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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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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又是数学。一直等到上课了,老路走进教室,拿着昨天的试卷,黄振宇也没见王哀慎来上课。
“王哀慎翘课了?”
“翘了吧……”尧峰在电脑上订去温哥华的机票,顺口嘀咕一句。
黄振宇心想这小子翘了,自己也好想翘啊。打开微信找到王哀慎。
-你今天翘课了?
王哀慎自是不可能立马回复。
“不能吧……”尧峰哀叹。
“咋啦?”
“没机票了,所有航班都只剩几个座位,怎么会?是不是什么旅行团给订了?”
刘大椿往前一凑,一瞧,还真是没了。
“这盘黄了,就蓝山滑一滑吧,亏我还买了新的滑雪服呢,算了算了。”
黄振宇从微信界面微一抬头,又埋下,嘴里说道:“算什么算,别扫兴,去。”
尧峰根本不搭理他:“你说去就去,你把飞机上的人给拽下来?”
“我们坐自己的飞机去,拽别人干什么!”
“……”
“不是,你说啥?”尧峰和刘大椿齐齐望着他。
“皮尔逊刚好有一架,提前报一下,就能飞。”
“振宇哥哥!”刘大椿抱紧黄振宇亲了一口脸,“没辜负我新买的拉风滑雪服!快!群里通知一声,让小妖精们开开眼!”
黄振宇嗤笑一声:“什么德性,没见识。”
卷子发下来,老路把王哀慎的卷子给了尧峰,三人才知道王哀慎没有选这个数学课,他只是来参加个考试而已,然后他是98分。在尧峰只有66,刘大椿53,黄振宇50,第二名的印度同学68的情况下。
“啊,王哀慎应该是学生会,社团活动那帮的!”刘大椿自然地感叹一句。
那帮人没钱。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哀慎回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的?
嗯?他不是没选这课吗?不算逃课吧。
黄振宇反应过来,他选了其他课,还是翘了。
-猜的
他又发出去一条:
-会滑雪吗?
过了半分钟对方才回:
-不会[呲牙]。
不会就不会,为什么要发个呲牙笑的表情?
-下周五,下午飞温哥华,我们包机,松鸡山刚开放,来吧!
他接着又发两条:
-男的就我不会划,你来了我就不尴尬了
-来吧
-我想想。
-不想了,再包住宿,你要是没有装备,我多寄一套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又过了半分钟,对方回复:
-你真可爱,行吧。
呃……什么鬼?
在IB课上,王哀慎认识了新的中国同学,他们一般在学生会有职务,热衷于社团和义工活动,体育项目积极参加,作业也还算勉强完成,打游戏和看动漫都是他们的爱好。他们就是刘大椿口中的“那帮学生会社团的中国学生”,虽然在王哀慎看来,没有什么这帮那帮之分。
刘佳颖是学生会副主席,暂且居于一个加拿大人之下,与一个墨西哥男生同位。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嚎叫IB太难,作业太多,没有睡眠,堪比国内高三。
王畅是个游戏宅、二次元,还是个哲学爱好者。不过自从学了IB,只能在Phi SL这门在线课程上徜徉哲学殿堂,其他空闲的时候,如果有,见缝插针地吃一盘鸡,看一集番。
第一天刘佳颖就把王哀慎拉进一个二十来人的群,里面都是在学校里学IB的中国留学生。接着过了三天,这个平时也不怎么讨论学习问题的群,每天频繁地发出以@Ayson为开头的各种作业问题。王畅预言,慎哥会成为IB界的传说。
这导致飞机刚一落地,王哀慎就开始回各个问题,大家周末都还很好学。
刘大椿凑过去看:
“手机有啥好看的啊?跟女朋友聊呢?”
“不是,是周末也爱学习的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同志……同学们。”
“咋就为中华崛起了?”
“跟韩国人拼成绩呢。”
“哦,就是你们那个IB什么吧?”
“嗯。”
“学这个有什么用?”
没等王哀慎回答,从前面走过来的黄振宇回答了:
“活法不一样,什么什么用,你天天拉屎有什么用?”
“天天拉屎当然有用!健康!”
“只能说明你吸收好,喝水都胖。”
“黄振宇,不要你便秘搞得便秘就是健康的一样!”
黄振宇被说得梗在那儿,不知道怎么接。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都笑起来。
王哀慎边笑边说:“IB还是有用的,申请大学的时候有帮助。”
“怎么帮助了?”黄振宇问。
王哀慎抬头看他的眼睛,嘴角还是笑着的,一时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怎么跟这位几天前根本没听过IB的同校同学解释关于申请大学的问题。
“也没什么帮助。”王哀慎又笑着摇摇头。
大伙儿又说笑起其他的滑雪事宜来。
男生们都出去滑雪了,只剩下两个不怎么会的黄振宇和王哀慎,在房间里捣鼓装备,提前寄到的两套装备。
“我们找个教练吧,带着我们玩儿。”黄振宇边说边给自己戴上滑雪帽。
“不用了……”
“嗯?”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会?”
“不然呢?你会一点儿?”
“我教你吧,都是女生在请教练。”
黄振宇轻笑一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就不能跟女生一起学了?”
王哀慎瞥他一眼,自己往外边走。
“那挺好的,你去吧。”
“诶诶,”黄振宇跑上去拉住他,“你只会一点怎么教我?”
黄振宇滑了一小圈回来,笑嘻嘻地看着王哀慎,像条邀功的大狗。
“挺聪明的,我以前都没你学得快。”
“真的?你以前是什么时候?我多久可以滑成你那样?”
“七八岁吧。”
“……你的意思是表扬我十七八岁学得比你七八岁快?王哀慎,你是不是欠揍?”
王哀慎心里默想,自己应该是不欠揍的,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自己。
“王教练,”黄振宇单手抱着两支杆,一脚一脚地朝他走去,“我没耐心学这些,我就看看你,你再滑一个,我拍下来琢磨琢磨。”
“琢磨什么?”
“碰上个全能帅哥,我当然要琢磨一下,这人跟人的差距啊,比人跟三叶虫的差距都大。”
“哈哈哈哈哈哈……”
“诶,我不是说我跟你,我没那么差,我比你七八岁都学得快呢,”他说话一直都是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我就是感慨一下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王哀慎笑得弯腰,摘下帽子,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戴着同款的LV滑雪镜,黄振宇把滑雪镜抽到帽子上,他终于能清楚地看到风穿过这个男同学的发梢,帅酷的滑雪镜遮去大半张脸,但他笑起来时好看的牙齿和下巴,特别有感染力,黄振宇跟着笑起来。
“你快去滑一圈!”
王哀慎看着他,过了会儿笑道:
“爷给你玩儿个大的。”
“嗯?”
“单板。”两个字他说得掷地有声。
两人的羽绒服是LV今年的新款,同款不同色,黄振宇拿的是亮黄色,王哀慎拿的是夜里会反光的银色。
“衣服反光,拍下来拉风。”
“有灯呢,拍下来也看不出来。”
他已经穿好单板,戴好护目镜。
“来吧,我开始拍……”
黄振宇话音未落王哀慎已经滑下去,起初速度还不快,带着板跳,跳着跳着速度快起来,行云流水般带着曲线滑下去,滑板和雪地的摩擦时重时轻,那声音听着叫人兴奋。
“我操,我操……”黄振宇看呆了,他不懂“刻雪”、“toe side”这些术语,看着王哀慎压肩、屈膝,重心前移,滑板的单侧刻进雪里,带起新鲜的雪尘,在空中哧啦啦地飞扬,流畅帅爆的动作,他冲着远处的身影欢呼。
他此前连电视上的滑雪比赛都没看过,峰子他们滑雪就是普通的滑雪,他看了也没觉得什么。
“我操!”
这条单板赛道只有他们两个人,黄振宇不懂什么U形池,远远的,他见他冲上一个坡,纷扬的雪尘托起他凌空旋转的身影,极速下落,屈膝落地,立马他又蹲着冲上对面的坡,腾空时单手抓住板头,分不清他转了一圈还是两圈,等他再落地时,黄振宇脑子里还回荡着那瞬间的摩擦声,悦耳的、兴奋的、肾上腺素飙升的。
王哀慎远远地冲黄振宇举起手,黄振宇立马振臂高呼,本来用来录视频的手持云台被扔在地上,录了一地的雪泥。
王哀慎坐拖牵慢慢上来,黄振宇先回了屋,帮王哀慎买了杯热咖啡。
“哎哟,大晚上怎么能喝咖啡?”他打算还是去买点饮料。
正要去超市被人叫住:
“振宇!”
黄振宇转身一看,是苗睿。
“振宇,找你半天了,去哪儿了?”
“刚你没看到,”他还沉浸在王哀慎的滑技中,“王哀慎滑单板,滑得挺好的。”
“说好了我们去步道的,你倒是会玩!”
苗睿之前在缆车上就找他,拉他去山上看夜景,自己和王哀慎玩着给忘了。
“现在去,现在去一样的,温哥华的灯整夜都为妹妹亮着。”说着他走上去搂苗睿的肩,顺手把热腾腾的咖啡递给她。
苗睿东倒西歪地靠着他,笑嘻嘻地抿一丝拿铁:“你这个妖精,骗姑娘的话一套一套的。”
黄振宇身上总是这种酷酷的风流范儿,还有一种感觉,苗睿表达不清楚,像是什么都有、什么都被满足后的一种厌倦感。
这夜后的整一个星期,黄振宇每次睡觉都做噩梦。他真是顺风顺水地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那种可以让他沉下心想一想,还是不要给父母说害他们担心的事。他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夜晚的天空,是很浓烈的绛紫色。
距离尧峰在群里发:“快都先回来,苗睿和振宇出事了。”已经过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