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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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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是剑十八的谋生手段,是他除吃穿练剑外最常做的事,他从不引以为傲,却也习以为常,以往也有人这么问,他也不过当虫蝇乱扰罢了,可是今天听在耳里,却有些刺耳。
剑十八将方歌拂开,蹙着眉道:“没错,我正是要去杀人。我救你不过是怕你暴露我的身份,如今尘埃落定,你死活再与我无关,你若死缠烂打,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说罢他还拔出长剑抵在了方歌脖颈上。这是方歌第一次见剑十八出剑,以往听爹说,高手出招都迅疾如风,不见其形、难掩其势,不过他家家传银勾是短兵中的短兵,哥哥练到精妙处银勾无形,就只能看到狗刨似的上下挥舞胳膊,很是不美观。如今剑十八出剑,方歌只觉眼前一晕,剑已搭在自己肩上,虽然没看清动作,但其凌然风姿就如肩上这把清寒的长剑,看似古朴无奇却暗含光华,让人炫目。
“难怪都说君子剑,就算这是用来杀人的,使出来也是俊逸潇洒,当真好看!”方歌抬手轻抚剑十八的长剑,笑道。
这长剑并不是什么名剑,只是用普通精铁找普通匠人锻地比较锋利的普通长剑,只是自学剑起跟了剑十八一十八年,早已成为剑十八的一部分,如今方歌侧着头轻抚,葱白的手指点在寒铁之上,本来骨节分明说不上柔软的手指显得格外柔软,本来平平无奇谈不上锋利的寒铁显得格外锋利,可柔软的手指又似乎有了些坚韧,锋利的寒铁也似乎多了些温情。
剑十八稳稳端着剑,厉声对方歌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方歌无辜地抬头看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我,杀我又不会有人给你钱,还会有人要你的命呢!”
此时方歌已过足了瘾,将手放了下来,剑十八急忙把剑收回,瞪着他有些无奈。他本就习惯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亲近,这几日照顾方歌难免破了例,没料对方牛皮糖似的,还甩不掉了。
对方嬉皮笑脸对剑十八的威胁视若无物,剑十八只好板了脸,正色道:“王大人说的不错,江湖不是什么好地方,江湖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既然想扶危济困就回去好好读书考个功名,在这里跟我纠缠又有何益?”
方歌急忙将自己的耳朵捂住,拖长了声音道:“十八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在家我爹跟我哥就天天这么跟我说!我不喜欢读书,就是喜欢江湖逍遥,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考功名、当官呢?”
“你只要不跟着我,爱做什么做什么。”
“可我就想跟着你!”
剑十八看了方歌半天,见他打定主意要跟着自己,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方歌,不待对方反应,纵身一跃,蹿上树梢,如猿猴般攀腾跳跃,转瞬便消失在林间。方歌见状连银子都顾不得捡就急急要追,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又怎能追的上,跑到树林里追了半天,都不知自己追的是人还是鸟。
方歌在林间跑了半晌,累得气喘吁吁不说,衣服都被树枝刮破。可他心有不甘,扶着树干一边走一边喊,直到嗓子都发不出声,才确认剑十八真的走了。方歌心中难过不已,他也不知道跟着剑十八做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剑十八是个了不起的大侠,纵然是杀手,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杀手。剑十八虽然不怎么说话,可跟他在一起却安心又开心,有点像跟哥哥在一起,又跟哥哥在一起不一样,总之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可惜对方明显不怎么待见自己。
树林茂密,方歌不辨方向,又走了半天才从树林里走出来,看到有个茶寮便坐了进去,可等小二上来讯问他才发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方歌又累又渴,又饿又倦,自己衣冠不整,身上还隐隐作痛,方歌觉得委屈,更觉得无助,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小二:“我,我没有钱……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话音刚落肚子就响了起来,方歌急忙抱住肚子,窘迫不已。小二叹了口气:“我去问问老板,看能不能给你弄点吃的吧……”
“那就多谢小哥了!来日我必定报答!”
“不用劳烦了。”一温柔的声音响起。方歌闻声望去,就见一青衣公子正笑着望向自己,那公子面如银月灿若骄阳,手托一杆烟枪,一派雍容。这位公子走进茶寮,瞬间茶寮不再是茶寮,变成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风雅圣地。
那公子坐在方歌身边,笑道:“这位小兄弟与我一见如故,我甚是喜欢,若不嫌弃,不如陪我一起吃些东西,如何?”
若是以往,有人这么说方歌绝不会做他想,可现在自己一身破烂,对方还这么说,明显是顾及自己的自尊,才将请自己吃饭说的如此婉转。方歌当即感动地泪眼汪汪:“在下方歌,多谢公子美意!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向方歌还礼,道:“在下杨云。”
“啊!”方歌眼睛一亮,“原来你就是杨云杨少侠!”
“哦,小兄弟知道我?”
方歌眯着眼睛笑道:“我听父兄说起过你!”
杨云歪着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只好又问:“不知令尊是?”
方歌看了看四周,除了杨云的小厮,便只有二三脚夫在内歇脚,并没有注意这边,才道:“我爹是九江盟方平。”
杨云很是意外:“方盟主,小兄弟莫不是方盟主的小公子?”方歌点了点头。江湖上人人皆知九江盟盟主方平有个公子叫方潮,年纪轻轻跟着父亲打理九江盟事物,一对银勾也尽得其父真传,是江湖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方家还有一位小公子,因方平私心,从未让其踏足江湖。杨云的父亲乃是上一任武林盟主,为人高山仰止,杨云也是翩翩君子,方平很是欣赏,方潮与他又是好友,才将此事告知,不过杨云一直没机会去方府拜见,自然也就没见过方歌。
杨云又将方歌细细打量一番,虽然面上沾了灰有些脏,但眉眼纯净,五官虽精致却有其父方平的影子,隐约间与方潮也有些相似,这才道:“原来真是贤弟,你怎的在此处,又怎会如此……”
“唉,说来话长,我爹和我哥老是让我读书,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结果银子都弄丢了……”
杨云听他如此孩子气的话笑了起来:“世伯与世兄也是为你好,江湖险恶,贤弟只身一人出来确实有些鲁莽。尤其这些年世伯一直瞒着你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你可千万不能暴露!”
方歌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点武功都不会,觊觎我家的人那么多,让他们知道我是谁还了得……只是爹爹跟哥哥常常跟我提起云哥你,还说要介绍你给我认识,我才告诉你的!”
杨云看方歌性子活泼可爱,颇为喜欢,只是自己另有要事,带着他着实不便,便道:“贤弟出来这么久,世伯定然心急如焚,不如我派家人送贤弟回去……”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