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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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起帆有些紧张得双手交握，他看着面前的面试官，三十多岁的职场女性，穿着合身的套装，暗红镜框下是有神的一双眼睛，她侧过头跟旁边的面试官耳语几句，复有抬头审视般的看着杨起帆。
杨起帆紧张的想要抖腿，他勉强挂上自信的微笑，把紧张瑟缩掩盖在他出色的皮相下，端是眉目俊朗，仪表人才。
“总裁私助的工作时间是不确定的，需要随叫随到，宋总忙起来的时候你也闲不了。话说在前头，”面试官笑了笑，“双休日你怕是别想了。”
杨起帆点点头，“没问题，我不怕辛苦！”
女面试官微微摇摇头，微蹙的眉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确是辛苦，但也不仅仅是辛苦。总之，三个月试用期，”面试官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冲杨起帆走过来，优雅伸出一手，与连忙起身的杨起帆交握。
杨起帆跟随女面试官一路来到大楼的顶层，一路交谈才得知，面试官叫做周楚，是总裁助理。别的职位招聘面试都是放任人力资源部做决定，可招聘私助时，她要亲自面试才能放心。
周楚踩着高跟鞋几乎和杨起帆不差多少，气场颇强，五官细看起来很是漂亮，说话简明，思维逻辑性很强，在路上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把公司内部各个部门的互相运作，与总裁办的关系逐一说明，思路很是清晰。
平石地产的大楼在新区的CBD内环，居高零下地俯瞰着一旁人工湖的湖景，街心公园里不少人，像是地上黑黑的小蚂蚁。
顶层与楼下不太相同，没有那些略显拥挤的格子间，和穿着略显廉价的衬衣的工作人员。顶楼宽敞而明亮，落地玻璃窗，磨砂玻璃分割的办公室，白色的百叶窗旁放着的绿植，让杨起帆对以后的工作充满了期待。
“宋总呢？”周楚问一旁的女孩，那女孩站起身叫声了周姐，然后指了指后面的走廊，“在开会呢，你没看，他们都去做会议记录了。”
周楚皱眉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两点钟，低声道，“还没开完？中午饭吃了么？”
女孩摇头道，“怎么可能吃……”
周楚脸仿佛又难看了几分，不欲多说话。倒是那个女孩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杨起帆，眼睛一亮，“周姐，这就是新招的人？”
杨起帆赔笑着走过来和她握手，“你好我是杨起帆。”
那女孩看见帅哥，笑得很是开心，“你好你好，我是刘心雨，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杨起帆笑，“还请多多关照。”
周楚没把心放在他们在说什么，她先是坐在一旁空位子上，然后叹了口气站起来，向会议室走去，嘴里低声念到，“该吃药了……”
杨起帆听见了，心里有些疑惑，他看了旁边的刘心雨一眼，小姑娘已经低头看电脑了。
周楚走了两步，便听到脚步声从大会议室那里出来，先是几个年轻人抱着文件夹出来，一个娃娃脸的男生有气无力地喊道，“我的盒饭呢！”
刘心雨抬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茶水间呢，早凉了。”
周楚问道，“会开完了？”
那娃娃脸男生先是使唤另一个人帮他热饭去，然后迅速打开电脑，进行会议记录补充，“大boss让我们先出来了，他跟销售部的刘总还说着呢。”
周楚点点头，转头跟杨起帆说，“来，我先教你干你最重要的工作。”
杨起帆兴致冲冲地离开大办公室，顺着一侧是落地窗的走廊，打开一扇门，里面像是一个厨房一般的构造，周楚把一个大保温壶拿出来，打开后，香气扑鼻。
杨起帆有点迷蒙，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他最重要的工作了。
“宋总一般十点到公司，十二点要准时吃饭，如果有事耽误了，你一定要提醒他，”周楚看他一眼，认真道，“即使会被骂，你也要提醒他。他忙起来忘了时间是常有的事。”
“从食堂把专门给他准备的饭拿上来，然后叮嘱他吃饭，吃药。下了班，确保他安全到家，特别是有应酬的时候。帮他上下楼跑腿送文件，差不多就是你要干的事。”周楚把保温饭盒打开了，看着里面还冒着热气，复又盖上了。
杨起帆听了，瞪着眼睛，傻傻地看着周楚。
他H大金融系硕士毕业，相关三年工作经验，竟然……
“没别的了？”
周楚环抱着手臂，靠在橱柜上，她把眼镜推到了头顶，眼神犀利，“可能你现在不明白，但你的工作，是最为重要的了。”
周楚让杨起帆掂着两个沉甸甸的饭盒，先是拐了个弯，去看了眼他未来的办公室，然后才带着他向总裁办公室走去。掂着饭盒的杨起帆的确是有点泄气的，他感觉自己实际跟食堂大妈没区别，天天得惦记着一个老头吃没吃饭。再高的月薪，在好的工作环境，有什么意义。
周楚站在磨砂的玻璃门外按了门铃，叫了声“宋总。”
然后门就自动打开了。
杨起帆惊奇地抬头看了，才发现了一侧的摄像头。
真高级，他心想。
地上瓷白的大理石光洁如镜，一张巨大的办工作，和黑色皮质沙发，一面墙高的书架。
一人伏案在桌前，听见脚步声，慢慢地抬起了头。
杨起帆看见宋清平时，如同被人施法定住一般，睁大了眼睛，停住了脚步。
他……他原以为这么高的职位，身体听上去这么不好，恐怕是个老头。
杨起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第一眼看到宋清平时的吃惊。那人苍白的脸色，冷清如画的眉眼，绛紫色暗沉的唇色。那一抬头时，疏离冷淡的眼神，那种淡漠却从容，被时光打磨了棱角，低调如玉石般闪烁。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流转之间，难掩成熟沉稳的魅力。
跟他原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宋清平为人太过低调，就连听他全名的人都少之又少，即使杨起帆面试前做足了功课，也没找到他的一张照片。
宋清平没说话，等着周楚介绍完，他才扶着桌子，缓慢地站了起来，杨起帆赶忙放下饭盒，走到桌子一侧，跟他握手。
他温热的手心包裹着宋清平枯瘦的手掌，一处即放，那冰凉的温度却留在他的掌心。在恒温的办公楼里，宋清平棉质的衬衫外还穿了件驼色的羊毛衫。
宋清平看上去很是疲惫，他坐下去后，微微闭了下眼睛，才道，“让周楚给你大概讲讲，就先回去吧，明天再来上班。”
他声音倒是和相貌相匹，磁性而低沉。
杨起帆点头称是，他与宋清平的目光对上，有些怯懦得不敢对上，宋清平也不甚在意，转头工作了，态度实在算不上热情。
杨起帆有些失落，又觉得自己不争气，他挺直了身子，脸上绽放出他最阳光的笑容，笑着说。
“那，我们明天见！”
宋清平听了，抬头看他，勾起暗色的唇瓣一笑，那病态的紫色趁着他雪白的皮面，犹如梨花落红墙，有种浓烈而冰白的美感。
“明天见。”他低声应道。
因为杨起帆的停车位还没有安排，他第二日起了个大枣，传达整齐，一个领带系了三遍才满意，他回想起昨日看见宋先生一身素净的装扮，出门前思索再三，把脖子上花纹有些复杂的领带换下，用了一条米白色卡其条纹的领带。这是他大学毕业典礼时父亲送的，材质极好，却低调文雅。
早上八点二十，初秋的早晨还是闷热，杨起帆站在街角用叫车软件，却不知道今日的星座运势是不是与他犯冲，迟迟未有人接单，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一手提个公文包，两下卷起袖口，向一旁的公交站迈进。
路边拥挤的马路上缓慢得行驶着辆迈巴赫，这车全市恐怕也就两辆，街边看见的人拗着脖子盯着看，杨起帆心中有种自傲的高贵，觉得那些盯着看的平民都没出息，他斜着眼睛偷偷得盯着看，那车漆面光洁如镜，在这到处修路的城市，实在难得。
杨起帆心理仇富得吐槽着车主的装逼，却见那车在他旁边停下，副驾驶车窗被摇下，车内坐的竟是周楚，她扬声道，“小杨！来，捎你一程！”
杨起帆一惊，反应过来后赶忙小跑着拉开车门，坐进去时，才看见隔着扶手，坐在他身边的宋清平。
他还是浅色的衬衫，却换了个款式，袖口卷起，带着麻质特有的朴素的褶皱，领口少扣了两个扣子，微敞着露出他修长洁白的脖颈，上面有他这个年岁无可避免的细细纹路，不过却不耽误他那种养尊处优，仿佛每日用露水洗澡一般的气度风华。黑发掺杂着几根银丝，向后拢着，露出饱满的额头，鼻端唇尖，优美的如同起伏的山峦。
杨起帆连忙和他打招呼，紧张得有些气息不稳，宋清平抿着单薄暗沉的唇瓣，微微点头，没有开口。
车里放的曲，杨起帆一个打着电玩长大的人，也分辨不出是琴还是筝。他身边坐着的宋先生微微阖着双目，墨黑的黑头微蹙，睡不安稳的样子。消瘦的身子陷在宽大的座椅上，腿上盖着驼色的毛毯，双手搭在上面，腕骨突出，白皙而消瘦。
杨起帆想起昨日宋先生站起身时，身高与自己不差上下，可这手臂瘦的却有些可怜人了。恐怕是心脏病，杨起帆猜到，不由把呼吸放得更浅了，怕惊扰了他。
到了停车场，周楚扭过身看着还闭着眼睛的宋清平，把声音放轻道，“还没醒，再让他睡十分钟。小杨，你先上楼吧。”
司机把车门解锁，嗑哒一声，弄醒了浅眠的宋先生，他长睫颤了颤，睁开眼时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像是忍受着病痛。
“到了，怎么不叫我？”他声音听上去比昨日暗哑。
周楚连忙道，“正准备叫你，你就醒了。”
说好的十分钟呢……杨起帆保持着手握门把手的姿势，蒙得不敢动。
宋清平长出了口气，看着杨起帆道，杨起帆看到他眼下疲惫的青紫，“你先上去吧。”
杨起帆赶忙点头，拿着自己包下了车。他走到电梯键拐角的时候，没忍住好奇心，扭头看了眼。
宋清平正从车里面出来，司机拉着车门，周楚弯腰扶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极了。宋清平低着头，看不见神色，一条腿先伸了出来，他起身时一手借着周楚的力，一手半掩着心口。站起身时还是低垂着头，岣嵝着身子，手压着心窝处，一时间支不起身，整个人像是沉舟一般向下坠，司机赶忙撑住了他。
身体行动间如病弱岣嵝的垂死的老人，即使他看上去依旧容颜如冠玉。
杨起帆像是目睹了多大的秘密，不敢多看一眼，赶忙转身快步走了。他心中怦怦跳了起来，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
宋清平一到公司就开始了一天的会议，杨起帆先去人事部办妥了自己的入职手续，然后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帮三个人冲了咖啡。
周楚跟随宋清平进了会议室，到了中午还没出来。十一点半的时候，果然有厨房的师傅送上来宋总的午饭，跟杨起帆进行了交接。杨起帆拎着两个饭盒进了休息室，闲的无聊，也好奇得紧，就打开看了看，饭菜很是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单调了。炒青菜，冬瓜排骨汤，一碗米饭。
对于杨起帆这个肉食动物来说，提不起他一点兴趣。
这可跟他所想的上市公司总裁的午饭不一样，不过宋清平本人跟他所想的也差大多，也就不稀奇了。
到了将近一点，他们才散了会。杨起帆跟童养媳一样抱着饭盒去敲总裁大大的门。
杨起帆的门禁卡是能刷开总裁办公室的，他等了一会儿看没人开门，就自己刷卡进去了。
宋清平正坐在一架黑色的轮椅上，从洗手间转了出来，看见杨起帆时不悦地皱起眉头，却什么都没说。
杨起帆看见他坐在轮椅上时吃了一大惊，赶忙移开了视线，动作幅度太大了反倒惹人恼火。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按了门铃你没开。”
宋清平转着轮椅到办公桌后，淡然开口，“我会开的。”
他说完看了杨起帆一眼，杨起帆被那双黑眸扫过，比在原来公司被上司骂的狗血喷头还要难过，他脸色有些发白，又道了次歉。
宋清平过了几秒，开口道，“无事。”
杨起帆饭菜打开了放在宋清平面前，情绪还是有些低落，声细如蚊蝇道，“您快吃饭吧。”
他不敢抬头看宋清平，只能看到那双搁在桌面上素白的手半晌没动静，他有些疑惑地抬头。
只见宋清平一脸嫌恶地看着面前的饭，眉头狠狠地皱起来，除却了一张脸看上去上了点年纪，那表情和幼儿园不愿意吃饭的小朋友如出一辙。
杨起帆看着他这副表情，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马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握拳在口鼻处装模似样地干咳了一声。
宋清平用勺子在冬瓜汤里搅了搅，气定神闲的，没有一点要吃的意思。
“你吃了么？”
杨起帆听见Boss的声音，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受宠若惊。
“还没呢，”他傻笑着挠挠头，“我不饿，您快吃吧，都这点了。”
宋清平撩了勺子，细白的手指支着下巴，形状好看的眼睛微挑，看着杨起帆，“我们去吃楼下日料吧。”
“……”杨起帆眨眨眼，脑子短路地问出，“这……不是上班时间么？”
宋清平撑着桌子，慢慢得站起身来，长出了口气，道，“你的上班时间，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