生吗？”

　　郑允浩眼睛一亮，
　　“你认识他。”
　　“当然了，金先生原来在店里订了鲜奶，每天都会到店里的。不过他好像搬走了，一直都没有再来过，他鲜奶的钱都没有退他呢。不过今天晚上有来过。”
　　“你……确定是金在中吗”
　　小姑娘看他有些紧张，便也收起笑容认真的说，
　　“当然了，金先生……是这一片的名人，人长得帅，又很有钱……我在这个店里很多年了，和他很熟的，他今天晚上是来买烟的。”

　　说着小姑娘从盒子里翻出一长串水单，指着其中一行说，
　　“你看，就是这个。”
　　郑允浩凑过去看时间，是十二点半左右，买的东西的确是一包香烟，小姑娘又说，
　　“他好像也是在等人，打了两个电话就走了，他是开着车来的，不过那车我没见过，也没记住车牌。”

　　说到这儿，小姑娘又问，
　　“金先生有什么麻烦吗？他是在等你吗？”
　　郑允浩摇头，
　　“不，我有事情要找他，没什么大事，谢谢你，啊，你看到他是往那边走了？”
　　小姑娘指着东边说，
　　“往那边去了。”

　　这条路往东走会是望海高速的入口，难道金在中又回家去了？
　　郑允浩从店里走出来，雪下得小了一些，他快步走到车旁，又回身仰头看了看在中公寓，仍旧没有半点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记起从布鲁塞尔订婚回来，他连夜赶了过来，那时从这里望进去，也是黑糊糊的，但是他心里很安，乐呵呵的发短信逗弄金在中，然后突然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

　　是幸福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当时流着泪说他是傻瓜的金在中那么让人难以忘怀，这建立在欺诈和利益之上的感情，原来也可以令人感动。为什么呢？

　　信安总部29层是公司高层的办公室，整个公司好像空无一人，只有办公室的日光灯独自嗡嗡的响着，其实郑允浩正枯坐在他的位置上，手边是一杯快要冷掉的速溶咖啡，他正在回调和富国谈判的所有文字资料，包括之前沈昌珉负责的部分，这两年多的过往，流水一般在眼前宣泄着，无数的疑点，无处的漏洞，却从来没有引起过他的重视。

　　天快要亮了，雪后的城市应该是非常漂亮，金在中以前曾说过，他非常喜欢雨雪过后冷冽的空气。
　　有人轻轻的敲门，
　　“哥，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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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这是补偿昨天的那一章
保佑我情节进度正常，本月完结！
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