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在开始时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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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加·弗里曼，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布莱克说出这句告白后，明显地感觉到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动了，包括在一边看好戏的兰道太太。赫尔加的手抖了三抖，似乎是在控制着自己不能把杯子扔地上。几秒钟后她回过了神，表情回落至了一种尴尬而又为难的状态。她侧过头向兰道太太点头示意，随后就揪着布莱克的衣服将他扯进了门内，剩了老太太一人还站在家门口平复心情。
“可真是不得了。”兰道太太呼了一口气，觉得当下可能是自她退休以来最有意思的一个清晨。
深陷情网的年轻人们站在通往客厅的狭窄走道里，大门的关闭隔绝了外界空气的嗡嗡声。他看着她，她则低头死盯着自己的拖鞋。就在布莱克打算继续说话以推进情节的时候，赫尔加居然开始领着他往楼上走了。
“你跟我来。”她自顾自地趿拉着拖鞋，在楼梯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这就带我去她房间了？布莱克跟在后面噤了声，他又开始没法把握两人之间的距离了。
赫尔加将他带到了自己屋里，此时屋里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还开着，地上敞着一个行李箱，里面支棱着各种各样的纪念品和杂物。布莱克没料到姑娘的房间也能跟自己的一样乱，有点没地方下脚。对方倒是熟门熟路地在床上坐下了，还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垫示意他也坐下。
布莱克向前走了两步，还是没坐下，又把来意重申了一遍：“你别转移话题，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转移话题。”赫尔加的脸又红了，她举起魔杖朝着行李箱一捅，那些行李就开始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一阵铁器相撞的摩擦声中布莱克听到她嗫嚅着说道，“我还能说不吗，我那么爱你。”
他立刻忍不住要露出得逞的笑容来，但此时行李箱里的锅碗瓢盆依旧在舞蹈着往外漫，他只好稍稍提升了音量，这举措使得他的整句话生出了数落和撒娇的意味来：“那你怎么还躲着我？一躲还是一年。”他感觉自己委屈要顺着单词喷涌而出了，只好又收小了音量。
“那是——”赫尔加的眉毛竖了起来，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到了微翘的鼻尖，她从床上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扒拉行李，“是我的自我惩罚，全是我自己蠢，行了吧？”
“那你可是把我惩罚得够呛。”布莱克抬了抬眉，也加入了她的行动，“我帮你。”
激情告白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上门家装，布莱克在给行李分类时打算整理一下思绪，看看还有没有该说的没说，该做的没做。可今天的行动出奇的顺利，他们在见面后的十分钟内就互诉了衷心，甚至确定了恋人关系，这是他这一年里无法想象的。
他抬眼看了看赫尔加，对方居然还红着脸，赌气般低头猛干。他简直要笑出声，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却想要道歉了：“我没怪你。”
赫尔加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便摸着鼻子哧笑了起来：
“你说谎。”
布莱克无话可说，他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是我却不敢承认。”她局促摆弄着一个木制的小雕像，就好像想要给它上一层浆一样，“说到底我还是一直假借着为你好的名义来做些能令我自己良心安宁的事，我今后不会再骗你了。”
她抬起头，眼神潮湿且温热：“你原谅我吧。”
布莱克哪遭得住这手，原本就不厚重的不满早已在来到这里之前就被他抖落在花园里了。他发现赫尔加总是能够直白且不自知地散发魅力，顿时才想起来自己才是毫无恋爱经验的那个。
天啊，这场恋爱里我们俩本来就不是平等关系！他感觉自己的脸也要红了，连忙抱着一堆收拾出来的册子走向书桌：“我先把它们放桌上。”
“就放抽屉里吧。”赫尔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也不许转移话题。”
布莱克头大着开始把宣传册往抽屉里塞，却发现连抽屉都跟自己堵塞的大脑一样开始不愿接受新鲜事物。他附身看了看，原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团塞满了抽屉深处。他伸手掏出纸团，正打算丢在桌上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亲爱的——布莱克同学，”他费力地辨认出信纸上青涩的字迹，“暑假快乐？”
“我还是自己来放吧！”他听见身后的赫尔加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是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的声音，再是光脚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她好像踢翻了特产咖啡豆，此时一片沙沙的豆子弹跳声正从房间内的某一个点沸腾开来。
布莱克赶紧高举起手里的信纸不让赫尔加拿到，眼见着赫尔加开始抽出魔杖要用飞来咒，他连忙念出一个缴械咒，然后稳稳地接住了对方脱手的魔杖。
“你怎么瞎看我东西呢！”赫尔加的脸部充血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一边蹦蹦跳跳地从脚底拂走黏住的咖啡豆。屋里的味道很让人放松，但里面的姑娘却浑身紧绷着。
“你写给我的，为什么我不能看？”布莱克笑嘻嘻地仰起头开始阅读。他意识到这是数年前暑假来信的草稿。两封信都有一样的字迹，一样的问候，但却比自己收到的那封信要长上数倍。
举着信借着阳光，他甚至能看到赫尔加无数次涂改的痕迹。此时身后的赫尔加似乎已经放弃了，她垂死挣扎般地将桌上的其他纸团扫到怀里，然后猛扎在了自己床上。布莱克听到她的声音从枕头里面传来：“要看就看吧，谁还没干过几件傻事呢。”
信很长，布莱克其实看的很快，他维持着一个动作把信看了好几遍。信里赫尔加依旧在感谢他的帮助，前半段基本与自己收到的那封雷同，但后半段对方却像是自我发泄版开始写的洋洋洒洒起来。字迹开始变得细长，单词与单词全都连在了一起。在对命运和死亡还没有任何认知的年纪，小姑娘在信纸上一遍遍地倾诉着自己粗糙且真诚的爱慕，她已经决定不将这封信寄出了，因此龙飞凤舞，毫无章法。最后两行字的墨水在未干的时候就已经晕开，说明她在写完信的下一秒就通红着脸把信纸揉成了一团，却又不舍得丢掉，只好塞进抽屉里再也不打开。
布莱克读完后把信纸展平叠好，偷偷塞到了自己口袋里。他回头看了看赫尔加，此时对方还摆着鸵鸟形状的逃避姿势。他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颊也火辣辣的，只好半扶着额假装对挂在窗外的小动物喂食器产生兴趣。
如果当时送往他家的是这封信，估计那时的自己也会是无动于衷吧。他懊悔地想着，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可能没有解读出信件的深意呢？从进入学校开始，他就收到过无数封求爱的信件，其中的大多数都被他随手搞丢了。赫尔加的这封也是他从箱子底部侥幸翻出的，如果他当时直接将它扔了，又或者是最后离家出走的时候没有带那个箱子，那赫尔加在经过一夜挣扎后小心寄出的爱意应该就会被自己母亲全部丢进垃圾桶吧？
一股从过去翻涌回来的愧疚盘旋在布莱克的喉咙口。他来到赫尔加身边坐下，试图把她和床单剥离开来：“你之前寄的信和照片我都留着了。”
已经和床融为一体的赫尔加这才动了动：“照片？”
“就是你和守护神的那张。”布莱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人炫耀女儿的父亲，“你看。”
赫尔加爬了起来，一边扒拉着挡住脸的头发一边抓过照片，随后又发出一声哀嚎：
“原来在你这儿。”她有些无可奈何地把照片塞回了布莱克手中，仿佛嗅到了那个暑假的味道，“我真想回到那时候。”
“我也是。”布莱克赞同道，“然后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喜欢上你。”
赫尔加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眼神略带点嘲笑的意味：“你那时候要是喜欢上我，那你就不是你了。”
“别为了我改变你自己，这不是你要求我做的吗？”
布莱克耸耸肩，没吭声。他们两个颓废地摊坐在床上愣了一阵子，各自懊悔着不同的事，同时暗暗欣喜着什么。最后赫尔加起身从床上越过布莱克的身体取回了自己的魔杖，并指挥满地的咖啡豆回到瓶子里。
豆子撞击玻璃瓶的声音很催眠。被一种类似于耳鸣的声音洗脑着，赫尔加扫视着自己的暑假，然后在《诗翁彼豆故事集》上停下了目光。
“你有没有听说过死亡圣器的故事。”她梦游般问道，“就是那个三兄弟遇到死神什么的。”
“知道。隐形衣、复活石和老魔杖对吧。”布莱克回答，“詹姆就有一件隐形衣。”
赫尔加意外地没深究詹姆和三兄弟的血缘关系，只是盯着另一件圣器说着：“你对复活石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意义的存在。”布莱克换了种坐姿，有意识地将发呆的女友圈在怀里，“没有魔法能做到起死回生，即便是唤回了死者，也是不真实的，苟延残喘的。”他想了想补了句，“我的意思是，唤回死者的人在苟延残喘。”
赫尔加点点头，头发在布莱克的脸颊上蹭了蹭：“三件圣器都真实存在，因此诗翁彼豆的版本应该只是围绕三兄弟本人构建的寓言故事。从寓言故事的角度来看，老二是为了羞辱死神才提出要复活石，可现实中真实创造出复活石的老二，我很同情他。”
她费力地转过身面对身后的布莱克，整个人被笼罩在一个人形的阴影下：
“我很怜惜他。”
布莱克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附下身想要亲吻她。赫尔加偏头躲开，二人随机展开了一场典型的情侣间的打闹。亲昵之下藏着隐隐的不安，布莱克终于急了，他坐直身子声明：
“我和他不一样。”他已经听不到咖啡豆弹跳的声音了，“只要我还存在，你就能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你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抓紧补充道：“我就永远不会孤独。”
怀里的赫尔加这才停止了抗议。此时一颗从柜子底下匆匆赶来的咖啡豆正站在瓶口做出了立定跳远的姿势，不到一秒后，最后一声清脆的玻璃碰撞声传来，玻璃瓶盖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好吧。”赫尔加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曾在他俩现在搂抱着的床上无数次梦到过对方，也无数次构思过如何离开世界。现在这个男人仿佛已经和她的世界融为了一体，最后一丝恐惧也被收进了密闭的咖啡罐子里，她再也不会去打开它。
就这样吧，她想着，可能我就是先天性阿尼马格斯呢。
随后赫尔加稍稍直起身子，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20-在开始时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