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石楠，不靠近海洋》夜姀

4、你好，我选择忘记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没有去，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奕侦，也许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想知道但是却又害怕知道的结果。尽管无论多少次告诉过自己，其实放手很简单，爱与不爱也很简单，但是现在面对王奕侦只是想到他会站在我在面前说不爱我我都不敢面对。在宿舍的半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许我对王奕侦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是确定的，只是我的胆怯让我不敢承认，我的爱很卑微，一直都埋藏在对王奕侦的没有回报的付出、一丝一毫的关心照顾当中，隐藏在自我的欺骗当中。在我和他刚熟悉他爸妈刚被抓不久就被爆出来双双在狱中自杀的时候，他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还时不时会情绪失控，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很深的恨，那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我请了好几天的假一直陪着他，甚至好多次被他无意的伤到，但是却从来没害怕过，虽然伤口会很痛但是却从没没真正伤到我，让我流过泪。那时候我最害怕的是看到他一个人躲在角落，伤害我的、能让我忍不住流泪的是他的神情落寞、了无牵挂。所以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我都会故意去激怒他，让他骂我、打我，像他的沙袋一样，想让他把所有的不满、消极都能释放出来，就这样好多天，他慢慢平静下来，每次他有些平静的时候，我都会陪他做很多好玩的事情，和他聊很多很多，从小的喜好聊到未来的计划，那时候就只是希望他能活着就好，只要他能活着怎样都好，甚至卑微到从未想过要回报，就是彼此简单的陪伴就够了。所以王奕侦说让我做他女朋友时很开心，但是却又很恐惧，那种恐惧源于自己的不自信、源于自己从小就缺乏的安全感，包括可笑的自尊心。而且我更害怕的是自己是否值得拥有这样一段感情，又能维持多久，爱情不过就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罢了，不要太长时间一切都会变了模样，而我害怕失去，害怕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自己。以前我一直和朋友说
　　我王襄的爱情一定要建立在心跳的基础上，如果他不是一个能让我一见钟情的人，也必须是一个，让我心甘情愿为他犯傻的人。王奕侦他不仅是那个我藏在心里一见钟情的人，也是那个让我佩服的人，佩服他的才华，佩服他的勇敢，佩服他可以不用伪装的与人相处，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的个性。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接近他。即使我知道那一刻的接触，我要付出代价，但我还是去做了。
　　“王襄，王奕侦休学了你知道吗？怎么回事啊？”中午放学的时候，韩乐冲到宿舍后问我。
　　“你说什么？”
　　“今天他没去上课，然后我就听后面的人讨论说，他永远也不来了，这意思，不就是休学了吗？”
　　听韩乐说完我打了王奕侦的电话，但是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我套了件外套就跑出了宿舍，我想自己去确认，我不相信流言，留言一般都要经过100的，修饰，才会传到真正想听的人的耳朵里。那是我第一次进男生宿舍，别人都说，男生宿舍是臭的，进去的一瞬间我的确感受到了一股腐臭味，但是那种味道似乎是从我身体内向外散发的。
　　我冲进王奕侦的宿舍，可能因为是饭点，大多数人都在食堂吃饭，里面就只有两个人，可是都不是王奕侦，只有一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床铺，床的上面贴着王奕侦名字的贴纸还在，我站在那好久，那两个人一直看着我，好像被这个莫名的女孩吓到了，但是一句话也没有问。我像个行尸走肉似的走出他的宿舍，可能因为关于王奕侦，所以我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每一次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也控制不了。我也没有问他宿舍里的人一句话，甚至从头至尾都没看他们一眼。当我快走出男生宿舍的时候，有个男生突然喊住了我
　　：“你是王襄？我是王奕侦的室友，他昨天走的时候说，如果有个女生来找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她，他还说如果看到你哭了，就顺便告诉你，就当他死了就好了，这一生为他哭一次就够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和我们宿舍的人并不是多熟悉，这个人很少和别人说一些有的没的，所以他不说我们也就不问。”
　　我转过身接过他手里的信对他说了声谢谢，手里用力攥着那封信，身体里那股酸腐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当走到男生宿舍门口的时候，我吐了，吐了好久，仿佛整个人都已经沉入了那堆废墟里。我强撑着身体一直走到宿舍我才松开手里那封信。其实我恨不得把那封信给撕碎，不知道信里会写些什么，是诀别？我将信放进了抽屉里，去了洗手间，可还没有两分钟我就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拿出信撕开，信上只写了一行字：王襄说，如果有一天王奕侦想离开,只要王奕侦告诉王襄，王奕侦想离开了让王襄先走就好，现在王奕侦想告诉王襄，王奕侦想离开了.......
　　：“你想离开了？让我先走吗？我走去哪里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的，是我把你吓跑了吗？那你回来好不好，昨天就当做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整个人看完信就窝在了桌子旁边，一点力气也没有，嘴里就一直嘟囔着一些别人听不到的话。这个时候韩乐正好进来看到我这样慌忙就跑过来，抱住我
　　：“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乐乐，是我的错对不对，我不该和他说那些话的，是我把他吓走了，秦鹭说的对，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就是再落魄也不会看上我这样的人，是我，是我想要的太多，所以他讨厌我了，他走了，为了躲我？”
　　：“你胡说什么呢？你哪里不够好，是他，他就是一个混蛋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每天都让他那么开心，明明知道你喜欢他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你都为他受了多少委屈吗？走了连一句再见都不能当面说嘛”
　　：“不，他说了，他让我做他女朋友，他说他会保护我，只是我，只是我一直不敢面对，是我，在感受到了他离我越来越远时又求他留在我身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你不是说过吗？有些人来到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教会你些什么，离开了，就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纠缠，不然只会痛苦啊。”
　　：“不、我不要，我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我心里好乱，我感觉我可能以后都再也看不到他了。”
　　：“那就放手啊，就当做陌路人好不好？”
　　：“可是我爱他啊，他离开以后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会痛的。”我说着话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我和韩乐都没有注意到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我们宿舍的也有别的宿舍的，而我喊完那一句整个人就扑在了韩乐的身上一直哭，这个时候我们宿舍的杨青把门口的人都赶走了，她把门关上，一句话也没说，其他人也都是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说，整个宿舍只有我自己的抽泣声。我哭了很久，后来发生什么自己也都快忘记了，直到第三天整个人才清醒了一点，那几天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后来韩乐和我说，那三天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傻了一样还发了高烧，也吃不下饭，宿舍里的人帮我拿了药，请了假，她和杨青一直在轮流照顾着我。
　　第三天我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我虚虚晃晃的站在7楼宿舍的窗台，看着外面还和以前一样车堵在前面的立交桥那，人群一大阵的涌向彼此对面的马路上，原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论你发生了些什么，它依旧会按照它本来的样子继续着。想到这我不自觉的微微笑了一下，因为现在的自己与一年前的王奕侦是如此的相似，都疯魔着，然后在一个自己可以放肆的区域里解放自我，只不过他为了恨疯魔着然后又用恨拯救了自己，而我是为了爱疯魔着，然后我又要怎么拯救自己？
　　：“王襄，你醒了，今天看起来你好了很多，你饿了吗？想吃东西吗？”杨青打开宿舍门看到我站在窗台，她很开心，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看到我看起来想一个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
　　我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杨青，笑了笑说：“嗯，还真有点饿呢”
　　：“饿了就好，知道饿了，就说明快好了，你想吃什么，我下去帮你买点？”
　　：“不了，等一会吧，等一会收拾一下，下去走走，感觉自己都快发霉了。”我语气很轻松，仿佛自己这几天就是简简单单生了一场病，然后病好了，一切都好了一样。杨青不知道是由于惊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迟疑了一会说：“哦，那个，好啊，等一会吧。”
　　我看着杨青很奇怪但是倒是也没说什么，这么多天自己迷迷糊糊的应该做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我收拾收拾去浴室洗了澡，等出来的时候韩乐已经回来了，她坐在她的桌子边上，听到浴室门声，马上就回过头说：“出来啦，来，吃点东西吧。”
　　：“你怎么买回来了，不是说出去走走吗？”
　　：“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出去干嘛呀，今天天气不好。”
　　：“不好？”我指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问道
　　：“啊？对呀，太阳对皮肤不好，而且你身体刚好，多休息休息吧。”
　　我看着韩乐看了很久，然后走到她身边说：“乐，是不是发生了事，不要骗我，我没事的。”
　　：“没，没什么呀”
　　：“你知道吗？其实你每次说谎或者紧张的时候耳朵都会红。嗯，好香啊，吃饭喽，吃完就出去。”我说完就拿起桌子上的盖浇饭和粥吃了起来，韩乐看着我也不再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是关于我的。既然躲不掉，那就豁出去吧。
　　我吃好饭，穿上了我以前最喜欢的衣服，白的刺眼的外套，休闲的九分裤，休闲板鞋很简单，就好像我也轻松了很多的样子。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事情会让韩乐和杨青谈到这个话题脸色都稍稍变了。我抬起头走在女生宿舍的楼道口，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我，那种眼光我看不懂因为与以往的不同，所以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却也没有那么怕，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结果比我刚才想象中好多了。
　　：“就是她吗？看她挺简单的呀？。”
　　：“你闭嘴，你不知道那个女生多嘴的下场吗？小心点。”
　　走在我边上的两个女生看着我低着头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但是我正好能听到，我没有看她们，等到了学校后面的小园林时我拉住了走在前面韩乐的手
　　：“乐，谢谢你，我知道这些天肯定有很多关于我的很多流言，一定是你在帮我吧。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不要为了我去得罪别人，反正流言也不会对我怎样。习惯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和别人逞口舌之快罢了。”
　　：“别骗我了，刚才楼道口那两个姑娘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你说那个啊，那个只能怪那两个女生倒霉。只是凑巧了而已。”
　　：“乐，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乐拉着我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说：“你别急我慢慢和你说，那天我去食堂买饭，就碰到了几个女生，她们好像和你很熟，张口就问我你还活着吗，我当时很生气啊，又不认识她们，她们怎么能一张口就这样说话呢，所以就骂了她们是不是有病，结果她们中的一个女孩子就说有病也是你有病，肯定是王奕侦带着你在外面、、、、、那个、、、乱搞、、、、所以你才突然病了，然后王奕侦还把你抛弃了，我当时都气死了，然后就和她们吵了起来，然后她们中间的一个女孩子就打了我一巴掌。当时我还想还手呢，就被杨青带走了，走的时候就随口说了一句打我的一巴掌记住了，过不了两天会还回来的，本来我是准备告诉老师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老师，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她们两个在食堂门口睡着了，脸肿的我都不认识了，然后别人就都以为是我做的，老师都报警了，但是依旧什么也没查出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撤案了，也没有继续纠缠，听说是有流氓威胁她们撤案，她们也没办法，就找个借口撤案了。但是从那以后校园里都说我们和外面一些不知名组织有关系，所以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为什么会有流氓找她们让她们撤案，和你真的没关系吗？”
　　：“和我当然没关系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那到底为什么？难道是、、、”
　　：“是什么是，肯定不是他，因为、因为那天过后我就找人查了，那天其实是她们两个在酒吧喝酒，被流氓欺负了，她们没面子，就想赖到我身上，报案了。但是那些人又怕万一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就威胁她撤案了。”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呀，再说怎么可能是他，他第二天就出国了，学校里流言蜚语那么多他.”韩乐嘟嘟囔囔的说着，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似的就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第二天他就出国了。”我听到韩乐说王奕侦出国了，第二天就出国了，原来不是我把他吓走的，不是因为我。所以他不是不爱我，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出国，可是又怕我会等着他，或者怕把我带入哪样不知的境地，所以才会这样不辞而别的，他会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他会做什么事情才会让他狠下心来将这里的一切都抛弃呢？想到先是微微笑了起来可是又慢慢的紧蹙了眉毛。韩乐看着我一直在变化的表情拿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说
　　：“喂，小襄，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好不好？”
　　这时我慢慢缓过神来，转过头看着身边韩乐突然抱住她说：“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我就知道她是爱我的，我就知道”
　　：“喂，王襄同学，你清醒点好不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说话，事情很明显了，你怎么还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吗，第二天就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到班里去找王奕侦的室友，说王奕侦有件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宿舍让别人帮她拿一下，她还说王奕侦刚离开这个学校就把有关这的一切都丢了，所以钥匙也找不到了。他急着扔掉的一切当中也包括你啊，要不是这样学校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来针对你。”
　　：“不，不会的。他第二天就出国了，说明他很久以前就在筹备这件事情，而那个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爱我的，所以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那个人可能是他的姐姐，他说过他有一个表姐的，从小就跟着他妈妈生活被寄养在国外，所以那个女孩应该是他姐姐。这样就好了，他找到他姐姐就好了，最起码有人照顾他了。”
　　：“那个女生是他的青梅竹马，叫蒋林音一，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蒋林音一就很喜欢王奕侦，而且双方父母本来就看好这两个孩子。这次王家出事，蒋家帮了很大的忙，这次出国也是让两个人出去一起学习，然后就定居在国外了。你听懂了，也就是说他王奕侦可能要做蒋家的上门女婿了。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攀上了蒋家，他王奕侦就有了多大的一个资源啊。”听到我这么说，韩乐很生气，她几乎是吼出来说出了这些话。
　　听韩乐说完，我一直看着她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说：“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不是说你以前不认识王奕侦吗？”
　　：“我以前当然不认识他，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事我本来就不感兴趣，是这次你出事以后我让我哥哥帮忙查的，我哥哥从小就和那些人在一起，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那么几个人，所以彼此也都比较熟悉。”
　　：“可是奕侦不喜欢蒋林音一，不是吗？他们只是去学习而已，奕侦会回来的。如果喜欢早就在一起了，如果喜欢我就不会走到王奕侦的生命当中了。”
　　：“你别傻了，你根本就不了解那个圈子，有利益一切都可以拿来交换的，而王奕侦他根本就是属于那个圈子的人，他不属于这里，也不该待在你那里，而是蒋林音一的身边。”韩乐很像很生气她站了起来，说着不该待在我那里的时候指着我的心然后又指了指天边。
　　：“我感觉，不，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又怎样，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等着他吗？等多久五年、十年还是等到死。”
　　：“五年，他能回来吗？太急了吧？那就十年，或许”我充满想象的说着的时候，韩乐突然打断我的话说
　　：“你够了。”说完韩乐就转身走了
　　看着韩乐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慢慢地流出了眼泪，等他，我哪有资格等他回来，既然蒋林音一可以给他更好的，我又怎么能打扰他的生活，我只是想等自己忘掉他而已。韩乐谢谢你，我不能再让你为我担心了，这些天你到底为我经历了什么，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一定很累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