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鬼》没起

5、周觅：5

　　周觅发现小鬼魂的性格挺纠结的，总是在他集中精力干活的时候窜来窜去，想说话又憋着，还小声碎碎念，说不能打扰公子。

　　公子？
　　周觅眯起眼睛分心想着，这小鬼生前是个什么小奴隶吗，还在床上叫公子，刺激。

　　被意淫还不自知的小鬼在一边乖乖巧巧地飘着，眼神时不时往周觅身上飘，如果周觅这时候回头，就会看见他眼里藏不住的深情。
　　“小鬼，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总在我旁边转悠。”周觅清了清嗓子，往右边说。

　　战战兢兢站在一边的新客户打了个哆嗦，眼神往空无一人的右边瞄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开口问周觅：“周大师，您屋子里还养鬼呢？”
　　养鬼？周觅眯了眯眼睛，想象着家里这个小破鬼常住下来之后家里鸡飞狗跳的场景，皮笑肉不笑地回客户说：“是啊，养了个千年厉鬼呢，您有兴趣？”

　　客户又一个哆嗦，啤酒肚跟着颤了颤，双下巴跟着他摇头的频率左右晃：“不不不，您这个能耐咱没有，不敢……不敢碰这些事儿。”
　　周觅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继续专心手上正画着的符，还不忘提醒一边飘着的小鬼：“没话说就边儿待着去，他看不见我可看得见，你这么左飘会儿右飘会儿的我难受。”

　　小鬼看起来颇委屈的点了点头，自顾自飘到客厅角落去蹲着了。从周觅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小鬼那一身青色的古装和他圆圆的头顶，像极了一颗绿色小蘑菇。

　　新客户的要求挺少，看上去肥头大耳的像个弥勒佛，倒是很好说话。周觅把一叠子画完了的避鬼符交给客户，似笑非笑地提醒他：“中元节鬼多，尤其是厉鬼，您若是之前干了些……那些事，您这符也不定能挡住真铁了心要找上您的厉鬼……”

　　客户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眼睛四下飘忽，捧着那些符纸当宝贝似的揣好了便要走。
　　周觅见他走的匆忙，在后头慢悠悠喝了口茶，乐呵着对他的背影说：“慢走啊，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那胖子一个趔趄，赔着笑道了谢，然后赶紧出了门往侯在门口的名牌车里钻，像是怕招了鬼似的没一会儿就溜得无影无踪。

　　周觅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掏手机点外卖，还不忘招呼蹲在墙角的小蘑菇：“小鬼，过来，蹲那儿做什么。你一个鬼，还挑阴气重的地方钻，生怕我这儿沾不上晦气吗？”
　　小鬼魂于是又飘到周觅跟前，看着他滑动手机里的页面，咽了咽口水，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

　　周觅被他这幅样子弄的没辙，本来要是有个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吞吞吐吐不说话他早把人踹出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小鬼他就是说不出什么重话。

　　可能是小鬼长得太对他胃口了吧，周觅上下打量着小鬼，啧啧感叹了两声。小鬼生得真是不错，那身衣服也挑的好，看上去就是个古代小美男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生前那个“公子”是谁，品味还挺好。

　　“我一会儿要吃个中饭，休息一小时，你想说什么赶紧说，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找上我帮忙也直说了吧，能帮的我就帮着点儿，实在麻烦不能帮的我也没办法。行了，说吧？”周觅点好外卖，放下手机，直勾勾地盯着小鬼魂。

　　小鬼魂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我……我能帮公子束发吗……？”
　　周觅没听明白“束发”是个什么玩意儿，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称呼上了：“公子？你叫我公子？诶，你下面那个要求先不说，给我讲讲呗，为什么叫我公子？是不是你活着的时候……嘿嘿？”

　　小鬼魂迷茫着歪了歪头：“嘿嘿？”
　　周觅心痒痒，没忍住虚着手摸了摸小鬼魂并不能被他触碰到的头发。“就是……那些事儿啊，嗯？”周觅对他眨了眨眼睛：“你别告诉我你这公子就是让你叫着玩儿的？”

　　小鬼魂终于明白了周觅说的是什么，心里羞臊得不行，偏又对他没有办法，只能红着脸小声应他：“嗯……”
　　周觅看着他脸红低头的样子来了兴致，对着他挤眉弄眼：“说说呗，说说。”
　　小鬼魂犹豫了好半天，抬头偷看他好几眼，才憋出了几句话：“公子……公子说，这些事不可以说给旁人听……”

　　周觅“啧”了一声，明显是不乐意了：“公子公子，公子说什么你都听啊？死了多久了啊，小鬼，你那公子也早就死了吧？你刚还叫我公子呢，怎么就不能说给我听了？”
　　周觅原以为小鬼死了得有几百年了，那些生生死死的也早就放下了，没想到一听到“死”这个字小鬼就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满脸痛苦，显然是陷入了那些前尘往事里出不来了。

　　周觅砸了砸嘴，少见的有些愧疚，他倒是挺擅长哄小姑娘小男孩儿开心，但是要把一个真伤心的人哄好了他可真不行。周觅尴尬地坐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伸手抱了抱他并不能摸到的小鬼：“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些事儿。别伤心了，你刚说想干什么来着？这就让你干？”

　　小鬼倒是挺好哄，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又回到原来的表情，小声重复了一次：“束发，想给公子束发。”
　　周觅拼命忍住了调侃小鬼又叫他公子的冲动，仔细问他：“束发？是梳头吗？要去哪儿？卫生间可以吗？”
　　小鬼摇了摇头：“公子坐着便可。”

　　小鬼并不能碰到实物，自然也触摸不到周觅的头发，周觅面前没有镜子，身后一点也感受不到小鬼魂的动作，只能傻坐着等他开心。
　　在周觅看不到的地方，小鬼魂轻轻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沿着周觅的短发摸索。周觅的头发并不足够扎成他前世的长辫，小鬼魂也并不能像以前一样笑着拿梳子摆弄他最爱的公子的黑发。

　　小鬼魂低下头，在周觅的发顶上吻了吻，他脸上满是虔诚，像是在亲吻什么珍贵的宝物。

　　周觅翘着二郎腿吃外卖，不放心地问一边飘在沙发上晃着腿的小鬼魂：“现在开心了吧？”
　　小鬼魂使劲点了点头，脸上是开心的笑容，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在周觅眼里没来由的有些令人心疼。

　　吃完了饭周觅就开始忙碌了，有人请周觅去做镇宅的法事，周觅数着钱乐颠颠的就去了，把小鬼魂丢在家里，再三嘱咐他不能乱跑。
　　小鬼魂倒是很听话，特意找了个阴气不重的角落蹲着，表示会乖乖等周觅回来。周觅知道小鬼魂碰不到东西，毫不担心地出了门。

　　请周觅做法事的人家家里挺有钱，住的是个小别墅，家里布置的古色古香，玄关正门口放了座关公像，看那香灰积的厚度还是刚换上的香。
　　周觅毫不认生地换了拖鞋往里走，一边观察一边和客户聊着天：“挺讲究啊，这布置，都找人看过吧？”

　　客户点头，引着周觅往客厅坐下：“是啊，花了大价钱呢。您先坐，我给您泡杯茶。”
　　周觅客气着推辞了两句，不过大家都明白是场面话，客户自顾自泡茶去了，周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座房子。

　　这房子换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差不到哪里去，地段正阳，风水顶好，布置也没什么差错，甚至还隐隐有些招财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房子有多少年了？”周觅用手指转了转茶杯，问眼前坐着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没什么病态，但眼角眉梢却带了些沧桑的味道：“这我也说不上来，不过这房子原先就是个老宅子，后来才改的别墅，少说也得有百来年吧？”

　　周觅皱了皱眉头，盯着男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严肃地问他：“冒昧问一句，您今年……四十？”
　　男人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对着周觅摆摆手：“哪能呀，我今年都四十五了，孩子都上大学了。我夫人才是真的年轻呢，今天早上和她上街还有人夸她像个大姑娘。”
　　周觅接着问：“那您这房子买了有多久了？”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算着数说：“十……十二年了。”

　　周觅手里转着的茶杯“砰”的落回桌上，眼角一挑，笑着问男人：“那您夫人，过世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