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偃师顾长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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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沙漠的晚上同白天是两个极端，温差极大，如果说沙漠的白天是炽热的火焰聚集，那晚上就是塞北寒疆，寒凉透骨。
乐无异等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是将百年之前，谢衣来取的捐毒戒指寻来了。
他们也是劳累非常，就打算在沙漠内凑合一晚，明天一早再启程回中原。
他们寻了一处，几面围着石头的沙地，多少能替他们遮挡一下风暴，就在这里搭起了篝火，用来取暖。
几人围着篝火，一面聊天，一面烤肉。
“谢前辈，你对这枚戒指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闻人羽问道。
她从百草谷出来，是为了他的师父程廷钧，而这最后的线索就是偃师谢衣，可是当他们找到谢衣，却得知了他失忆的消息。
对于她来说，真是一大挫折，但是她自己也不气馁，仍然积极帮谢衣寻找记忆。
谢衣摇了摇头，抬头对闻人羽抱歉道：“抱歉，闻人姑娘，谢某对此印象全无。”
“谢衣哥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阿阮很伤心，非常伤心，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搞得旁边的夏夷则手忙脚乱。
阿阮心里委屈，百年之前，谢衣对她说，要去西域捐毒寻一样宝贝，用秘术把她封在桃园山居图里面，在石头里待了百年，一朝破封，世间轮回枯转，物是人非，就连唯一认识的谢衣哥哥都不记得他了。
夏夷则看阿阮真的快要哭出来了，急忙过来安慰她。
乐无异这时插了过来，打断他们，说道：“闻人、师父，你们都别愁了，老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等着等着，就有一个人过来解了咱们的困难呢？”
“......”
“乐兄，你...”夏夷则扶额，真不知道该说是福是祸，这不，乐无异话音刚落，那边不远就过来了两个人。
一人宽衣蓝色偃师庖，面戴着谢衣同款的面具，一身静如水的气质扑面而来，另一人秀发鞭策，垂于身后，背上还背着一副弓箭，岁月沉淀的气息，如同古宝蒙尘，却不掩瑕瑜。
二人正是迷失方向的顾长风和姬轩辕。
他们远远看见这边的火光，走了一天，终于见到人烟，怎能不欢喜，快步跑了一会儿，走向乐无异这边。
“冒昧了。”顾长风走上前，鞠身一礼，“我与我的同伴，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看几位的装束，应是中土人士，不知可否载我们一程。”
“在下顾长风，”顾长风介绍道，“这位....”
姬轩辕笑了笑，和善道：“叫我长柳就行了。”
“你们，怎么会来沙漠？”乐无异问道，特别是旁边这个蓝衣服的青年还戴着面具，实在让人不自觉就联想到坏人。
当然，师父是不一样的，师父不管戴不戴面具，都能看出是个好人。
乐无异如此想。
“我们是来这里跑商的，但是没想到遇到风沙，和同伴就失散了，水也用光了，带的干粮也都吃完了，所以....”顾长风解释道。
“啊？那你们也太可怜了吧，谢衣哥哥，反正我们的食物也够了，不然就帮一帮他们吧。”阿阮同情顾长风二人，看着谢衣撒娇道。
“这....”谢衣有些犹豫，照常来说，他们是一定会帮助这两位迷失在沙漠的人，可是不提一人偃师的装束如此明显，观这二人的气质，也不像是避不开风沙的人。
谢衣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相逢即是有缘，两位请吧。”
“谢前辈！”夏夷则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太赞同谢衣的选择，万一他们不怀好意怎么办？
“无事。”谢衣淡定道。
夏夷则看着谢衣淡定的模样，略微叹气，随后也赞同了，但是心里还是暗自戒备。
顾长风倒是不在意他们的防备，点了点头，笑着道了声谢。
天色昏暗，篝火前的五人组，变成了七人组，这便有些拥挤了，所以他们又升了一堆篝火，两厢隔得不远，这厢谈话，那边也能插上两句。
顾长风自刚才接近，就发现这个谢衣并不是真正的谢衣，而是他的偃甲师父，他有些低落，他想，自己到底没有阻止谢衣前去捐毒，终究是历史的重演。
他陷入浓浓的自我厌弃之中。
“顾公子为何一直戴着面具呢？”夏夷则的声音唤得顾长风回神。
顾长风摇了摇头，略微低落说道：“只因在下身染怪疾，面目可憎，不想吓到他人，亦不想遭他人厌恶，说是怪物，故此常以面具遮面。”
众人点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揭人家的伤疤。
唯有姬轩辕了解详情，他看了看另一处篝火那里，正在烤肉的少年，又回头看着顾长风，略微挑眉，没有说什么。
“谢先生，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沙漠呢？”姬轩辕好奇道，既然从顾长风那里套不到太多的信息，索性询问这里的人。
他这话虽是问乐无异，实则直至谢衣，姬轩辕自己从来都不曾想到过，偃甲之术竟如此玄妙。
“谢某是来这里寻一样旧物。”谢衣摇了摇头，“只是事关大局，恕我等不能尽数相告。”
姬轩辕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顾长风白日问他的问题，他转而问谢衣他们，道：“谢先生，你们听说过流月城吗？”
众人沉默，热闹的气氛顿时一片寂静，乐无异等人面面相觑。
何止听说，他们甚至亲眼见过流月城的人，还同他们交过手，这次来西域，也有流月城的一部分原因在。
“不知长柳公子，是如何知晓流月城的。”谢衣在一片沉默中出声。
姬轩辕看了一眼谢衣，略带疑惑的出声：“你自己不就是流月城的人吗？看你周遭灵力运转，明显是烈山部独有的修炼之法。”
谢衣震惊，他怎么都没有料想到，此方天地，居然还有人知道流月城，不仅如此，还知道烈山部，能一眼认出烈山部人修炼的功法。
这厢谢衣震惊不已，那边乐无异诸人也不逞多让，谢衣竟然是流月城的人！
不是说谢衣是坏人，只是完全不能相信谢衣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流月城中人，是出自一处地方。
“师父，怎么可能同那些恶魔一样！”乐无异不相信。
乐无异这种反应，惹得姬轩辕看了顾长风一眼。
顾长风岿然不动，像是面对的并不是自己，当然，确实不是自己。
“无异，他说得句句属实。”谢衣如此说道，“我确实是出身流月城。”
谢衣叹气，却还是执着问姬轩辕：“长柳公子如此了解流月城，可是同烈山部有何渊源？”
姬轩辕摇了摇头，说道：：“并无，只是烈山部于上古之时，自请入流月城协助女娲补天，长柳甚至钦佩，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渊源，也是我旁边这位。”
众人的目光霍然投降还在烤肉的顾长风。
顶着众人压力甚大的目光，顾长风还能行云流水的烤肉，脸皮也是甚厚的。
“你到底是谁！”乐无异抽出晗光，警惕顾长风，“你和流月城到底有什么渊源。”
即便被兵刃威胁，顾长风还是没有半点不自在，他抬起头，笑了笑，戴着面具的脸庞映入乐无异的双眸，隔着面具的对视，让乐无异不由感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顾长风放下烤肉，站起身，面对防备他的众人，先是杀气腾腾地瞥了一眼给他挖坑的姬轩辕，随后意味深长道。
“我和流月城有什么渊源？”顾长风向前走了几步，不断逼近乐无异等人，看着他们防备的姿态，心中好笑。
不由暗自唾弃自己一秒钟，想着，年纪大了，这种恶趣味都上来了。
“我的授业恩师，传授我绝世偃术的师父，就是来自流月城。”提到这件事，顾长风不由出身，“他，是一位真正的通天彻地的大偃师，授业传道，庇护徒弟，他都做到了。”
“偃术的巅峰，哪怕我研习多年，仍然不敢说能及他的万分之一，他的偃术、信念、尊严都是我要学习的，事隔经年，我仍然记得，当年他留给我的一切，不只是偃术、信念、尊严....”顾长风声音略微低哑。
“还有责任....”顾长风走到谢衣面前，继续道。
“我真的好想对他说，我不行的，师父，我真的做不到....”顾长风眼眶湿浸，声音有些哽咽，“你让我离开沙漠，你说你有办法对付沈夜，我照做了，你让我去找昭明，我就拼尽性命，哪怕是深海龙宫，难觅踪迹的神女墓，我都去过了。”
顾长风的眼泪从面具下流出，他的心绷得很紧，只是略微遇到的刺激，情感就自然奔涌而出。
“你让我带着昭明剑心离开神女墓，去流月城消灭心魔，我同样去了....”顾长歌咬着牙，泪腺中的眼泪奔涌而出，“但是，我真的好想说，我做不到的师父，我真的做不到....”
“可是，你连这个说‘做不到’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谢衣从顾长风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呆住了，他看着顾长风从冷静到流泪，再到崩溃,谢衣不由抬起颤巍着的手指，移到顾长风的脸上，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
顾长风没有阻止，任由谢衣动作。
面具随着谢衣白皙修长的手指滑落，掉落在黄沙之上。
谢衣瞳孔微缩，顾长风俊秀的面貌映入眼帘。
不出所料，面具后面的青年不是“乐无异”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偃师顾长风（3）
