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的江湖行纪》什么也不想说

80、第 80 章

　　风意为一直都跪在方平牌位前，此时闻言才抬起头来，也不辩解，只是红着眼盯着姚野，眼神如要复仇的鬼魅，幽暗阴沉，但姚野知道风意为速来软弱，并不怎么惧怕，反倒朝他挑了挑眉，神色中尽是挑衅。

　　方歌都懒得回身，嘲讽道：“我并不知谋害父亲的真凶是谁，我要说的也非此事。这件事是我方家的家仇，我定要细细调查，找出真凶，才能报仇雪恨！如今我要说的，是乾渠的事。”

　　几位舵主都有些茫然，只有姚野眯了眼睛看他。方歌继续道：“诸位叔叔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消息怎的忽然闭塞起来，诸位叔叔难道不知朝廷运往中州的赈灾物资被姚野给扣下了吗！”

　　“扣下？”赵舵主有些摸不着头脑，“扣下它们做什么，姚野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至于贪财至此吧？何况那是朝廷的东西，擅自扣下岂能轻轻揭过？又不是脑子有病，谁会这么干！”

　　“谁会这么做？朝廷钦差已在路上，近日就要到了，你们还问谁会这么干？不如问问朝廷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堂中一片哗然。在场诸位舵主中，有人赞同将漕运归还朝廷，有人不赞同与朝廷搅和在一起，但大家其实都知道，九江盟再大也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与一国之力相较如同蚍蜉撼青天，荒谬又可笑。若朝廷真的打上门来，九江盟必定倾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姚野冷笑：“江湖中人还怕朝廷走狗不成！你若害怕，就早早躲回家去，九江盟日后如何都跟你无干！”

　　方歌猛然转身：“你不怕朝廷，你怕千万灾民的亡魂吗？他们因你一己之私而枉死，你晚上还能安卧吗？不过也是，亏心事做多了，也不少这一桩了！”

　　赵舵主急忙道：“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姚野，你当真扣下了赈灾物资！”

　　姚野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些天我都在总舵，怎的知道乾渠发生了什么事，问我也没用。”

　　这话说的赖皮，可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一时间人人惊慌自危，凑在一起讨论对策。此时张舵主却说：“将漕运交还朝廷，自盟主在时便已决定，如今就算朝廷来，最差也不过如此而已，大家何须惊慌呢。”

　　姚野道：“不错，方平迟迟不肯交回漕运，所图不过是给方家多换些利益而已，如今事已至此，各位随遇而安便罢了，再说其他也是枉然。至于赈灾物资之事，只要大家咬定不知道、不清楚，方盟主做事我们无法插手，如今他畏罪而亡，跟我们也没甚关系。”

　　“姚野！”风意为猛然跳起，瞪着姚野咬牙切齿，“你竟然就是为此谋害盟主性命！你竟然还要在盟主身后如此污蔑于他！你走投无路之时是盟主将你收留，这么多年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这禽兽不如的小人！”

　　赵舵主也骂道：“早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是东西！就是方盟主做决定，也要与我们兄弟商议，本盟如何何时轮到你们这些人做主！既然朝廷要追究，那就把姚野扔出去 ，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

　　姚野毫不在意：“赵舵主好大的口气，你对姚某人有意见可以，可你不该带上九江盟。既然你与风意为一样执迷不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子冒充方盟主的儿子意图篡夺盟主之位，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来人，给我把他们统统拿下！”

　　姚野一声令下，从左右耳房中冲出百余人，将众人围在大堂。方歌带来的护卫立刻退入堂中，持兵器护卫，防止姚野的人马冲入，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形势很是不利。另一位方脸舵主急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大家有事慢慢说，怎的还动起手来！”

　　赵舵主冷哼：“老吴，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这是有备而来，要我们站队的！你想当好人，当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姚野也不再遮掩：“既然赵舵主这么说，那么各位舵主就选吧，是投靠于我还是被这些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几位舵主有的站到张舵主身边，有的来到赵舵主身前，还有得仍在原地左右摇摆，不知如何是好。方歌走到方平的牌位前，凝视良久，才厉声道：“姚野擅自扣留朝廷赈灾物资，对九江盟不忠，对方平不义，对灾民不仁，九江盟盟规，不仁不义者，杀！”

　　方歌话音刚落，风意为摇摇跃起，冲向姚野，姚野随即挥起板斧迎上。风意为所长乃腿法。他的腿法飘逸轻灵，奇妙诡幻，往往出人意料，让人防不胜防。可他腿法上佳却气力不足，往日也能制敌，可对上强劲刚猛的姚野，着实不利，这也是风意为在方平死后忍气吞声的重要原因——他打不过姚野。

　　但今日有所不同。姚野的板斧向来以攻为守，寸寸紧逼半步不让是他的风格，可是今日他却小心谨慎看护四周，不敢一味猛攻，已至给了风意为很多机会。姚野要防的不是风意为，是站在堂中一言不发、几乎被人忽略的剑十八。

　　剑十八是杀手，最擅长的是一招制敌。他要杀掉姚野，所以他不轻易动手，他要等，等一个机会。

　　机会来了。风意为飞起踢向姚野面部，姚野昂首抬臂去挡，暴露了他的咽喉。剑十八碎地而起，直冲出一剑。

　　自风意为动手开始，堂中已经大乱。张舵主要帮姚野杀方歌，赵舵主出手阻拦，门外百余人要冲入，门口数十人拼死抵挡，一些人帮忙，一些人制止，整个堂中混做一潭，处处都是兵戈，人人都在打斗，只有方歌一人，沉着脸站在方平的牌位前，在这纷乱的大堂内，沉静伫立。

　　剑十八出手，直指姚野咽喉，这一击若得手，一切尘埃落定。剑到半途，剑十八忽然感觉一丝不安，余光瞥向方歌，只见一黑影鬼魅一般从耳房飘出，绕过屋中众人，悄然靠近方歌。那身形之熟悉，让剑十八寒毛耸立。

　　“小歌！”

　　剑十八再也顾不得姚野，折身欲返，眼看黑影已靠向方歌，一撇寒芒已现，剑十八掷出长剑刺向黑影。黑影身形一顿，打了个转，呼吸间已到剑十八身前。

　　黑影手中也持剑，而剑十八已经没有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