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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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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立储之事还没有定下来,而日子已经朝着新年进发了。
霁阳二十年二月十五,西梁八皇子茝沅登基,并改年号永治,同年三月,西梁皇帝厉帝向天乐提出继续结盟的申请,并愿相送三座城池金银财宝数千以示诚意邀霁阳公主巡游西梁。
不过是邀霁阳公主去趟西梁就愿送三座城池,百官自然是同意不得。晏斯辰虽不愿意但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最终在晏斯辰黑着脸的情况下晏城下了圣旨。派霁阳公主于三月二十同出使西梁的使臣供去西梁。
接到圣旨晏纤纤都无语凝噎了,这打脸打的。反抗不了就只能接受了,晏纤纤心里骂着茝沅默默收了圣旨。
幸好同她一起前去西梁的是陈儒陈大人,在怀王府赖了一年她跟陈儒还算是颇为熟悉。
拿完诏书晏纤纤从正德宫出来,她叹气,流连于后宫的父皇是一天比一天消瘦,那些新进宫的妃子她也看见过,总有些地方与母后想像,只是,何必呢?
晏纤纤摇头往前走,却没想与晏简凝不期而遇了。
自晏简凝接回宫中,晏纤纤再也没有见过她,要不是晏简凝顿足恭恭敬敬的唤着她姐姐,晏纤纤真没有认出她。
晏简凝完全变了一个人,行为举止极为谦卑顺服,晏纤纤初以为她只是面上装模作样。她试着嘲讽挑衅几句,却发现晏简凝只是越发的顺从低下,那般卑微委屈的样子绝不是晏简凝能装出来的。
晏纤纤心中惊异,但奈何厦德着急催她快去礼部,她顾不得再试探只能忙着先去礼部。只是她心中的诡异却一直消散不去。
晏简凝到底是怎么了,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晏纤纤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也没有多少时间能思索了,准备了十天左右,晏纤纤在陈儒与林廉的陪同下,踏上了前往西梁的道路。
晏斯辰与宫水澜跟随使团至尚勤门,晏斯辰像是个老妈子一样闲闲碎碎嘱咐了晏纤纤许久才放了他们离去。
看使团离开,晏斯辰驻足城门口沉默很久。两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送了清和离开,今天又在这里送了纤纤离开。这种别离的感觉,可真叫人难受。
晏斯辰叹息,突而想起了三年前沈月华在竹席上写下的四与八,他当时猜测便是八皇子,如今看来,确实是八皇子。
茝沅吗?若真是他,那么联姻…晏斯辰摇头,还是赶紧让清和回来才是上策。
“公主,从京城到西梁大约得走一个月左右,此去路途遥远,若您路上有什么需要,告诉下官就可。”
“多谢陈大人关心。”声音从帘外飘来,晏纤纤掀帘冲陈儒微笑。
陈儒点点头,拉马朝前赶去。
晏纤纤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带着好奇,陈儒是最早也是最追随三哥的人,他追随三哥之时三哥就明确的告诉过他,他不会选择继承皇位。然而即使知道这些,陈儒依旧义无反顾的跟随三哥。她有点好奇,陈儒到底为什么如此坚持。等有机会,她一定要问问。
坐在马车上的第十四天,晏纤纤恶心的想吐。把帘掀开换换空气她心里又把茝沅骂了一百遍。
“公主,好些了吗?您现在感觉如何?”
她刚刚掀帘,陈儒就骑着马来到了窗口。
晏纤纤有气无力的蔫在了马车窗缘,“能给本宫也来匹马吗?本宫坐够了马车。”
“这…”陈儒微微犹豫,怕晏纤纤出危险,不过看晏纤纤一副在坐马车就要壮烈赴死的神情,他最终还是给晏纤纤牵了一匹脾性温顺的马来。
瞧了瞧那看起来比她还有气无力的马,晏纤纤嘴角抽搐,最终还是默默一个利索的翻身上马。
这让周围人有些诧异,传闻霁阳公主六艺皆茫,陈儒也下意识以为晏纤纤并不怎么会骑马,还特意派了专人去为她牵马。但看霁阳公主这干净利索的身法,陈儒知道晏纤纤是个老手。看晏纤纤屏开众人,潇洒驾马前行之姿,他想起了怀王殿下,摇头微微一笑他策马去追晏纤纤。
殿下与沈将军倾力相护之人,又怎会如传闻那般草莽,是他少见多怪了。
出于马匹的原因,晏纤纤的速度并不快,陈儒没多会便追上了,察觉他赶了上去,晏纤纤降低了速度,最终与陈儒并驾齐驱。
二人并排行于戈壁上,太阳微移,照的大地一片红黄。晏纤纤转头朝陈儒弯唇一笑,说道,“陈大人,霁阳一直好奇件事,不知陈大人可否满足一下霁阳的好奇心。”
“这取决于公主要问下官什么问题了。”
晏纤纤笑了笑,问道,“三哥当时一直花名在外,很是浪荡佻达,而陈大人却是在当初三哥坏名远扬之时第一个站出来帮助三哥的人,而且直到现在,陈大人都是最为支持三哥的人,霁阳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如此支持三哥?”
清脆话语传来,陈儒怔了一会,为什么?他想,是因为他在林州见到了舒家的安康,见到了怀王殿下的爱民恤物。古人推崇内圣外王,在他看来,怀王殿下是最契合这个词的人。
顿了半响,陈儒回答,“公主可知丙吉问牛,对儒而言,怀王殿下就是儒心中的丙吉。”
晏纤纤愣了愣,而后放声笑了起来,“多谢陈大人解霁阳惑。”
是的,就像陈儒所说,三哥心中装着天乐百姓,且不止三哥,月华心中同样。但她不是,于她而言,天乐是毁是存,百姓是乐还哭,她分毫都不关心。甚至有些时候想到天乐百姓在他们心中占据了那么大的分量,晏纤纤都心生妒意,恨不得那些都灭亡了才好。
晏纤纤双眼望着广阔的前方出神,陈儒也随她的目光看着太阳消散于地平线。
突而晏纤纤笑了,将马驱使到了最大的速度向前奔去。陈儒一愣,随即赶忙跟上。
吭哧吭哧的前行了近二十天,终于进入了西梁的国界。而使团前行没到一天,在第一个入关口就与西梁前来迎接的人碰面了。
“下臣左轻奉陛下之命特在西阳关恭迎霁阳公主的到来。”
望着左轻身后浩荡的仪仗队,远道而来的天乐众人都震住了。
引驾仪仗,鼓吹乐队,旗阵,朝廷官员,玉辂,后部鼓吹队,后卫部队。这个规格,完全是天子出行方能有的仪仗,尤其是那玉辂,只有帝王方才有资格乘坐。
不过迎接一国公主,怎会用如此礼仪。
而扶着木香的手下来的晏纤纤同众人一样,也愣了一小会。
“左大人?”记起面前这位曾出使天乐的使臣,晏纤纤点头回礼。
“霁阳公主远道而来,必是辛苦万分,车上已为霁阳公主打点好一切,请霁阳公主登车吧。”说着,左轻弯着身子伸出胳膊指向那由六匹马拉行的玉辂。
晏纤纤面上表情微凝,眉头蹙起,“左大人,霁阳自认没有资格能得如此待遇,烦请大人重备一辆马车吧。”
“公主自谦了,陛下说了,这点微末待遇远远不值公主对其救命之恩。”
闻言晏纤纤内心冷笑,救命?他早都算好一切,就算无她他也必定无事,何来救命之说。
“陛下才是自谦了,霁阳无功不受禄,这仪仗,霁阳承受不起。”
二人相互回对,让天乐众人奇怪,霁阳公主何时跟西梁皇帝相识,听其话语似乎还曾就了其一命。
这边众人还在疑惑,而那边晏纤纤已经非常坚决的拒绝了左轻的安排。
“好吧。”左轻退让,转回身朝身后一位一直躬身不语似是将士将领的人吩咐道,“卫将军,仪仗队无用,您可以就地处决了。”
卫尤领命,转身回去下命令将仪仗队就地处决。
晏纤纤一惊,“左大人您这是何意。”
听晏纤纤发问,左轻连忙转回身弯着腰很是恭敬。“陛下说了,这仪仗队是专为公主而备,若公主不需,那他们便是无用之物,既是无用之物,就当舍弃。”
“你!”晏纤纤一怒,还在想左轻所说是否为真,而那刚走没多会的卫尤已经回来,“大人,命令正在执行,后部鼓吹队已处决完毕。”
他这话说的言之确确,晏纤纤心里猛跳,她下意识朝最后望去,似确实少了很多人。她猛然间想起民间对茝沅的评价,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左大人!”她大声唤道,“这玉辂霁阳坐,让你的人停手吧。”
听到这话,左轻转回头看向卫尤,卫尤明白,立刻去下令停止。
“烦请公主稍等片刻。”左轻说道,而晏纤纤面色极为不善。
空中似有淡淡血腥味飘来,闻到这味,天乐之人脸色都变了变,直到此刻,他们方才相信,左轻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卫尤回来,待他回来,左轻才再次指引着晏纤纤登上一旁停放许久的玉辂。
“公主请。”他说着。
而晏纤纤压下心中的怒意,登上了玉辂。待晏纤纤安顿好,左轻才上马下令前行。
仪仗队缓缓开始移动,玉辂驶过刚才晏纤纤扫去的地方,她掀帘,仪仗队右边的一大片空地上,余留着深红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