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无故惹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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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水桥地处冥界边缘，可要说起与冥界的关系，那还真不好说。我私心觉着应当是不大好的，倒也不是为着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当年原昭上神仍在天界为将时，被称作天界第一人，名气大了自然招惹是非，天上地下不仅夸赞他文武双全，更是将他的容貌传为天人之姿举世无双——虽说的确如此。
而那位冥界的泠止殿下，恰巧以容颜俊美而闻名，一时被上神盖过了风头。我不敢说他一定记着这笔帐，但也十有八九。毕竟，四界对这位殿下的风评，就有睚呲必报四个字。
而此时我在这两位不速之客面前，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泠止殿下的容貌。他生得长眉风眼，薄唇高鼻，一副人界话本里风流的贵公子哥儿模样，虽说的确俊美，却不免沾染俗气，比起原昭上神芝兰玉树之姿还是略逊一筹。
我在心里暗暗评判一番后，堆了笑，客客气气道：“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老凤凰心机深沉，并不说话。泠止殿下虽面相给人以趾高气扬感，说话却是和和气气，既有礼也不摆什么架子，说道：“此事说来唐突，本殿数日前受邀到梧桐脉小住，受挈越族长颇多照拂，也是不经意间，恰巧看见族长之子杜琰身负重伤，我与族长有数百年交情，总不会置之不理。”
我心下明白七八分，偷偷瞟了一眼上神，他云淡风轻啜了口茶，不动声色。
“我再三追问，挈越族长也不肯吐露半个字，直到杜琰那小儿跑来与我诉苦，我才知晓他们不久前来细水桥求师一事。”泠止殿下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如何委婉地说出后文，“杜琰虽是梧桐脉一介小辈中出类拔萃之选，但上神亦是天下冠绝的文武双全之才，不收这个徒弟，也是理所当然。小辈有些口角，闹一闹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无故伤人……未免失了规矩。”
我暗自嗤笑，老凤凰倒是老谋深算，做了样子请泠止殿下来主持所谓公道，不但撇了个干干净净，也逼得上神必须给出交代，一手苦肉计当真是妙哉。
我扬声道：“泠止殿下无偏无党，由由自当是信服的。”
老凤凰阴恻恻看过来，说道：“即是如此，还不快把那个伤了犬子的小魔物交出来？”
小魔物三字分外刺耳。
我恍然明白，为何当初我戏耍阿堪、唤她小魔物时，她会那般凶恶而癫狂。
命道如此，由不得她做出选择。没有人会想一出生就成为众矢之的，她或许也曾怨过，可是过去几百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一份怨气不得倾诉，她也便当自己愿意了。
谁不想被人视若珍宝，可她久久没有找到那个识得璞玉的人。又或者，这么多年来，她身边甚至都没有人，形单影只，孤立无援。
我用力干咽一声，拳头隐在长袖里，指节发白。
“挈越族长未免心急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与阿堪有什么私仇呢。”我语气轻描淡写，但已快要压不住胸膛翻滚的怒气，冷冷道，“细水桥虽没有那些个冗杂规矩，却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能胡作非为的地方。”
“你！”挈越气急，混浊老眼一瞪，挥袖怒道：“你一个细水桥的小精怪，就有本事指桑骂槐！我看，这细水桥压根就没什么规矩，要伤人便伤人，要包庇便包庇，法理何在？”
“法理何在？哈，好一个法理何在。”我看着这老狐狸的丑恶嘴脸，讥讽冷笑道，“正是这瞎了眼的法理，才让你这等卑劣无耻之徒作威作福！”
“简直血口喷人！”挈越怒目圆睁，胸膛起伏几下，竟也慢慢平息了些，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心思活转得令人惊讶。我的言语挑衅似乎不能完全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挈越仍死死地瞪着我，语气阴邪：“无礼小儿，胡言乱语，这便是细水桥的做派！”继而转身，“泠止殿下，我梧桐脉凤凰一族亦不屑于与此辈争理，罢了罢了，这个亏便是吃下又如何。若是将来传出去，反倒要说我梧桐脉得理不饶人了，这个名头，凤凰一族担不起！”
泠止殿下听过这一段争执，本来就神情微僵，受这老凤凰一席虚辞刺激，更是面带愧色：“这……”
“泠止殿下何必为难。”
原昭上神坐在主位，慢慢抬起眼来，面上无波无澜，语气亦是与平时无异，却生生地透出了一股压迫感：“话已至此，上来铐了我岂不快哉。”
“上神！”我心中恨道，如何自己就是个蛮性子，净给上神添麻烦。
挈越讥笑道：“原昭上神乃天界第一人，哪里铐得？”
上神起身，白衣飘逸，神情肃冷，听见“天界第一人”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可他看过来时，依然是清逸出尘的模样。
“既然铐不得。”上神冷冷看向他，“便别打你的那些腌臜主意。”
“原昭上神这是哪里的话？犬子为你那举世无双的宝贝徒儿所伤是事实，我梧桐脉行得正坐得端，也不想败坏了名声。泠止殿下刚正不阿，愿为犬子主持公道，哪怕是我惧了上神天界第一人的名头，公道也不会惧。上神今日不给出个交代不说，还要倒泼脏水了？”
原昭上神面冷如覆霜：“究竟是不是行得正坐得端，想必你自己心里较别人清楚许多。”
我看向上神，他轮廓冷硬，隐隐有发怒之兆。
挈越自然是不会有半点心虚的，一双老眼浮出浊色，透着老谋深算与奸邪，说道：“休说别的，上神今日若是不给出个交代，怕是要让天，冥两界都看看细水桥的笑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无故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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