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镇魂同人]君不见》留樱

10、第十章

　　夜色浓重，萤火一样的星光撑不起夜的漆黑。那仿佛浓砚一般的深沉，在一片疾风骤雨中，氤氲出了骇人的腥气。
　　他拎着一把猩红的刀，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黑色的长袍上沾满了鲜血和泥土，被大雨浇了个透。
　　忽然，他仿佛听见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瞪大了眼睛，那血红色的瞳孔里，透着凛冽的狰狞。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凌晨，还不到五点，床头柜上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
　　沈巍抬手拿起电话，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汪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万分的急迫：“沈局，地君殿来人了。”
　　“找我的吗？”
　　“不是...您还是过来看看吧。”

　　沈巍皱了一下眉头，迅速整理着装，瞬移到了特调局，临走还不忘给赵云澜盖了盖被子。
　　摄政官带着两个手下此时正在特调局大厅同汪徵桑赞斡旋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沈巍到来，赶忙起身作揖问好：“黑袍大人。”
　　“不必多礼。摄政官连夜赶来，想必是十万火急之事，速速报来。”
　　“大人请看一样东西。”摄政官一挥手，面前便悬出一幅画像。

　　画像的画师技艺高超，寥寥数笔就把画上之人勾勒得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沈巍一眼认出这是地君的手笔。只见那人长发高束，额头两侧留出些许散发，湿漉漉的打了绺，面容消瘦，鼻梁俊挺，眼窝深陷，还特意用朱红点了眼珠，眼神冰冷如刀。

　　傅红雪。

　　摄政官看了一眼此时正一脸诧异的沈巍，惊慌失措道：“昨夜此人忽闯我星禁地，打伤巡逻守将数名。属下得知此事以后，携部下即刻追击，可这贼人武艺高强，臣等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无奈被他逃上地面，不知所踪。方才我们查到他是特调局的人，这才赶紧跑来特调局，要人来了。”摄政官说完又作了一个揖。
　　“你们那哪是来要人的，一进门就喊打喊杀，倒像是来索命来的。”汪徵看着摄政官假惺惺的样子，没好气的抱怨。
　　摄政官被她说得心里一慌，忙解释道：“黑袍大人明察，属下也是抓人心切，毕竟这伤人事小，擅闯禁地可是莫大的罪名！若这禁地里的东西有些什么闪失，咱们地君殿就是全体死个十万八千回都不足以谢罪啊！”
　　沈巍脸色一沉，吩咐汪徵道：“给傅红雪打个电话，如果能联系到就让他立刻到局里来一趟。”又回过头看着摄政官问：“那人可拿走了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拿。”
　　“那是看了些什么？”
　　“那倒也没有。”
　　沈巍犹疑的看了摄政官一眼：“那他在禁地做了些什么？”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老臣才惶恐不已啊！”

　　沈巍手持画像，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
　　他自是知道摄政官的恐慌并非空穴来潮。禁地一处，各族均有设立，无非是珍藏着自己族里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本族隽载的上古典籍，镇族法宝尔尔，虽时常遭人觊觎，但若真拿出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通常也便是派几个人随意守卫一下做做样子，里面的东西多少年也没人碰一下，积尘遭灰什么的都是常事，就算真有小贼心血来潮偷上点什么东西，轻易也不会被人发现。也有些禁地，原本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为防族人意外踏足受伤而设。这类禁地就更加的戒备松散，有的就只是挂一块危险误入的牌子便算是标识。
　　地星禁地在外界看来，也是个藏宝阁一类的地方，里面藏着魔族的古籍和圣物。只是相较于其他各族，此地的戒备可谓是极其森严，外有魔族干将相护，内有守卫昼夜巡逻，无间隔交班，从不间断。这规矩定了上万年，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任谁也不敢有半分马虎。魔族因着独特的管理制度，其典籍也成了下界各族中保存最为完好且记载时间最为久远的珍品，此前赵云澜看的那本《上古秘闻录》，便是沈巍从地星禁地中翻抄的版本。
　　后来特调局推行古籍电子化，沈巍费了许多口舌，才说服地君允许档案室分批借阅典籍，以作电子化档案。此前林静提出给禁地加装些高科技的防护设备，却被地君一口回绝，地星禁地，外人绝不可入内，设备也不行。
　　如此小心翼翼又袭故守常的防护措施，自然不只是为了那几卷典籍和可有可无的魔族圣物。

　　那禁地里，藏着惊天的秘密，不可为人知。

　　傅红雪夜袭禁地，突破重重防护，不拿圣物不阅典籍，他是冲着什么去的自不言而喻。
　　这傅红雪入职一月有余，一来就进了沈面的行动处，沈巍与他不常打交道，只看过他的政审材料，身家清白，父亲还是烈士，并没有复杂的背景。

　　“沈局，联系上了。”汪徵手里拎着话筒抬起头来激动地说。
　　大厅里焦虑不堪的几个禁地守卫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脸上写满惊讶。

　　摄政官几人在局长办公室焦急地等了半个多钟头，终于等到了匆匆赶来的傅红雪。
　　“沈局，出什么事了?”他一推门就看到了紧盯着门口的沈巍，一脸茫然地打了个招呼。
　　摄政官一见到傅红雪便猛的站起身，想假借着黑袍使的威严出出气，可还没等得及开口就又被沈巍一把摁了回去。
　　沈巍正立在桌案前，狐疑地打量着傅红雪，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又一下子恢复了。

　　傅红雪的身上，没有丝毫异常能量的气息，的确是人族。
　　尽管与那画像中的人长相别无二致，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绝不可能有私闯禁地的本事。

　　时令已至中秋。尽管风里还嗅不到一丝一毫秋天的气味，但天空已是湛蓝的秋天的天空，阳光已是明媚的秋天的阳光。
　　中秋时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偏赶上个大案，特调局里谁也不敢擅离职守，就连妖族的各位同事都抗着自己时不时要被打回原型的风险没敢请假。如此一来，特调局里就真的是牛鬼蛇神横行。

　　特别行动处的热血男儿们在案件的激励下，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不约而同地一大清早就到了单位，聚在13层的大会议桌前讨论案情。只有傅红雪迟迟未到，沈面以为他是家里情况紧急，并未多想。
　　由于人员数量过少，13层的场地又太大了些，使得这情景稍显些凄凉，却丝毫盖不住他们的昂扬斗志。

　　“沈处，昆仑君来了吗？”庞嘉在沈面一旁坐下，神秘兮兮的问。
　　“来了，”沈面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空位：“在这。”
　　二人同时对着那个空座位颔首致礼。
　　昆仑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尴尬的用手指挠挠头。

　　“看样子小傅暂时还来不了，那就不等他，各自汇报一下昨天的工作。”沈面起身站到投影着龙城地图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又道：“昨天我和小傅检查了这几个地方，均无异常，其他各分区晚上的时候也相继传了检查报告，同样是未发现异常。排查工作还在继续，照现在的速度看来，三日之内可以全部排查完。”
　　沈面说完，庞嘉也摊开笔记本开始汇报：“昨天上午随副部和老罗一起走访了案发地点，不过毕竟是两年前的事，大家都没什么印象，而且那时候案发地还爆发过一次大游/行，人流量巨大。地星当时还没有安装天网监控，排查难度极高。”他遗憾的撇撇嘴，又说：“下午代表咱们部门参加了迁址典礼，典礼上发了些小东西，纪念品一类，都给你们带回来了，回头自己去挑。”
　　说完，庞嘉瞅了一眼罗浮生。
　　罗浮生清清嗓子，道：“昨天上午与庞副走访排查，下午回到处里，研究档案室的同事送过来的资料，没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完，沈面玩笑道：“感谢大家没什么价值的分享。今天你二人继续去地星走访，不可放过一点可疑讯息，散会。”

　　“尽是些无意义的工作，倒不如让他们在单位歇着。”昆仑对沈面的安排颇有些微词。
　　沈面目送二人离开，方答：“不是你们吩咐的不能引起恐慌。只有让他们认为事情仍有条不紊，方不至于慌乱，若直接告诉他们什么都不必做，反倒给人一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如今这下界，只你与沈巍有能力解决此事，起初怕你多嘴坏事，倒是我多心了。”昆仑赞许道：“我便不再瞒你，将沈巍也叫来，我们商量对策。”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沈面大喜，忙掏出手机。

　　“哥，有事找你。”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来我办公室。”

　　“傅红雪夜闯禁地？真是笑死我了，这种事他们也能编得出来。”沈面听完沈巍的陈述，不由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可地君给了画像，上面分明是他，几个被他打伤的守卫也已指认。”沈巍把画像递给沈面，接着说：“他是你下属，你有何看法？”
　　沈面拿着画像端详一会，身形长相确是傅红雪无疑，可那画中之人目光冰冷锐利，似是载着深仇大恨，与傅红雪实在不符。
　　“形同而神不似。那孩子刚从警校毕业，涉世未深，家庭情况不大好，可为人乐观正直，哪像这画中，苦大仇深。”
　　“我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异常能量，可地君殿咬定是傅红雪闯了禁地，逼着局里要人。”
　　“地君殿还能逼到黑袍使的身上来？”沈面作惊异状：“那我倒要去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傅红雪呢？”
　　“我请了成医生来为他做心理检测，现在一楼会客室等候。”
　　“你怀疑他有多重人格？”
　　“不排除有被恶意寄身的可能性。”沈巍起身为沈面添了一杯水，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昆仑，说要同你商量对策。”
　　“昆仑君尽管吩咐便是。”

　　鬼族本自诞生迄始便被封于玄冥之下的大不敬之地，数万年来未与各界有所交集。直到万年前，不知为何封印大开，鬼族倾巢而出，血洗下界。
　　瞬间灭绝了巫族。
　　后，神族派数十万天兵天将斩杀鬼族，又将鬼族余孽重新封印回大不敬之地，并令严加看管。此事过于骇人，神族下令下界各族不得记载传述此事。又过千年，陨石来袭，战事延绵不绝，生死交替，历史终被彻底遗忘。
　　只有年纪大到经历过那场屠杀的人，才记得此事。下界三族里，有这等阅历之人，如今只余沈巍一个。
　　当时，他还是初生的鬼王，未降服斩魂刀，无力号令鬼族，只能眼睁睁看着鬼族酿造出血流成河的惨剧。

　　“当年之事，你记得多少？”
　　“全部都记得，忘不了。”沈巍摘下眼镜，目光俨然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我身为鬼王，却任由鬼族孽障做出灭绝人寰只事而无力应对，这是我的责任，我愿受罚，百死不足以谢罪。”
　　“先别着急揽责，如今放眼整个下界，有能力与古早之人相抗衡的，只剩你与沈面二人。我倒是能去到上界，可上界之人同样不可见我，想搬救兵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远水不解近火，下界三族的生死存亡，扛在你肩上。”
　　“一直想问昆仑君，可知现身之法？我等愿倾力协助。”
　　“尚未寻得。”昆仑遗憾道。沈巍也不多问，马上转回正题：“来人若真是巫族，一心只为报复，定是冲鬼族而来。我想，是否我可以出面来平息此事？”
　　“来人确为巫族无疑，可他们若只想报复在你头上，何必蛰伏万年？此次封灵降，表演意味过重，倒像是要引人注意。”沈面传话不过脑子，只生硬的背出来，少了许多真情实感。沈巍倒不在意，毕竟是有了昆仑君这个幕后锦囊，他的心里多少添了几分安全感。
　　“傅红雪夜闯禁地一事，昆仑君怎么看？”
　　“禁地大封万年未动，其内部是何情况如今无人知晓。且不论闯入禁地的是不是真的傅红雪，他们总是对大封起了念头，此番应当是前去观测如今的封印情况。我担心，他们是想再次放出鬼族。”接下来的话，昆仑没有明说，可沈巍分明听出：他们要使下界三族为巫族陪葬!
　　沈巍大惊，此事竟比自己所想还要严重许多。他怔在桌前许久，昆仑见他不言，又道：“万余年已过，鬼王收归斩魂刀，已有号令鬼族之势。偏近来鬼王又与一凡人相通，更是为救其性命淘换了全身的能量，战力大减。若生擒鬼王，以巫蛊之术镇服之，再破大封，放出鬼族，以鬼王号令，鬼族便可为其所用。”
　　“昆仑君的意思是？”
　　“解铃还需系铃人，鬼族只能死在鬼王刀下。”
　　沈巍低下头，沉思良久：“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