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月色向你跑来》左椿

5、005

　　自由活动时间，她在低头洗手，走出洗手间后，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张豫跑过来问她胳膊怎么样：“那些女生素质真的不行，我已经和老师说了，你别担心，手臂没事吧。”

　　“我没事。”

　　“那就好，要不然就回教室休息吧。”张豫笑起来，“周六有个班级聚会，拿咱们班费付的，所以你肯定也要来。”

　　孟鸫来：“你们玩吧，我可能没时间。”

　　张豫：“那你也可能有时间喽，没事的，都是同班同学，而且我还请了学生会的几位学长，都挺会照顾咱们，一定要去啊！”

　　孟鸫来正拿出餐巾纸，听完张豫这句话，淡笑出声音：“嗯，到时候再看。”

　　当时燕二和同班一位男同学站在旁边树底下乘凉，正巧拿下耳机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瞥见那头正在弯眼淡笑的孟鸫来，金色光芒点缀着她脸庞的时候，闪乎乎的，让她整张脸都渡了层金边，看起来柔软至极。同班的男同学见他出神发愣，提醒燕二：“……哥，你耳机掉了。”

　　周五，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她正在写作业，班主任在讲台上批评他们上午纪律很差，教室门冷不丁地被人推开，班主任望了眼，这次没说你走错教室了吧同学，班里已经喧闹起来，坐前面的女同学可能太激动了，后背一挪，桌子移动，导致她错笔划了一笔，班主任这时候来句：“这回你没走错。”

　　孟鸫来同时抬头盯着门口，看见本应该待在2班上课的人此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校服衣领子依旧没翻正过来，左手拎着书包，右手臂捧着一小摞书本，燕二问：“我坐哪。”

　　孟鸫来低头继续找草稿纸。

　　班主任指指孟鸫来旁边靠窗的座位：“那儿。”

　　燕二视线挪过去，刚好看见她垂下头在翻找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周围女生都不满起来，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孟鸫来刚开始没懂，继续在作业堆里翻找那张草稿纸，她记得把公式写下来的，完了，上课记的那张纸呢……直到旁边一个影子掩住她视线，紧接着，一道平静的嗓音砸到她脑袋上：“麻烦让让。”

　　孟鸫来抬头，有些愣怔地盯着他，明显一副你怎么坐我旁边的表情，他只见到女孩那张有些懵的脸，就好像刚睡醒的状态……他也好想睡觉，燕二慢慢打了哈欠的同时，孟鸫来却觉得这次自己算是真成了同班女生的众矢之的，她站起来让他靠进去坐，然后在周围同学的注视下，继续翻找草稿纸，脑袋里却在想着草稿纸和燕二怎么转到1班这两件事。

　　燕二把书本全塞进抽屉里，拿出包里外套放桌上后，脑袋一呼噜往桌上靠住闭眼就睡，孟鸫来连话都没来得及问他，左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只能默默地放下去。

　　他怎么会到1班来的，这问题困扰了孟鸫来一下午，太尴尬了，上次被他误会偷东西这次还要做同桌，她想都不敢想以后面对他那张冷脸学习生涯有多惨。

　　第二节课他没带数学书，把她的书拉到中间点，问都没问她的意思，孟鸫来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数学书被慢慢挪到了桌中央，当时还正要下笔写公式……结果洁白的书页上又被划了一道黑水印。

　　孟鸫来有些微妙地盯他眼，对方平静地补充解释：“我没带书。”

　　她再次不可避免地看见对方没有整理好的衣领，角翘在后边，是不是故意不整理的，孟鸫来想想，结果想到周三体育课他帮过她两回，握住黑笔后，在白纸上慢慢写下一行字：“右边衣领没翻正。”写完把纸张推到他眼前。

　　燕二没注意到，眼神有些迷糊，可能是中午没睡饱，他又打了哈欠，察觉到同桌在戳自己手臂，他偏头，视线渐渐清朗后，看见孟鸫来眼神示意让他看桌子，他视线下挪，看见纸上那行字，人没翻衣领，只是拿笔随意回了她句：“我故意的。”

　　“……”孟鸫来脸颊微微发烫，警告自己以后别管他闲事了，把纸条收起来后在掌心里拧成一团，燕二就这样看着她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原本惺忪的眼睛微微清明，抬手，不动声色地把衣领子叠好后，手继续搭在书桌上，握笔写下黑板上的数学公式。

　　数学老师忽然喊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孟鸫来站起来，板凳咯噔地一响，脑袋乱成一团，什么问题都不知道，究竟是选择题还是填空题。

　　他在旁边低低说了“58”的答案，孟鸫来脑袋一顿，直接脱口而出58，老师炸了，气得差点把粉笔头丢她脑袋：“我问选什么，A还是C！”

　　课间孟鸫来悻悻然地坐回位置，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地盯着燕二，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你能听见啊。”

　　所以58是什么意思。孟鸫来盯着他不放，对方把习题集挪过去给她看：“我在算最后道题。”她看了眼，答案58……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为什么。

　　放学后燕生曜就在教室门外堵她了，孟鸫来瞥他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燕生曜一脸坦然：“送你回家。”

　　此时拎包出来的燕二也瞥他眼：“怎么不送弟弟回家。”

　　燕生曜：“你不需要送。”

　　旁边刘硕笑出声音：“果然不是亲的。”

　　三个人表情愣了愣，燕生曜低头看她左脚拖着球鞋，后脚跟蹭破皮，他严声问怎么回事。

　　“鞋子后面太硬。”完了她又补充句，“去老板那里软化一下，你们先回去吧。”她后跟疼，走路速度比平常慢半拍，追不上人。燕生曜却拖住她的手腕说我送你过去，孟鸫来知道他的倔脾气不会放她不管，她噢声，此时燕二越过她臂膀下了楼梯。

　　燕生曜把创口贴贴住她后脚跟，还嘱咐她以后不合脚的鞋子不要瞎穿，孟鸫来没和他说，其实前几天大雨，鞋子都湿得透顶，这新鞋子是她从旧仓库拿出来的，以为能穿，结果后面太硬，上学后就总觉得不舒服，结果一天下来后面都蹭出了血。

　　孟鸫来向他道谢，燕生曜伸手摸住她脑袋说：“咱俩什么关系，再说谢我打你。”

　　孟鸫来点头说知道了。

　　周六她下午有兼职，发传单，一点到晚上七点，能挣三百块钱，她没告诉孟玉兼职的事情，孟玉也根本不管，她忙着搓麻将和工作，一周给孟鸫来两百元生活费，人贩案过去两个多月，关于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孟玉根本不知情，还说她要好好学习，有问题多问问同学。孟鸫来点点头，收拾好单肩包出了门，里头响起孟玉的声音：“和生曜好好玩，别跟丢了。”

　　燕生曜也不知道她兼职的事情,这会儿他已经被刘硕拉到篮球场，说着晚上高二1班邀请他们聚餐的消息，燕生曜没打算去，结果听了是1班，就肯了，想着到时候把孟鸫来也拽过去，那家伙根本没朋友，索性趁着让她交几个朋友也成啊。刘硕听完他的意思，感慨果然都是当爸爸的命。燕生曜拿球砸他：“你来喊我爸爸。”

　　刘硕逃命，把赶来送雨伞的燕二挡在身前：“救命啊，你大哥要杀人了。”

　　燕二噢声，把雨伞丢给燕生曜：“过会要下雨。”

　　燕生曜问他班级聚会去不去，燕二没说去不去，一个人站在那里拍球，顿了好一会儿，他眼睛依旧盯着篮球，问燕生曜：“她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的。”

　　孟鸫来穿着玩偶熊的服装在新街口发传单，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太热了，她一小时去店门口休息透气，站到现在浑身在不停冒汗，看见同班同学向她要传单，她一个个地给了，他们结伴走进了KTV，随后进去的还是同班同学，她想起来，周六晚上是1班聚会，她站了会儿，直到眼前伸过来一只干净的手，她通过玩偶头套，看见燕二站在面前，表情平静，嘴里还咬着棒棒糖，因为对方迟迟没给传单，他凝了眉，自己抽走了孟鸫来手里的海报，看了眼上面新店开业打折的宣传，拿手臂凑凑旁边燕生曜：“海鲜店打折。”

　　燕生曜嘴角微抽：“你买单。”这家伙一顿不知道能吃多少东西，半个月下来燕生曜的钱包直接瘪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指着海报上的宣传图：“五折自助。”

　　燕生曜直接送他一个滚字。

　　他轻哧声，继续说：“情侣专享价250元。”

　　燕生曜意识到自己弟弟在变相骂他二百五，拿眼神瞪他：“别去了，回去让妈给你补习补习英语。”

　　燕二果然闭嘴了，因为让他头疼的英语。

　　孟鸫来看兄弟两人一唱一和，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捧着海报准备去店面歇会儿，燕生曜看眼一瘸一拐走进了海鲜店的玩偶熊，有点怀疑是孟鸫来，阿蛮说她在某家新店当兼职的时候他还不信，觉得孟鸫来要兼职也应该和他讲……吧，她那牛脾气肯定不会和他讲。

　　“……”

　　站在原地的燕二看着自家大哥进了那家海鲜店后，看了眼传单上的美食图片，也自觉地走了进去，原本以为燕生曜心疼弟弟，给他点碗海鲜面糖醋排骨什么的，结果进门看见燕生曜拉住那玩偶熊的爪子不放，头套被摘了，露出女孩捂得透红的脸。

　　光天化日死拽着人家女孩也不怕被当流氓。燕二面无表情地想了想，刘硕在他旁边啊声：“小妹妹在这里打工被燕生曜直接抓包了，估计燕生曜那脾气，肯定气炸了，不好好学习搞什么兼职。”

　　然后燕二终于确认了“那女孩长得挺眼熟”的想法，原来那位满头乱发熟红脸的姑娘是他现任同桌……所以燕生曜来海鲜店不是为了弟弟而是为了女朋友，燕二脑袋里蹦出“见色忘义”四个大字，脾气也上脑，把传单拍到刘硕胸口上后调头走人。

　　刘硕朝他嘿了几句人都没转回来，燕生曜刚好灰头土脸地走出来，整得刘硕哈哈直笑：“是不是吃了闭门羹。”

　　燕生曜心情烦躁，对这家海鲜店怒视冲冲，直接撕掉了刘硕身上那传单，刘硕感慨你要撒气也不能拿传单撒气，有折扣呢。

　　说到折扣就想到那位向他讨要自助海鲜的弟弟，燕生曜问他人呢。

　　“去KTV了吧。”刘硕又问，“孟鸫来呢。”

　　燕生曜：“谁管她谁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