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当剑修》白夜一

10、机会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掌印峰不能算一座独立的峰，它和宗主所在的主峰相连，是主峰西侧的一座侧峰，掌印峰顶有一片不算太宏伟的建筑，古峰主和我的师兄师姐们平日里就在那里。

　　我找了个工作上的借口，得到宗主同意后，离开主峰来到了掌印峰，找到了古峰主，说明了来意。

　　古峰主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听完我的诉苦，他早有准备似地说：“我回头协调一下，把你的工作量从每天八个时辰减到七个时辰。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要根本解决这个问题，还是得靠你自己。”

　　我说：“为什么？”

　　他反问：“你知道我当侍剑时，每天花多长时间完成宗门的工作吗？”

　　我：“多少？”

　　“四个时辰。”

　　“这么舒服！”我惊讶到。

　　可他又说：“但我刚做侍剑的时候，每天也得干八个时辰，最长的时候，甚至每天九到十个时辰才能做完。”

　　我似乎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您是说，您渐渐找到了工作的诀窍，提高了工作效率，后来只用花一半时间就能完成所有工作了？”

　　古峰主一听，差点笑喷：“你想多了，哪有那么神的事。之所以后来只用四个时辰，是因为我把很多工作都推给别人做了。”

　　我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

　　“您说推给别人，是指哪些人？”我继续问到。

　　“基本上就是你现在这些师兄和师姐。”古峰主说。

　　我大吃一惊：“等、等等……难道说我这些师兄师姐当年也是您的师兄师姐？！”

　　古峰主点头：“不错，当年我才进宗门的时候，他们就是我的师兄师姐，过了这么多年，我成了峰主，他们却依然还是宗门的普通弟子。当然，在名义上宗门叫他们‘内门精英弟子’，但实际上就是那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灵脉宗了，我的那些师兄师姐，他们看起来都是那么年轻——当然，我们是仙人，只要道心不衰，容颜自然也不会衰老；可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比我早十来年、最多早几十年入门，可谁能想得到，他们早在几百甚至一千年前就成为灵脉门弟子，却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毫无进境。

　　灵脉宗的功法不是很好修炼吗？他们怎么会被卡在瓶颈？

　　他们看着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一步步超过自己，最终成为自己的峰主，又是什么感受？

　　一瞬间我的心中冒出了太多新的问题，古峰主看了出来，却摇头阻止我提问，他语气平淡地说：“仙路蹉跎，大道无常。”

　　我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把话题转回正题：“那怎么这些工作又回到我身上了？”

　　古峰主：“因为你刚来嘛，不欺负你欺负谁。”

　　“……”我不甘心道：“那我现在可以把这些工作还给他们吗？”

　　“他们不会听你的。”古峰主说：“第一，这些工作在门规上并没有明确由侍剑或是由他们做，门规没有确定的事，就只有由其它因素来左右；第二，虽然你有后台，但灵脉宗里有后台的人很多，因此后台并不能让你对他们形成优势；第三，虽然你是侍剑，地位特殊，但对他们这些宗门老弟子，只要不犯门规，别说你，就算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总而言之，如今你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驱使他们。”

　　“但总有一个办法，对吗？”我说。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我只不过在重复古峰主已经做过的事。

　　古峰主答道：“首先证明你的价值，然后树立你的权威。”

　　“证明价值？”我不太明白。

　　“一年之后是宗门小考，拿到前三名，你的问题自然就会解决，很多问题到时候也会明白。”他说道，语气中很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

　　我心中一动，心想竟然又多了一件事归结宗门小考上，看来我的任务不再仅仅是防止白烨打脸，还得拿到前三，难度系数突然提高了不少。

　　但这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死循环，如果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修行，又如何在宗门小考中拿到前三？就算古峰主帮我多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似乎也不足以达到这么目标。

　　他看出了我的疑问，却突然问到：“你入宗门多久了？”

　　我说：“一个月。”

　　“哦，那时间差不多了。做侍剑的第一件大挑战、也是一项大机缘很快就会来，干好了，你自然就不用再担心修行的问题。”他说完，就挥手打发我离开。

　　我一脸莫名其妙，心想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疑惑只持续了不到一天，第二天工作临近结束的时候，宗主突然传音：“小沐，晚上跟玄雷宗有个应酬，你一起参加。”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懵逼的，我当然明白所谓的应酬就是去陪酒，这种事在大宗门并不少见，我不怕喝酒，但我的性别是个问题。

　　毕竟这样或那样的不可描述的传说实在太多了，我不知道在灵脉宗，一个年轻而且长得应该也不算难看的女人喝醉后会被哪样。情急之下，我只好急急忙忙地发了一条传音给古峰主，希望他能指点一二。

　　对方倒是回复得很快，只有八个字：“你想太多，专心喝酒。”

　　我对着这“八字真言”愣了一会，有点明白了古峰主的意思，心中稍安。

　　眼见宗主出发的时间快到了，我急忙去准备云纹舟，这个我倒是轻车熟路。毕竟这是成为侍剑之后，我最常做的工作之一——那就是驾着宗门配发给宗主的云纹舟，载着宗主去各种地方参加应酬。

　　云纹舟以仙灵石为能量来源，因此就算我这个灵师中阶也可以驱动，相对于它对仙灵石的消耗量，它的遁速并不算快，大约比宗主自己全速飞遁的遁速还要慢一点，但胜在平稳舒适；而且参加重要应酬总是需要一点排面的，要是让宗主自己光棍地飞过去与对方见面，那画面一定尴尬得让人无法直视。

　　待宗主坐上云纹舟后，我启动禁制、驭舟出发，庞大的飞舟无声地穿过云层，速度迅速提升，转瞬间越过锁云山，跨过涤墨江，向西疾驰而去。

　　几十万里的距离转眼便走过大半，我的目标是前方一座商业繁华的大城——云澜城。云澜城地处天岚仙域东北部，因终年云雾缭绕而取此名。该城附近有包括灵脉宗在内的几个大宗门，还有不少大的修行世家，因此长年人气旺盛，许多散修也喜欢聚集于此，寻找各种机缘。

　　云澜城有禁空禁制，大宗门的飞舟却不在限制范围之内，我直接将飞舟飞到应酬地点停下，宗主简短说了一句：“走吧。”便收起飞舟，向不远处一栋古朴雅致的建筑走去，我急忙跟上。
　　进到里面，才发现玄雷宗的人早已在里面等候，人数足有十来位，仅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很重视这场应酬。

　　宗主和玄雷宗的宗主很熟，两人寒暄几句，就在宴桌坐了下来，我也乖乖地坐在宗主旁边。一开头自然不会谈正事，我是新面孔，玄雷宗宗主便拿我当第一个话题：“这位是？”

　　“新的侍剑，叫沐雨尘，小古任期到了嘛。”

　　宗主一句话把我的身份名字、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介绍完毕，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个微笑，向对方致意。

　　对面倒也不在意，开玩笑道：“你们灵脉宗到底哪里好，怎么美女全跑你们那去了？有个林容还不够吗？”

　　话音刚落，玄雷宗的一位女性弟子就不满意了：“宗主您这么说太伤我们心了，什么叫美女全跑灵脉宗去了？说得好像我们玄雷宗的都不是美女一样。”

　　这时宗主微笑开口：“老周你看你把小谢得罪了吧？再这样下去你们的谢茹美女也要被气到我们灵脉宗来啦。”

　　原来玄雷宗宗主姓周，而谢茹应该就是指刚刚说话的那个挺漂亮的玄雷宗女弟子。

　　周宗主听了也不禁大笑，连声说：“是是是，是我的不对，应该罚酒一杯！”说着便让人倒满一杯酒，敬向宗主。

　　宗主一边回敬，一边却笑道：“你敬我干什么？不向谢美女敬一杯赔罪？”

　　那边谢茹却假装一翻白眼：“谁要和他喝。来，我跟沐妹妹喝一杯。”说着便端了一杯酒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就算再没经验，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拒绝，端起倒满酒的酒杯，与对方轻轻一碰，寒暄了句我都记不清楚内容的话，一仰头，把整杯酒倒进了嘴里。

　　一股热线顺着喉咙灼烧到心窝，这种名叫‘菅峰’的仙酒比我以往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烈，而菅峰酒也是大宗门间的应酬里最常喝的一种酒，这种酒酿造不易，配方及工艺都掌握在菅台宗手上。菅台宗也是个仙庭直属的大宗门，炼丹技术独步天岚仙域，算是他们的主业，可一说起他们，大家往往首先想到的却是他们作为副业的菅峰酒。

　　经过谢茹的一番折腾，场面已经热闹起来，两位宗主一边喝酒一边聊正事，谢茹跟我喝完，又领着我走到一位削瘦老者前，介绍道：“雷老是我宗长老……你别紧张，虽然他看着凶，其实人很好的……”

　　雷长老笑骂道：“你整天张口就胡说。来，小沐，我敬你一杯。”

　　我忙说“不敢不敢，该我敬您一杯”，身边谢茹已经将酒壶递了过来，我接过酒壶，给雷长老倒上一杯，再给自己杯子里倒得满满的，老老实实地向对方敬了一杯酒。

　　刚刚喝完，就听谢茹笑道：“雷老我等会再来敬您，我先带沐妹妹去认识认识师兄们。”

　　雷长老又笑骂：“去去去，谁稀罕你敬酒！”

　　就这样，谢茹带着我跟玄雷宗的师兄们一位一位地喝了过去。她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再加上人也长得漂亮，在酒桌上自然是如鱼得水，原本我以为她是个只会争风吃醋的花瓶，但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