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忒浅》乔帆帆

5、第 5 章

　　“沈小将军，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脚踝挫伤，修养几天就好。”

　　“有劳蓁太医了。”沈月华拱手。

　　蓁太医还礼，收拾了医箱拱手告退。

　　茯苓从屋外进来，手上端着几个小瓶子，她福身唤了一声沈月华。

　　沈月华知她是要帮晏纤纤上药，有茯苓在，他此刻留下来不妥，点点头，他回头视了一眼晏纤纤，晏纤纤对他展颜微笑，“你不是还要去父皇那里吗，快去把，有茯苓在。”

　　沈月华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出了屋他就等在庭院中。

　　芷阳宫算的上整个宫中景色最为别致的庭院，

　　它是一个三进院落，院中多是蒲柳。庭院东南放着一组石桌石凳，各类花草树木栽种于两旁。唯独不同的是角落里一棵并不粗壮的桂花树。

　　沈月华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小时候他和晏斯辰累死累活把这树栽到这里时，晏纤纤高兴欢呼的样子。

　　她打小就爱吃桂花糕，七岁那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念头，非说要种一颗桂花树，这样第二年树上就能结出来好多好多的桂花糕。

　　他小时候最不愿搭理晏纤纤这种爱哭爱闹软的要死的小萝卜头，一听又是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他才不想陪一个小萝卜头闹，果断拒绝了晏斯辰的破提议。

　　晏斯辰那个性子恶劣的要死又极度宠妹的顽劣公子哥哪可能放过沈小少爷这个好战友，两人照老办法打了一架定输赢。最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沈月华黑一张脸去芷阳宫跟晏斯辰一起给晏纤纤栽桂花树。

　　树栽好之后，晏纤纤满院子欢呼，一声声月华哥哥至今还在他的心底不断回响，看晏纤纤雀兴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里也多了欢喜，第一次觉得小萝卜头还是挺可爱的。

　　但是当第二年晏纤纤鼻涕横流哭的稀里哗啦的冲进他的院落，毁了他一副新得的剑谱后，他忍不住想打去年的自己一巴掌，他那时一定疯了，小萝卜头到底哪里可爱了！

　　想起这些儿时往事，沈月华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心里的狂躁感也在一点一点归于平静。

　　桂花树自然结不出桂花糕，看晏纤纤又哭又闹，沈月华心里默默吐槽，不过这话他可不能当着晏纤纤说出来，不然他可得有好长日子不能安生。

　　记得那次之后，晏斯辰逗了她好久，晏纤纤才又开心起来，而那棵桂花树就被遗忘在了角落，要不是安公公和茯苓照料，怕也早都枯了，长不到今日这般。

　　抚着桂花树，沈月华摇头无奈的笑着。

　　“沈月华，你给本公主听好了，我才不要当你妹妹，我要当将军夫人，我要嫁给你。以后我不要再叫你月华哥哥，就要叫你月华。”

　　晏纤纤娇小美艳的面容上全是势在必得，他错愕的望着晏纤纤，晏斯辰也是被晏纤纤吓着了，瞪大了眼角惊悚的瞅瞅沈月华，又瞅瞅晏纤纤。

　　心里升起来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他又恢复了平日冷漠的样子，他轻屑，“本少爷才不喜欢喜欢小萝卜头。”

　　没管急的张牙舞爪的小人，把晏斯辰一个人扔到屋里，他自己先走了，只是嘴角抑不住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想想年少时的轻狂，盈盈笑意自沈月华嘴间流淌，只是他的眸子却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深邃。

　　晏纤纤于他，便是他整个的生命。所以，

　　晏纤纤，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手中抢过去。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月色接替了暖日，洒下一地月光。

　　重阳殿歌舞升平，舞姬和着丝竹声泠泠起舞。众人看着歌舞，聊的热切。

　　晏纤纤擒着笑意，坐的端庄，神色似是很认真的在欣赏的歌舞。但若是仔细打量，就能看到她眼里的倦意。

　　她睡了一个下午，醒来后脚踝好了很多，虽还有些疼，但也还可以忍受，大约是茯苓给她上的药起了作用。皇上虽派人来传了话让她好好休息，晚宴可以不去了，但她可不想日后落人口舌，让人拿了这处去说事。细细装扮了一番，她还是慢慢挪去了晚宴。

　　怎么越睡越瞌睡呢，晏纤纤看着殿间舞动的身姿越来越模糊，她晃晃脑袋，抿口果酒提提神。

　　沈月华神色淡漠，冷冷的拒绝了一个想来套近乎的嫡女，看晏纤纤傍晚有些笨拙的走来，他毫不意外，碍于皇上使臣宗亲都在，他不便亲自扶她，只能是满满的心疼，苦闷的喝一杯酒，他望向高位的晏纤纤。

　　晏纤纤喝了一些酒，眼神有些迷离，却正好对上了沈月华的目光。她朝着沈月华莞尔一笑。

　　就只有那一秒，沈月华的目光变得温柔至极。

　　晚宴在皇上的大笑中结束，左轻是个极有眼色会说话的人，看的出来皇上很是喜欢他，宴席刚结束，皇帝就带着使臣和几位他喜爱的臣子去了藏画阁。

　　今日有阶品的夫人也有来宴席的，宴席散了皇后及晏纤纤便跟着几位等家里人的夫人在偏殿闲谈。

　　闲聊到最后，其他几位大臣都来接走了自己的夫人或母亲。唯独沈月华迟迟不见踪影。

　　晏纤纤早都困的不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皇后无奈，打算唤醒她，沈夫人还在，她倒是睡过去了。

　　坐在一旁的沈夫人笑笑打断了皇后。“让她睡吧。”

　　“倒是阳儿失礼了。”皇后摇头歉笑。

　　沈夫人也是一笑，并未放在心上，霁阳公主也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脾气性格她大致知道，对晏纤纤也是喜爱的紧。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转眼间她们二人又是断断续续的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快到闭宫门的时候，屋外才传来脚步声。沈月华踏着月光走来，身上还穿着白天那件朝服，他进屋就注意到窝在角落里已经撑头昏昏欲睡的晏纤纤。

　　皇后也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温柔的笑了轻声道，“这孩子，怕是今天累坏了，她前面还说要等你来呢，这不过一个转头就睡着了。”

　　沈月华心中变的柔软，面上却依旧是在外人前的清冷，他礼貌的一笑，“皇后娘娘，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到宫禁时间了，月华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接过母亲月华便告辞了。”

　　“呵呵，好。今日本宫便不留你们了，过些时日得空了就进宫来和本宫与霁阳说说话。本宫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是，月华知道了。”

　　“哎。”皇后温笑，“竹叶，你送沈夫人和月华出宫吧。”

　　“是，皇后娘娘。”

　　沈夫人与沈月华一起行过礼后便由竹叶引着出了皇宫。

　　待人走后，皇后方才唤醒晏纤纤，“霁阳，回殿睡。”

　　“母后。”晏纤纤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还有些茫然，四下扫了一圈，她问道，“沈夫人呢？月华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月华，也不想母后。”皇后假装怪道，“月华刚来了，接过沈夫人走了。”

　　知了去处，晏纤纤也不在问，她笑嘻嘻的抱着皇后，头靠到她的肩上，“霁阳最喜欢的就是母后了，天天都想母后。”

　　皇后看着撒娇的晏纤纤，忍不住笑了，“真是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